卡洛斯卡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的。


    當那些逆來順受的綿羊集中起來的時候,所組成的那隻所向披靡的大軍。


    除了那些沒有感情一般的“鐵人”之外,其實其餘的大普魯斯人也就跟他們平時縮見到的那些沒什麽兩樣,不過的都是兩個肩膀一個腦袋,就連打鬥的能力,跟韋根人的戰士們相比也不過是五五之數。


    但最讓人心生絕望的並非是那些大普魯斯人的戰力,而是數量。


    實在是太多了,沒有任何一個部落的勇士能跟大普魯斯人想披靡。


    當時他奉命帶著一隻隊伍去襲擊大普魯斯人的側翼,找到機會去除掉他們的“王”,似乎隻要是這樣,那隻可怖的部隊就會被逼停下來。


    可當他帶著為數不多的幾十個士兵試圖從側翼繞過去的時候,令他震驚的事情又發生了。


    大普魯斯人當時站成了一個圓陣,無論從什麽角度圍過去,所要麵對的敵人數量都是一樣多。


    那是怎麽的一個數量啊,卡洛斯卡在記憶中反正是數不過來的,如果硬要讓他形容,那就是如同傾倒的山峰,或者是咆哮的大海。


    而他們韋根人部落的勇士們……


    大概是一可笑的螞蟻吧。反正他在象征性的執行了任務,丟掉了十幾條人命之後,大統領便被一個身穿鐵甲的人斬下了頭顱。


    所有的戰士都潰逃了,而他也夾雜在人群中,走上了肚子求生的道路。


    再也沒有敢於迴頭遠眺。


    後來,據說又有幾個大部落的酋長們聯手組建了抵抗軍團,他也興致勃勃的帶著那些從戰場上逃散出來的小兄弟們加入了戰局,可惜無一例外的是,這些勇士們不過是在戰場上再增添了幾具屍體。


    那些發了瘋似的大普魯斯人,即使是丟掉了比他們韋根人的戰士更多的屍體,也決不願後撤一步。


    而北海的戰士們雖然也足夠勇猛,但當他們的領袖被砍殺在當場之時,他們自然是無法也不可能繼續戰鬥下去了。


    收起那些悲傷的迴憶之後,卡洛斯卡最終下了一個決定。


    投降。


    望了望站在營邊,臉色變得蒼白,可依舊還有些不服氣的戰士們,卡洛斯卡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我們跟南方人議和吧。”


    士兵們頓時又變了臉色,他們和大普魯斯人對他們一樣,都有血海深仇,又都有很長時間的民族矛盾,於情於理,他們都不可能和平的。


    除非,議和隻是一個借口,首領是要帶著他們向那些南方的蠻子投降。


    一位士兵忍不住開口質問道:


    “首領,他們能接受我們投降嗎?及時我們的力量不足以抵抗南方人的入侵,也應該是像那個信使所言,北上尋求我們自己兄弟們的幫助,怎麽可能屈身向他們請和呢?”


    卡洛斯卡看了看這個質問自己的士兵,一個新兵蛋子,還沒打過幾次硬仗,是他在重新組建部落之後又征募的戰士,不是自己的那些老兄弟。


    他沒有想到,自己剛剛編織成的謊言才一下就被通了個對穿,而且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前。


    這叫他多少覺得有些難堪,而且被一個新人譏諷,對他的威嚴也是一種挑戰。


    “莫非你在教我做事?!年輕人,這裏還是我當家!”


    以往的這種情況下,區區一個部落裏的年輕人,自然也就退下了,可奈何今天他遇到的這個士兵卻是一個硬腦殼。


    這士兵先是看了看周圍那些戰士們的臉色,好像是有了一番自己權衡,然後竟然沒有向麵前的領袖低頭,而是昂著頭走了上去,坦然迴答道


    “你太老了,又太傲慢,我覺得你說的不對,自安然是要為自己和部落的人爭一爭的。”


    這一下可叫卡洛斯卡暴跳如雷。


    雖然經常在心中將自己和曾經的領袖偷偷做一番比對,借此觀察自己的得失,發現自己確實比曾經的那些大領袖缺乏領導能力,可他在眾人麵前依舊努力做出一幅有威嚴的樣子,依靠自己和那些曾經的部落戰士們積攢下來的威嚴壓製部落的居民。


    這麽許多年得過且過,倒也堅持了下來,現如今,真是部落生死存亡的關頭,卻沒想到有人來挑戰自己。


    為了維護自己身為頭領的尊嚴,他離開拔出了自己的劍。


    “我的帳篷見不得血,士兵,你要是夠膽子就跟我出去較量一番。”


    年輕的士兵的心中也有一股勁騰了上來,他已經觀察卡洛斯卡許久了,在前不久的一次狩獵中,這個“領袖”竟然失手錯過了就跑掉他麵前的一頭大鹿,可見他已經虛弱到了一定的程度。


    至於現在還敢主動應對他的挑戰,年輕人人的理性告訴他自己,這個人要麽隻是在虛張聲勢,要麽就是已經吃短到察覺不到自己衰老,才會有這麽愚蠢的舉動。


    兩人如同鬥牛一般的出了帳篷,周圍的士兵們都懷著各自的心思打量著這老少兩頭鬥牛。


    挑戰者的名字是薩普,他確實是部落年青一代中最優秀的戰士,身體強壯,頭腦靈活,而且天生便是一副罕見的好麵孔,叫男人記恨,叫女人愛慕,年紀輕輕便已經成為了三個兒子的父親。


    而他們的領袖,在曾經部落的輝煌時期,就已經是一名能獨擋一麵的軍事領袖,年輕時代也曾經是一個不可當的戰士,況且還親手殺過不少人,從格鬥的技巧來看自然是更勝一籌。


    部落本身的麵積並不大,首領的營帳其實距離養豬的豬圈也不過幾步遠,幾個剛剛被揍的七葷八素的王宮衛士,還正在謾罵韋根人的昏庸無能,便之間看到了這麽一副西洋景,頓時身上是傷都覺得輕了幾分,從豬圈中顫巍巍的爬了起來,破口大罵起來。


    “一群豬都不如的蠢貨!”


    “老子真是蒙了心才會幫一群隻會窩裏鬥的蠢貨。”


    “對,小夥子,狠狠地揍那個蠢才,就算打不過也要打醒他,別怕他,像他那種廢物,你一隻手就能打三四個!”


    “還不快去打那個年輕人,你竟然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都敢挑戰你,可見你也真是蠢到了家。”


    他們放肆的口嗨著,就連周圍的士兵們已經投來不耐的眼神,他們也毫不在乎。


    反正無論這兩個人決鬥的結果如何,他們為什麽要決鬥,估計都跟他們的死活沒什麽關係,還不如就在死前口嗨個爽快,這樣才沒算白跑這麽一趟。


    再者,這些韋根人的戰士也叫他們有些害怕,好像隻有大聲的謾罵他們一頓,才能進叫人心裏多少有些安慰感。


    兩個具是渾身肌肉的漢子氣勢洶洶的走到了一片空地上,他們先是不約而同的用蔑視的眼神掃了一眼那些跟豬玀一般的大普魯斯人,然後才將視線匯聚迴到彼此的身上。


    他們在空地上安安靜靜的相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年輕人頂不住壓力先出了手。


    按照維根部落傳統的勇士之間決鬥的規則,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他們都是赤手空拳將自己的對手打服的。


    但現在,曾經傳承過決鬥文化的長老們已經用遠的離開了世界,具有決鬥精神的那群人也早已經死在了沙場上,先輩們的血已經流幹了,隻留下後世這些生在血泊中滋生的蛆蟲。


    對於它們來說,哪怕隻是多吃一口那些可口的血肉,他們都可以毫不猶豫的拋棄那些原有的規則,棄之如敝履。


    盡管青年是個優秀的戰士,但他還沒能攢下一筆夠買劍的錢,因此他手上持有的武器僅僅是一根被從中間截斷過的長矛,權當一根近戰廝殺用的短矛用。


    他緊緊的握著這跟兇器,朝著自己的目標猛地撲了上去,就好像林中的虎豹捕食獵物一般。


    那些與他同齡的部落青年紛紛為他叫好,而年齡稍長些的戰士則是在不經意之間搖了搖頭。


    就連處於角鬥場中心的卡洛斯卡的臉上都增添出了幾分輕蔑的笑意。


    這算是什麽格鬥的技巧?


    卡洛斯卡在內心諷刺著,可身上的動作卻沒有落在後麵,他不急不慢的掏出自己的戰劍,在薩普的矛尖堪堪要刺到他麵門的同時,舉劍輕輕的將其挑了出去,腳上稍稍後退幾步,輕描淡寫般的破解了此次的攻勢。


    他不由得慶幸起來,幸好這些年輕人從來沒打過仗,自己在傳授格鬥經驗的時候,也都留了一手,不然現在想要壓製他們,可就不這般簡單了。


    卻在說薩普。


    青年的攻勢一擊不成,可他卻沒有就這麽停下來,沒有片刻的懊惱,也沒有片刻的猶豫,又是一槍戳了上去。


    雖然是一根從中間部分隔斷的長矛,但長度卻要比卡洛斯卡手中產自韋根的短劍長上幾分,即使是卡洛斯卡能見招拆招的躲避青年的攻勢,卻也難以另覓反攻的時機。


    這並非是他本身擅長短劍,實話實話說,以他將近五公尺半的身高而言,哪怕是用上比現在長一倍的劍也不過分。


    短板的並不是他的格鬥技術,而是韋根人的工匠。


    韋根人甚至還沒完全掌握煉鐵的技術,況且北海的沼澤裏麵本身也不盛產鐵礦。他們部落之間所流通的鐵質武器基本上都是父子相傳或是從大普魯斯人哪裏掠奪來的。


    他們用這麽一點珍貴的鐵器來源更多的是製作了用途更加多元的斧子,而不是試圖冶煉出更好的兵刃來。


    這就導致了他們本身隻能生產出不到一尺長的短劍,這已經是他們工藝水平的極限,如果劍身更加修長,那麽製作戰劍所用的鐵便不堪大用了,敵人隻要稍稍打擊幾下,劍身便有很大的可能被折斷。


    當然,卡洛斯卡此時最多也就抱怨一兩句當年為自己打鐵的工匠,至於其背後所存在的如此之多的道理,自然不是他一時之間算能想到的。


    無論如何,進攻方總是消耗更多的體力的。在經過連續十幾次矛擊之後,薩博高高聳起來的肌肉已經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所能支持的攻擊也愈發變得有些有心無力起來。


    幾乎是在場的所有戰士都能看得出,這個勇敢的年輕人身上的體力已經到了接近極限的程度。


    卡洛斯卡當然不會放棄這樣一個大好的時機,隻見他腳下小而迅速的挪動了幾步,將自己手中的劍便朝著青年身體上一個防守的破綻狠狠的刺了上去。


    霎時間,劍刃吻上了青年的肩膀,在鐵器刺入血肉的那一刻,整個決鬥的場地上便已經布滿了一層新鮮的血腥味。


    短劍在他的肩膀處幾乎是一下子就鑿出來一個不小的血洞來,年輕人的血順著洞口噴湧而出,不僅僅是灑滿了卡洛斯卡的半邊劍身,甚至還有多餘的部分濺到了兩人的身上。


    大概是見了血的緣故,兩個戰士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了怒吼,隻不過其中的一個聽起來更加的蒼老,而另一位的聲音則在憤怒中更夾雜著出一絲痛苦。


    那些大普魯斯的侍從們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突然有些發幹了。


    他們自然也見過自己家領主老爺們的決鬥。他們當然也不隻是想是南方帝國中的那些騎士比武一般的“點到為止”,可打到能見血的程度,總也能分得出勝負來,從沒見過有這般不要命的打法。


    血液不停的從青年的身上滴落下來,決鬥雙方的身上不停的增添出新的傷口,在卡洛斯卡沉浸於自己首劍的勝利時,薩博又將自己的長矛貫入了卡洛斯卡沒有持劍的另一根手臂。


    這倒是卡洛斯卡的軍旅生涯害了他。在行軍作戰的時候,戰士們通常會在自己的左臂上綁一麵盾牌,而在決鬥中,持盾卻是不被允許的。


    當然,迴應薩博的自然是卡洛斯卡攜帶更多怒火的劍刃了。


    從最初的試探過後,他們都開始使用更加激進的攻擊方式,那便是以傷換傷的打法,將自己的身體置於不顧,也要拚力打中敵人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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