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不想打草驚蛇,便似無意般經過廚房,想要會一會這位女管事,可讓她失望的是,她不在。


    聽丫鬟們說,她已經兩日未來山莊裏了。


    夏花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她連文玉都沒有帶,與明薑匆匆出了山莊,去了女管事家中。


    她的預感沒有錯。


    女管事死了。


    在他們新購置的大宅子裏,已經布置成喪事的樣子,據家裏人說,是在兩日前失足從樓梯上滾下來的。


    與二老爺出事也就是一前一後,明顯是有人要殺人滅口。


    夏花沒有繼續問下去,她有預感,她知道地越多,便會死更多的人。


    從宅子裏出來,她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氣,喃喃道,“我做錯了嗎?”


    明薑道,“這不關姑娘的事,是背後之人心狠手辣。”


    夏花並沒有被寬慰到,她看到街邊小酒肆,抬腳走了進去。


    夏花在桌邊坐下,小二見著穿著錦衣,又披著狐裘,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他小步跑過來,殷勤地招待道,“小姐要點什麽?”


    她看著窗外的行人,頭也沒迴道,“一壺燒酒。”


    小二一怔,“燒酒烈得很,若是小姐喝,不若嚐一嚐杏花酒,酒性淡,冬日裏也正好暖身子。”


    夏花沒有再說話。


    明薑想說就上杏花酒,可話到嘴邊,突然想起了什麽,便說道,“按姑娘說的去準備吧。”


    小二見慣了人情世故,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女子,心裏大致明白,說道,“噯,小的這就去準備!”


    酒很快便送上來了,還配了些小菜。


    夏花卻沒有動。


    這時候,一個玄色身影步入酒肆,看衣著也是非富即貴,小二立刻迎上去,那人卻道,“有熟人在,不必招唿了。”


    小二狐疑地迴了櫃台,卻見貴公子往剛剛小姐的那桌去了,他頓時明了,原來是和那位小姐一起的啊,這樣就不奇怪了,這樣的兩人看起來多般配啊,指不定是未婚夫妻。


    阿溯激動地打招唿,“夏姑娘,好久不見!”看了旁邊的明薑,輕輕哼了聲,又左右看了看,沒見著文玉,不禁問道,“今日今日文玉沒跟著你呢?”


    段慕白在她對麵坐下,他拿起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酒,複而飲盡。


    夏花看了阿溯一眼,沒有迴答他的話,目光落到段慕白身上,看著眉宇間籠著淡淡憂傷的男人,她開了口,“謝謝你。”


    段慕白給她斟酒的手一頓,複而無事般繼續斟酒,“謝我什麽?”


    夏花道,“騰雲山莊爆炸當日,是你救了我吧?”


    段慕白淡淡一笑,“英雄救美倒是美談,我真希望你說的那個人就是我。”


    阿溯立刻道,“我證明!當日公子讓我去給太子送酒了,我哪裏有機會趕去救你呀,還好你沒事,否則公子就要傷心死了。”在阿溯心裏,夏花說公子救他,就等於說他救她,畢竟他家公子不會武功的啊。


    夏花將一杯酒飲盡,火辣辣的感覺燒到了胃裏,她被嗆到,咳嗽了一陣。


    段慕白立刻倒了一杯茶遞過去,“不會喝酒就不要喝太急了。”


    夏花道,“我記得在玉溪穀的時候,你似乎滴酒不沾。”


    段慕白一笑,“那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上了戰場就靠一口酒撐著,現在我的酒量算得小有所成了。”


    夏花默了默。


    段慕白隨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對街的街角處,一個小乞兒被人施舍了一張餅,他抓起餅就要往嘴裏塞,但他還沒吃到口中,便被三個乞丐圍住了。


    四個人為了一口吃的打了起來,那個小乞兒滿臉傷痕,卻還是沒保住他的餅。


    段慕白看著小乞兒,說道,“在這個世界上,善良是奢侈的東西,弱肉強食才是根本之道。”


    夏花轉頭看他。


    段慕白道,“阿荇,世界本就如此——”


    夏花淡淡反問,“是麽。”


    段慕白道,“若是你不想繼續了,我可以幫你離開這裏,可以去玉溪穀,那裏民風淳樸,不會有這些事。”


    阿溯不禁看向夏姑娘,他覺得夏姑娘不會答應呢。


    明薑皺了皺眉,多看了段慕白一眼。


    夏花眸光一變,看向段慕白的目光頓時不對了,看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聽說段侯現在與太子頗為交好,段侯既然幫太子打壓我家王爺,就不該對我說這種話。”


    段慕白文玉卻是神色平平,似乎早已知道實情了一般,說道,“你和肅王是假成親吧?”


    夏花目光更緊了。


    段慕白道,“在整個雲都中,也隻有你這麽一個成婚了的女子還頻繁活動在城中,外麵有些流言,但看起來你和蘇陌誰也沒有在意,這已經夠明顯的了,何況,若是你們真的做了夫妻,他此刻怕已經出現在此地了。”


    “段侯想得太多了。”


    “不多,隻是忍不住去關心和你有關的事情。”


    “嗬嗬——”夏花站了起來,說道,“段慕白,你我立場不同,請你以後不要再講這種話了,我是肅王的人,必定會為他考慮,若是有一天,你有把柄讓我發現,我一定不會手軟。”


    夏花端起酒杯飲了一杯,“再見。”


    看著走遠的身影,阿溯不禁說道,“公子,夏姑娘不信你呢!”


    段慕白緩緩收迴目光,有些悵然若失,卻是道,“她應該如此。”


    阿溯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夏花站在王府門口的時候,微微一怔,王府的牌匾上已經係了紅色的喜球,她記起了,明日蘇陌要娶王妃。


    夏花剛剛踏入王府,便看到了蘇陌,看著熟悉的身影,夏花有一陣的恍惚。


    他的臉落在樹影中,看不真切。


    她終於上前,“王爺怎會在此?”


    蘇陌道,“你見段慕白了?”


    夏花點頭,“在酒肆裏碰到的。”


    蘇陌語氣不大高興了,“你該知道自己的身份,該避嫌之處還是避避嫌,別讓人傳本王的閑話。”


    夏花應道,“以後我會注意。”


    她如此溫順,倒讓蘇陌一時有些煩悶,他不知道這股煩悶從何而來,幹脆壓下這個心事,問起另一件事,“聽說你在查謝韜中毒的案子?”


    夏花眸光一變,點了點頭。


    “查的如何了?”


    夏花看了他一眼,複而收迴目光,說道,“線索斷了,已經無從查證了。”


    “不查了?”


    “反正我與二老爺也隻是掛名的義父義女的關係而已,他一出事,我便可以直接替王爺掌管騰雲山莊,一切都對我們更加有利了,我何必非要查下去呢?”


    她淡漠的語氣讓蘇陌皺了眉,“你懷疑本王?”


    夏花未答,隻是欠了欠身,“王爺,今日我有些累了,先迴蘭西苑了。”


    夏花離去後,蘇陌從陰影裏走出,暗影湧動的眸子凝聚了複雜的東西,看著遠去的背影,他眉心微蹙。


    餘碩在肅王身後落下。


    蘇陌頭也沒迴,問道,“處理幹淨了?”


    餘碩稟道,“王爺放心,知情人都處理了。”說畢他又補充道,“側妃並沒有查下去了,王爺盡可放心。”


    餘碩心裏沒說出來的話是,就算側妃知道了這件事也關係不大吧?畢竟她和二老爺的關係是假的,何況她現在又王爺綁在一起了,二老爺不仁,他相信側妃是不會為二老爺對王爺心生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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