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鬧出的動靜不小,老鴇也來了,她慌慌張張地小跑進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叫大夫!快叫大夫!”


    老鴇看到地上麵露痛苦的楚文博,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刻對丫鬟吩咐道,“快!快去請大夫來!”


    “咦,那不是兵部侍郎的公子嗎?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難怪覺得眼熟.....地上的那個,是兵部尚書楚家的公子吧?”


    門口很快就聚了一群人,都爭先恐後地往裏麵瞧著熱鬧。


    有熱鬧看,誰不看呢?


    反正在這種地方,誰還能擺出官威來壓誰不成?


    老鴇徹底慌了,若是尚書公子在她這裏出了事,再被傳出去,別人當然不會以為是尚書公子自己身體不好,隻會覺得,是醉春樓有什麽問題。


    偏偏,看熱鬧的人非富即貴,他又不能硬著趕人。


    現在隻能心裏求神拜佛,希望楚公子這病不重,能被大夫治好。


    出來請大夫的小丫鬟走出醉春樓,有一瞬的迷茫,這是煙花柳巷的一條街,哪裏會有醫館呢?


    正是巧了,一個遊方大夫正好從這裏經過。


    小丫鬟立馬拖住那人,“大夫,裏麵有人病倒了,請您去看看!”


    大夫被跌跌撞撞地拉進來,他還沒站穩,便被推到病人的麵前,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被圍觀的人群嚇到了。


    老鴇不禁皺眉,這是從哪兒找來的大夫,可靠嗎?心裏雖如此想,但麵上沒有表露,她對大夫道,“先生,還請替公子瞧一瞧,若是治好了,必有重謝!”


    大夫這才穩了心神,去查看病情。


    他翻了翻楚文博的眼皮,又捏開他的嘴瞧了半晌......


    楚文博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眼皮微微顫動著,眼眶發紅,他心中惱怒,這人知道他的身份嗎?竟然如此粗魯!


    站在旁邊的兩位紈絝,家中的身份也是不低,此時看著楚文博被如此對待,竟有點兒感同身受的感覺。


    堂堂尚書府公子如癡兒一般癱在地上,任人擺弄,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就算是治好了,怕以後都沒臉見人了!


    大夫終於開了口,“公子四肢無力,是精力不濟的症狀,公子是否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楚文博就是想反駁也不成。


    眾人不禁看向大夫,這意思是太過疲累所致?


    大夫繼續道,“公子麵色虛黃,是精元虛虧之故,唉,公子房事太過於頻繁了,才會有此症狀......”


    楚文博,“......”


    其他人麵麵相覷,就算是青樓裏的姑娘,聽到這個都有些麵紅耳赤了。


    那些聽熱鬧的人唏噓不已,兵部尚書的兒子竟然因為逛青樓而精力不濟倒下了?還是倒在青樓中......


    兵部尚書平時看著挺嚴肅一個人,看不出來兒子這方麵這麽......


    那兩個隨楚文博來的紈絝都不禁站遠了一些,被診治出來這種問題,別說楚文博了,他們都覺得沒臉,萬一離得太近,別人覺得他們也是這樣怎麽辦?


    大夫可不管眾人心頭的小九九,他收迴了手,不禁搖了搖頭,重重地歎息一聲。


    這一聲可是把老鴇嚇慘了,“怎、怎麽了?”


    大夫篤定地下了診斷,“楚公子這是得了花柳病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齊齊後退一步,都以一種異樣的目光盯著楚文博,那可是花柳病啊,嚴重了會死人的!而且還會傳染!難怪一下子就癱倒了,竟是花柳病!


    楚文博瞪大眼睛。


    不可能!


    他怎麽可能得這種病!


    他想要抓住大夫的衣襟,狠狠地揍他一頓,可是不能動彈的他,再多的兇狠隻能化為憤怒的目光。


    大夫搖搖頭道,“公子這病我治不了,準備後事吧。”


    楚文博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看著他滿頭大汗、眼睛大睜的模樣,居然看出了幾分迴光返照的感覺,難道真是要死了?


    這也太可怕了......


    兩個紈絝嚇得臉色慘白,兩人對視一眼,都有種想逃的衝動,楚兄這樣就要掛了?


    老鴇也嚇得不輕,要是楚文博真死在她這兒了,以後還怎麽做生意?多晦氣啊!何況,這還是兵部尚書的兒子!


    老鴇語氣已經不穩了,“大夫,會不會是弄錯了,您再看看吧!”


    大夫仍是搖頭,“看多少遍都是一樣。”


    楚文博不信這個大夫的診斷,可是他確實突然出現症狀,然後就渾身不適,不能動彈了,腰部某個位置酸疼不已......


    他承認他來醉春樓確實不少,可是也不至於到這個大夫說的地步吧?


    雖然最近確實有些疲累,身子乏力......


    不!他不信!不可能!


    他想大吼,他才不信這個庸醫,他要換個大夫看,可是他的滔天怒意隻能化為身體的微微顫動,沒有驚動任何人,他不會知道,他的這陣動靜在其他人眼中看來便顯得更加可憐了。


    老鴇幾乎要哭出來了,對人吩咐道,“哪兒請來的庸醫!重新去請個大夫來!”


    大夫不樂意了,跳的老高,“什麽意思,我行醫救人五年多了,在我家鄉,鄉親們都稱我一聲神醫,你竟然懷疑我的醫術?!”


    老鴇此時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她扯出難看的一笑,“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事關人命,不得馬虎,所以還是再請一位大夫來看看比較穩妥。”


    大夫冷哼一聲,“隨便你請,若是診出不一樣的結果來,我就跟你姓!”


    大夫的篤定,讓很多人的心都墜入穀底。


    在漫長的等待中,楚文博的眸子變得空洞,他聽到了周圍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楚大人楚夫人真可憐,中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唉......”


    “誰說不是呢,楚公子這一去,他們不僅要承受喪子之痛,還要承受人們指指點點的目光,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啊......”


    “這楚文博也真是不孝,流連於煙花場所就算了,竟然一男半女都沒留下一個,就撒手人寰,實在是對不起父母......”


    “教訓啊!以後還是少來吧,萬一落到同一個下場,豈不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說得對!”


    楚文博眸子動了動,一股憤怒灼燒了他的胸膛,他還沒死呢!


    但這股憤怒並沒有維持太久,要死了的人,還會在意他人的三言兩語麽?


    這時候,他想到了他一直忽略了的父母,想到了他辜負了的妻子,他很後悔,若是能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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