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看向那道門,唇角微微揚起,她也不著急,她靠著牆和明薑聊起來了,說是聊,其實也就是一問一答。


    夏花問,“明薑你可有什麽願望?”


    明薑微微垂著眸子,始終沒有對上她的眼睛,聽到這個問題,似有些怔愣,很快又搖了搖頭。


    對於他不願迴答,夏花並不在意,摸出了那把銀質匕首,手腕一轉,銀光閃動,匕首在她手中轉了幾個圈,最後穩穩握住。


    她撫著匕首,“這把匕首很精巧漂亮——”說著她拔出了匕首,冷光一晃,她微微眯眼,繼續道,“一般刀劍遇到這把匕首,仿佛變成了木質的,一切就碎,它的堅韌程度可以說是無堅不摧了。”


    明薑始終靜靜聽著。


    逐曦迴了鞘,夏花的目光緩緩挪到他臉上,“這麽貴重的匕首,你送我不覺得可惜?”


    明薑麵不改色,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一把匕首不算什麽。”


    夏花看了他一會兒,明薑始終神色不動,眼神亦沒有起伏,夏花突然一笑,“你這樣倒讓我有些慚愧了,這樣吧,你跟我一年,一年後,你我恩情便一筆勾銷了,到時候你可以隨時離開。”


    明薑抬頭看她,微微蹙眉。


    她好不容易善心大發一迴,莫非他還不願意?夏花將逐曦放好,說道,“這事兒不急著論,你慢慢想想吧。”


    夏花看向了祠堂裏,眸光逐漸收緊。


    她估摸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你在這裏等我。”


    “姑娘——”


    “怎麽?”


    “秦絕武功不低,你一人進去,屬下——恐他會發難。”


    夏花迴頭看他,在她的目光中,他的眸子又漸漸垂下去。


    身在異國,夏花變得格外警惕,剛剛一瞬間,她不可否認心裏閃過了對明薑的懷疑,隻是一瞬,俗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若明薑真是心懷叵測之人,那麽單憑他幫她做的這兩件事,已經足夠讓她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突然發現,明薑很喜歡低著頭,也很少會看著別人的眼睛說話,明薑是......缺乏自信吧?看來之前投奔太子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很大。


    懷著一絲愧疚,夏花聲音輕柔,“不必了,我會小心的。”


    站在祠堂的門口,夏花手中揉摩著那塊羊脂白玉,這塊玉佩,當初從迴心穀的木屋中撿迴來的,後來交給了端王,又在離開樂陵前取了迴來,從樂陵離開已經兩個月零十八天了,她都快熟悉它的每一絲紋理了。


    公主也去世也要滿三個月了啊。


    夏花推門進去。


    祠堂中彌漫著熏香和煙火的複合味道,秦絕的頭靠在香爐台上,肩膀鬆垮,不似平時的挺拔,看起來像是中了藥暈過去了。


    這個是專門是高手準備的迷藥,小小的一塊,熏暈百頭牛都綽綽有餘了,遑論是一個人。


    夏花在進來前便服了解藥。


    這個男人,夏花清楚地記得,當初在寒刀崖下,他一天之內被用了兩次十香軟筋散,在身體極度虛弱的狀態下,卻還是被他逃了!那時候,他不惜傷害自己,用鮮血恢複了自己力氣。


    饒是他虛弱地倒在案前,夏花也不敢大意。


    她小心逼近,越靠近他,她的步伐越謹慎。


    不過,他沒有任何反應。


    夏花反手一擰,將他的胳膊別到後背,另一手用逐曦抵在他的咽喉上,她的動作迅猛,不過眨眼之間,已將他鎖死。


    秦絕微閉的眼眸倏然睜開,他眸光一轉,看清楚了她的臉。


    他冷冷吐口,“果然是你。”


    夏花一用力,便看到男子眉頭微蹙,她連忙又鬆了一分力道,她可不想用疼痛刺激他解了迷藥,紫衣男人便被她一緊一鬆的力道弄得一陣酸疼在胳膊竄走,夏花瞧見他的表情,心中甚為快意,甚至笑著道,“少莊主現在說這種話是不是為時已晚了?”


    她帶的笑容是能讓對手恨得牙癢癢的笑,秦絕轉過頭,保持自己的克製,“你真是讓本公子意外。”


    “哦,少莊主意外什麽?”夏花很是好奇。


    “意外你的愚蠢。”


    這兩個多月的與虎謀皮,終於有了一個結果,夏花這時候變得極其有耐心,聽秦絕這麽說,也不生氣,還笑著道,“請少莊主賜教。”


    “你以為你幫了我二叔,他就會善待你麽?你知道他這麽多秘密,他眼下能容你,是還顧不上你,等局勢穩定下來,他第一個開刀的便是你!”


    夏花唔了一聲,問道,“還有麽?”


    秦絕冷哼一聲,仿佛是覺得她找死一般,臉上帶著嘲諷的惡意,不再開口了。


    逐曦在他的脖子上微微一顫,夏花語氣悠悠,“少莊主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秦絕凝眸。


    夏花嗤笑一聲,“少莊主到現在還是沒想明白啊,我和二老爺合作,並不是在你們之間做出的選擇,而正是因為你,我才會和二老爺合作,其實,我的目標、我日日夜夜所念,都是你嗬——”


    秦絕瞳孔猛縮,身子不得動彈,他迴頭怒目瞪她,因為他突然的動作,逐曦在他幹淨的脖頸上留下一道血痕。他現在有些後悔了,他一直留著這個女人,想要發揮她更大的用處,卻沒想到是養虎為患了。


    看著他的神情,夏花微微一笑,笑意逐漸放大,連梨渦都淺淺地顯現出來。


    這個男人,殘忍、冷血、自私、沒有人性,但善惡到頭終有報,他種下的惡果,總是要償還的。


    今日便是他償還的時刻。


    夏花撤迴匕首,從懷中拿出了羊脂白玉,將之扔到地麵上,“不要再裝了,這個你認得吧?”


    秦絕麵色一變,欲伸手去撿玉佩,逐曦已再次抵在他的咽喉上,他沒有再動,但臉上浮現疑色,“這塊玉佩怎麽會在你手中?”


    夏花冷笑,“少莊主記性可不太好,我不是早就告訴過,我拿迴玉佩了麽,這麽快就忘記了?還是假裝記不得?”


    秦絕皺眉,眉間浮現一片疑雲。


    看著他的反應,夏花若是有內力在身,此刻恨不得給他一掌,拍得他口吐鮮血經脈寸斷才好!


    “秦絕,我今日才發現,你不僅冷酷、自私、無情,還很虛偽!事到如今,你還要演戲嗎?是你殺了長樂公主!”逐曦一動,沒入他的皮肉,淋漓的鮮血順著他的脖頸流下來,夏花的眼神卻始終冰冷,沒有一絲不忍。


    他現在所承受的,跟他的所作所為相比,根本不算什麽,這隻是一個開始,血債必須用血來償,隻要她沒死,所有相關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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