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迴到墨隱居的時候,守夜的下人們紛紛側目。


    王爺受傷了?


    立刻有小廝上前,“王爺,小的去請太醫。”


    蘇陌道,“不必。”


    小廝暗驚,那傷口還在流血啊,血液滲透了一大片衣裳,一定流了很多血,真的不需要請太醫嗎?


    小廝雖然訝異,但到底知道自家王爺說一不二,他聽話地下去了。


    蘇陌迴到房間,他的傷勢在右胸,流了不少血,等他迴到墨隱居,傷口還在浸血,但他沒有叫大夫,隻是自然將傷口包紮了。


    在他的滿背傷痕中,這一道傷口看起來並不突兀。


    城外五裏坡。


    天色已經大黑了,文玉早就趕到了這裏,等了整整兩個時辰了,一點兒反映也沒有。


    車夫是個中年男人,他打了一個盹兒,驚醒,看到焦急等待的文玉,搓了搓手,說道,“姑娘,這麽晚了,你要等的人怕是不會來了,姑娘要不要先趕路呢?”


    “不、不會!”


    車夫因為她激烈的語氣清醒了不少,他也不好再勸。


    文玉皺眉,問道,“大叔,請問現在什麽時辰了?”


    車夫看了看天色,說道,“已經子時過了吧。”


    子時,已經過了嗎?


    一陣不安攫住了文玉。


    她將信紙來迴看了兩遍,是小姐的筆跡,沒問題。


    她思緒一轉,想到了離開騰雲山莊前,小姐對她說的話,現在想來,小姐的反應似乎有些奇怪。


    文玉一慌,忙不迭地懷中拿出了小姐交給她的信封。


    拿著信封,她遲疑了。


    “就看一眼。”


    文玉近了馬車裏麵,在燭火下,拆開了信封,看到了信封裏的東西,她怔住了——


    信封裏,竟然是一疊麵值不一的銀票。


    從一千兩到一百兩,足足有二十多張。


    文玉更慌了,她忙把銀票倒出來,想從裏麵找出什麽。


    她找到了。


    一張信紙,上麵寫著,“替我將其中一半銀票交給丁五。”


    文玉將信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確實隻有這一句話。


    丁五是樂陵城南混混幫派裏的那個人,曾經幫小姐做了許多事,她也找過他,她有印象。


    可是,小姐讓她找丁五......


    文玉知道,小姐其實是想要她立刻離開。


    車外傳開車夫的聲音,“姑娘,天色好晚了,旁邊有個客棧,不如先住下吧,在那裏等你朋友也是一樣的。”


    文玉答道,“好。”


    翌日一早,肅王妃剛起床,便聽到一個消息。


    肅王受傷了。


    肅王妃急匆匆趕往墨隱居。


    肅王妃趕到的時候,蘇陌已穿好了衣裳,似乎準備出門,她知道他忙,不敢輕易打攪,可是他的臉色看起來那麽蒼白......


    “王爺,您哪兒不舒服?”


    蘇陌捏住了她慌張的手,平靜地說道,“本王無事。”


    肅王妃怔了怔,看著完整的他,根本不知道傷在了哪裏,她不禁擔心,“王爺,聽說您是在蘭西苑遇刺的,兇手抓到了嗎?”


    蘇陌神色微變,說道,“這件事本王會處理,王妃無需擔憂。”言下之意,是示意她不要插手,也要不要多問。


    肅王妃難過地垂下眼眸,“是,臣妾明白......”


    蘇陌看著她這樣,不禁緩了聲音,“本王要進宮了,府裏上下就交給王妃打點了。”


    所謂的打點府裏上下,不過是一些瑣事,而這些事通常管家就能處理好了,換句話說,這隻是一句客套話,但肅王妃隻得應下。


    “嗯。”蘇陌轉身離去。


    餘碩對肅王妃行了一禮,隨即跟上。


    肅王妃望著藏青色身影,突然喊道,“王爺——”


    蘇陌迴頭,側著身子看著她。


    站在院中的男人,挺拔如鬆,氣質淩然,他是皇家的俊傑,更是下一位皇位繼承人,雖然現在傳位詔書還未頒布,但皇帝臥病,肅王已經獨攬朝政了,滿朝文武都知道,肅王很快就會冊立太子,接著就會榮登大寶。


    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


    他即將成為火離最尊貴的男人,而她,即將成為火離最尊貴的女人。


    這種時候,她不能讓人阻了她的道。


    肅王妃麵上帶著擔憂,說道,“聽說妹妹昨日也受傷了,臣妾想去探望妹妹,若是有傷勢,還是要盡早醫治。”


    蘇陌看著她,略一遲疑,說道,“本王已派了太醫去蘭西苑,王妃不必操心了。”


    肅王妃神色不變,欠了欠身,“臣妾知道了。”


    蘇陌走遠。


    肅王妃緩緩抬起頭來,臉色逐漸冷了起來。


    蘭西苑裏,夏花已經看過診也吃過藥了。


    丫鬟們都退了下去,房間裏隻有她一人了。


    天光大亮,室內明亮起來,可是莫名讓人覺得空氣帶了幾分壓抑低沉的味道。


    床上的被子紅了一大片,那是蘇陌的血跡,昨夜丫鬟們看見了,同時保持了緘默,隻伺候了她用藥,便退下了。


    身體上的淡淡不適提醒著她,昨晚發生的事情。


    她睜著眼睛,表情有些麻木。


    蕊兒進來,並不敢直接掀開帳子,隔著帳子,蕊兒行了禮,恭敬說道,“娘娘,奴婢伺候您起床。”


    沒有聲音。


    蕊兒疑惑,抬頭看了一眼,隔著紗質的帳子,她看到了夏花睜開的雙眼,見狀,她很識趣地退到一邊,隻等候夏花的傳喚,並不主動說話了。


    兩個丫鬟端來了早膳。


    蕊兒對她們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早膳擺好,兩個丫鬟退下了。


    良久,裏頭傳來一個聲音,“你也退下吧。”


    蕊兒知道側妃說的是她,她不敢猶豫,當即說道,“奴婢就在門口,娘娘有任何吩咐,隻管叫奴婢,奴婢告退。”


    夏花沒應。


    蕊兒退了出去。


    夏花能感覺到,除了身體一點兒異樣,她覺得身體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之前,因為中毒的影響,她總覺得胸口就像壓了一塊石頭,有時候讓她難以唿吸,這種症狀在每次吃過解藥後會有所緩解,但也隻是緩解罷了,自從吃了毒藥受他控製後,這種感覺就沒有離開過她,可現在這種感覺完全消失了。


    她的毒,好似是解了。


    她沒想到,蘇陌竟然給她種下一種解藥之法如此旁門左道的毒。


    但有一點他一定算錯了,她不會因為一個晚上,就會對他改變想法,或者是改變自己的決定。


    不知道文玉逃到哪裏了。


    這時候她已經看到信了吧,這個傻丫頭,好不容易讓她避開眼線出了城,她可別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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