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槍徹底打懵了戴維和他的父母,一家三口全部呆呆地站在樓道口,戴維肥肥的下巴無規律地顫抖著,一會兒看看牆壁上的彈孔,一會再死盯著周煒手上還在冒煙的槍口。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對絕大多數中華國普通老百姓來說,槍械都是遠離生活的東西,對戴維那傳統型的父母來說,更仿佛是另一個空間的事物。如今突然看到有人在麵前開火,而且這個人還是兒子最要好的同學。這種荒謬的現實錯亂感便怎樣也揮之不去。


    沉默隻持續了幾秒鍾,周煒見對麵的三人雖然麵露恐懼,害怕到發抖,卻依然閉口不言,於是心中的煩躁和不耐開始加劇。


    “不就是叫你說個生日嗎?有那麽困難?”周煒揮舞著手槍,作出兇神惡煞的樣子來。


    戴維的父親平時雖然沉默,但卻並非一個孬種,在短暫的驚恐後,終於反映過來這是居民樓下,鬧市區裏。於是他定定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沉穩而不顯驚慌:“你在市區裏麵動槍,跑不掉的。趁現在還沒人受傷,你趕緊把槍放下,等警察來了我就說你是一時衝動,罪名還可以輕些。”


    相比當家的男人,戴維的母親隻是個一味溺愛孩子的普通家庭婦女,此刻抖抖索索連話也說不清楚,“小周……你和我們維維是好朋友,有啥事情不能慢慢說,啊……?”


    兩個中年男女說話的風格、語氣,麵對槍口時的表現,無一不符合周煒記憶中的戴維雙親性格,隻是看到自己一把奪命兇器在手,對麵盡管依足了性格表現,軟話硬話連出,卻怎樣也不肯,或者說不能講出個生日來,一股莫名的滑稽感不禁湧上心頭。


    周煒忍不住歎氣:“到底我該怎樣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這一句歎氣讓戴維以為找到了周煒突然異常發狂的理由,連忙開始打感情牌。


    “周煒,有什麽事慢慢說,你千萬別衝動!是我啊,戴子!你哥們!你僅有的,最好的哥們!還記得咱們一起被人敲竹杠嗎?還有我們一起在晚上遛到學校裏,在隔壁班的牆壁上寫那些話,你們班主任是赤佬……哈哈,還記得嗎?”


    聽到戴維說的這些事情,周煒的腦海裏也不禁浮現出當年那些一起遭難,一起瘋狂的情景,盡管現在經曆過許多生死的周煒看來十分的傻氣且無聊,卻不可否認仍然讓他產生了些許懷舊感。最新章節全文閱讀所以他的嘴角也有了些溫暖的笑意。


    看見周煒表情的變化,戴維更是大喜過望,繼續趁熱打鐵勸說:“沒錯吧,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在學校裏除了我,還有誰願意理你?我知道我有點沒用,關鍵的時候幫不了你什麽,可我也盡力了呀。你說要離開這裏?去哪兒?國外嗎?你的槍是哪裏來的?咱國家可弄不到,是不是有國外份子蠱惑你?對你說什麽了?你千萬不要相信,你能信任的隻有國家,隻有我這個兄弟,外國的人都不是好東西,隻有在中華你才能幸福生活,隻有同胞兄弟才會永遠站在你的背……”


    又是一聲槍響,直接打斷了戴維的話語。


    戴維的父母愣在那裏,臉上濺著一些混合著腦組織的血跡,瞪大眼珠看著戴維在他們麵前慢慢滑倒,他的腦袋已經變成了一朵炸開的喇叭花。紅的黃的塗了滿牆。


    “都是廢話……騙子!”


    周煒語氣冷冷地收迴槍,臉上卻有些抑製不住的怒意。


    幾秒鍾後,居民樓下響起了女人瘋狂的嚎哭聲。遠處,隱隱有警笛聲響起。


    眼看著兒子已經鼓起勇氣,用語言攻勢讓周煒安穩了下來,誰知道對方卻忽然發狂殺死了他!


    戴維的父親似乎被這個突發的恐怖事件震撼得精神崩潰,隻是一下癱坐在地上,眼珠子瞪得滾圓。


    而戴維母親則是顫抖著反複說著:“你殺了維維……你殺了我獨養兒子……”


    忽然,還穿著睡衣的家庭婦女紅著眼睛,惡狠狠地朝周煒撲去,十根手指揮舞著、扭曲著,似乎要把他活活掐死。


    周煒也不羅嗦,抬手再次扣動扳機,冰冷的金屬彈頭被槍管裏的膛線-摩-擦加熱,帶著滾燙的灼熱鑽進了家庭婦女的心髒,從背後擠開一個碗口大的窟窿又衝了出來。


    女人向前撲倒,摔在血泊裏。周煒手腕一抖,奪命的槍聲再起,戴維的父親還來不及從台階上站起,便像被榔頭砸中腦袋般向後栽倒。


    有點衝動了,周煒看都沒有看躺在血泊裏的一家三口,這是虛幻世界裏的幻想世界,周煒就是再多愁善感,也不至於因為殺了三個麵孔熟悉的人就心神巨震。


    隻是在開槍的時候,周煒確實在心裏感悟到了一點東西,隻是模模糊糊的難以抓住。


    本來想逼迫對方邏輯衝突的想法看起來是失敗了,在這個精神的世界裏,哪怕是遇到會要命的情況,這些人物或角色也不會迂迴說謊,所以就隻能在人物原本性格的發展下拐向其他角度。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周煒有些發愁,他現在已經殺了三人,槍聲一響,早就有人報警,他敏銳的聽力早就察覺了附近幾間屋裏都有報警的害怕聲音,不過他並不介意。


    反常的行為已經做過,那麽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或者可以試試順從世界規律的行為?


    周煒想了想,打算就這麽幹。他丟下槍,坐在樓道門口,摸出香煙抽了起來。即使不怕對身體的危害,他也很少抽煙,這個時候點上煙隻是想模仿一個衝動殺人後想緩解驚懼的年輕人。


    從現在起,周煒就試著讓自己的心態符合這個世界裏人物的特性和地位,他現在隻是一個無意中得到了槍,然後有些厭世的年輕學生。不小心在衝動時打死了同學一家。然後大腦一片空白,隻想等著警察來自首。


    警察很快就到了,警笛聲給了居民樓裏的人膽量,開始陸續有住戶走出來探頭探腦想看個明白,住得最近的兩戶人家從窗口看到了一切,忙不迭地跑出來向警察和圍觀群眾描述事情的經過,當然少不了添油加醋和誇張的成分。


    看到一家三口慘死的模樣,不少居民惡心欲嘔,連趕到的警察都有些吃驚,當得知兇手使用的居然是槍械後,帶頭的老警察覺得麻煩大了。


    “不要再看了,沒什麽好看的。都迴家去,請配合我們工作謝謝!”老警察立刻示意同事驅散圍觀人群,更要阻止有人拍照,這樣未經處理的兇殺現場照片傳到網絡上去,可得動用不少力氣才能消除影響。而且他們這些出現場的警察肯定會被上頭教訓。


    確定周煒是犯罪嫌疑人後,警察們二話不說,當場銬起來就往警車裏塞,後續的警力和法醫等人員已經陸續趕來。現在必須把這個殺人犯立刻拉走。


    又一次坐在警車裏,周煒不由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神情有點淡然了,他現在需要扮演的是個沒有能力的社會底層年輕人,於是臉上露出惶恐來。


    周煒想到了過去自己還在現實時候的一些想象,每當遇到特別不公特別憤慨的事情,或者受到欺負時,他便會在腦海裏幻想自己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場景,當時非常爽。但是很快後續的想象就會接踵而來,周煒會忍不住想到他是怎麽被捕,怎麽被審訊,怎麽被定罪然後押到刑場處死,子彈錢還要家裏來出,他的仇人會笑嘻嘻地把他的死亡當成是個談資,而他可憐的老媽將會徹底崩潰,失去整個世界。


    每當想到死亡時無限的黑暗和母親生不如死的模樣,周煒都會冷汗淋漓,從而打消衝動的念頭。


    現在的周煒就在流著冷汗,似乎他真的變成了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普通人,正在被帶往由上層決定命運的地方。


    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情緒會如此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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