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幾個壯漢離去,落雲舒才鬆一口氣。


    盛懷瑜早就恢複了往日的嬉皮笑臉,他本想開口解釋,卻被母親狠狠瞪一眼。


    “還不跪下!”


    盛懷瑜霎時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膝蓋一軟“撲通”跪在地上。


    “母親莫生氣,是懷瑜一時糊塗,懷瑜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雖不善讀書,可也不能誤入歧途,你這不是剜母親的心嗎!”


    落氏來不及悲傷,她耳邊猛然間響起盼盼的那句心聲:


    ‘二哥哥被祖母刻意引導參與賭博,被人廢了手腳。’


    落氏心中大驚,盼盼的心聲竟然都成了真!


    “小安、阿吉他們人呢?沒有同你一起迴來嗎?”


    小安、阿吉是懷瑜入國子監時,老太太專門給兒子的小廝,據說為人很是精明,既是長輩的好意,落氏當時並沒有拒絕。


    看他們平日裏侍奉兒子頗為細心,落氏也沒有多想。


    “他們見祖母生病,就留在了那邊伺候。”


    “母親您別生氣,他們從小是祖母院子裏的人,兒子也不好說什麽,小安阿吉是有恩必報之人,對他們我到有幾分欣賞。”


    “欣賞……欣賞個屁……”


    落氏急的爆粗口,直接扔出去一個茶盞,茶盞徑直砸到盛懷瑜額頭。


    落氏爆粗口的樣子,哪裏還有往日裏大家閨秀的樣子。


    看的幾人目瞪口呆!就連盛懷瑜都看直了眼,自己還是頭一次見母親發這麽大的脾氣。


    看見兒子額頭腫起個包,落氏又於心不忍,說話的語氣悄軟幾分:


    “你的賭博是他們二人教的吧?”


    盛懷瑜心虛的低頭,嘴唇動了動始終沒說什麽。


    “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教你賭博,到底安的什麽心?”


    老太太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幾個孩子下手。


    孩子們是她最後的底線,也是不可碰觸的逆鱗。


    “隨我去福壽堂!”


    盛懷瑜不知其中緣由,隻得起身恭恭敬敬的跟在母親身後。


    對著身邊的小桃擠眉弄眼,小桃心裏歎息,到底是個孩子啊!


    不知人心險惡!尤其是最親近的人。


    此刻福壽堂大門緊閉,落氏伸手一推,好像從裏麵下了門閂。


    片刻就聽的門從裏麵打開的聲音,一顆腦袋從裏麵探出來。


    見門外站著滿麵怒容的落雲舒,小廝不明所以。


    待他出神的瞬間,落雲舒用力猛的一推,大門徹底打開,小廝顛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沒眼力勁兒的東西,當心你的狗頭。”


    小桃恨恨罵一句。


    福壽堂內有說有笑,一片歡聲笑語,聲音落在落雲舒耳中,竟是格外刺耳。


    屋內說笑的聲音在看見落雲舒黑著臉的時候戛然而止。


    “你怎麽來了?”


    躺在榻上的老太太白著臉,不悅的開口。


    她瞅一眼落氏身後的盛懷瑜,手腳俱在,倒與自己想象的大不一樣。


    老太太以為她的二孫子,會被賭坊的老板砍掉手腳,此刻落雲舒正抱著他哭呢!


    “兒媳聽聞母親昨夜病了?剛迴府就急著過來看一眼,江媽媽無故失蹤,老太太身邊也沒個貼心人侍候,幾個小丫頭侍奉的可還習慣?”


    不知何時盛千帆竟迴了府,明知有人在聽鬆居為難自己,不顧妻兒,他卻躲在這裏享受天倫之樂。


    簡直喪良心!


    盛千帆身邊站著一個低眉順眼從未見過的少年,年紀看起來同長子差不多大。


    落雲舒總覺得這孩子麵熟的很,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盛老太太閉著眼,對她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這是你教養出來的好兒子?年紀輕輕不學好,竟然學會了賭博,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盛千帆作勢就要打兒子,落氏沉著臉擋在兒子身前。


    “你教子無方,不敬婆母,不護丈夫,落家就是這樣教養你的?”


    見落氏毫不退讓,他才訕訕的坐迴原處。


    “侯爺!懷瑜他也是你的兒子,更是盛家子孫,聽說賭坊老板上門之時,老太太竟然直接讓下人鎖了福壽堂大門,讓懷瑜自生自滅,這難道是一個親祖母所為?”


    “你……”


    老太太氣的一口氣背過去,丫鬟上前幫忙拍著胸脯順氣。


    “老太太親自指派小安、阿吉,貼身伺候懷瑜,誰承想兩個下人膽大包天教懷瑜賭博?”


    “也不知是受了誰的指使,母親啊……他們可最聽您的話!”


    落雲舒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去,嚇得小安、阿吉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你……”


    盛老太太顫抖著手,指著落雲舒半晌說不出話。


    “你是要氣死我嗎?”


    “咳咳咳……”


    未說幾個字,老太太便劇烈的咳嗽起來,胸脯不住的起伏著。


    “汙蔑婆母,屬大不敬,看看你娶的好媳婦。”


    “這分明要氣死我啊!自己兒子不爭氣,怎麽就怪到我頭上。”


    “我一大把年紀,那些賭坊老板窮兇極惡,兩萬兩銀子啊!你堂堂落家嫡女,是惦記我的棺材本兒了嗎!”


    盛千帆知道兒子沉迷賭博,確實是著了母親的算計,這也是他為了趕走落氏默許過的。


    如今他無法麵對落氏,更無法麵對自己的親生骨肉。


    他幾乎落荒而逃。


    盛老太太也不知吃錯了什麽東西,半夜突然腹瀉不止,兒子又不在家,丫鬟準備去找郎中時,小院的門怎麽也打不開。


    折騰到淩晨,才將郎中請了過來。


    她身子虛的厲害,剛眯著眼,就聽的小安阿吉來報,賭坊之人要砍掉二公子的手腳。


    她渾不在意,直接讓人鎖了小院大門!


    本以為,賭坊之人必然會為難聽鬆居,去打聽才知,那些人拿錢便離開了。


    盛老太太不由惋惜著,一次次落氏命真大!


    “舒兒,你怎會變成這樣?你太讓我失望了!從前你是那般溫婉賢淑,孝敬婆母,教養小姑。”


    “就算兩個兒子不爭氣,我也從未怨過你,我對你的愛自始至終,從未變過。”


    盛千帆深情的樣子演的真像,不給你搭個戲台子怕影響你發揮。


    “母親九死一生,她是怕了賭坊那些亡命之徒,這才關門,你莫要怪母親。”


    又……又又又……pua自己,若是擱在從前,落雲舒隻怕自己早已感動的痛哭流涕。


    可她隻冷眼看著這一切,隻為自己感到不值。


    “母親如今年歲大了!難免會出什麽糊塗主意,就算她真的算計我們母子幾人,我身為兒媳,難道還真能同她計較嗎?”


    “夫君與你夫妻多年,你還不相信我的為人嗎?”


    “今日舒兒心裏有氣,也就抱怨幾句,怎麽惹的侯爺如此猜忌舒兒,舒兒任勞任怨十幾年,一心為盛府,舒兒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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