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花凝神的一瞬,秦絕先一步拿起了酒壺,說道,“阿絕許久不見各位叔公了,還是讓阿絕來吧,算是讓阿絕盡一盡孝道。”


    二老爺不悅,“阿絕,各位叔伯想要看一看夏姑娘,你怎麽這都不懂呢。”


    秦絕麵似恍然,便將酒壺交給了夏花,“二叔說的是,那你去給各位叔公斟酒吧,別怠慢了。”


    夏花離秦絕最近,剛剛秦絕拎起酒壺的時候,她聽到輕微的“嚓”的一聲,她微微一笑,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過去一一為老人家們斟酒。


    長老們對著她,又是一陣誇,有人問起了她的身世,秦絕搶先迴答了,給她編了一個十分惹人憐的孤女身世,諸位長老聽了,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慈愛了。


    六叔公就坐在二老爺的旁邊,他許久未見二老爺了,問了許多家長裏短的話,“老二啊,你媳婦怎麽沒來?”


    二老爺迴道,“多謝六叔伯關心,今日她本要來,但她前陣子扭了腳,不便出門,是以侄兒一人來了。”


    旁邊一位叔公聽了,立馬插道,“扭傷骨頭可大可小,得好好養著,反正一家人不計較,以後新婦進門時再見麵,也是一樣的。”


    “九叔伯說的是。”


    等了一陣,桌上的菜肴已經冷卻了,秦絕吩咐了丫鬟們換上熱菜,丫鬟們忙進忙出的時候難免出差錯。


    “奴婢該死!”一個丫鬟撤菜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二老爺的酒杯,立刻跪在地上請罪。


    二老爺看著在桌麵上漫延開來的酒水,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倒沒有生氣。


    夏花看了一眼,便收迴目光,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六叔公卻是不悅了,“哪裏買的丫鬟,毛毛躁躁的!”


    秦絕立刻道,“六叔公說的是,阿絕迴頭便發賣了出去。”說畢朝那丫鬟道,“還不快出去!”


    那丫鬟倉皇而出。


    六叔公這才嗯了一聲。


    夏花走完一圈後,酒壺已經空了,秦絕隨手將便空酒壺遞給了旁邊的玉奴,對她道,“再拿一壺酒來。”


    玉奴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將空酒壺帶下去了。


    夏花淡淡地看了一眼,毒酒打翻了,酒壺也拿走了,這是抹殺罪證了啊,看下秦絕是不打算動手了。


    但是事情的發展出乎她的意料了。


    丫鬟們進進出出,不到一刻鍾,桌上重新擺上了熱騰騰的佳肴。


    作為本次宴席主人的秦絕自然是要先招唿客人,他執杯站了起來,“諸位叔公來到紫園,阿絕榮幸之至,請各位叔公和二叔盡興。”


    幾位叔公很是高興,把秦絕一陣誇,說他頗有乃父之風,將山莊治理的井井有條,誇完了他,又誇了夏花一陣。


    瞧這其樂融融的模樣,夏花竟有一刻的錯覺,仿佛這真的是她和秦絕的定親宴。


    其實,在場的所有人,除了不知情的長老們,哪個不是心懷鬼胎?


    二老爺一臉叔叔對侄兒真切的關懷模樣,對他笑道,“今日是阿絕的好日子,二叔自是替你高興。”


    說畢,眾人飲了酒。


    夏花以袖遮掩,將一杯酒倒入了帕子裏。


    氣氛越來越融洽,老人家們又格外地懷舊,一群人聚在一起十分興奮,說起了秦絕小時候的事情,連帶著把二老爺娃娃時候的事情也翻出來了。


    砰一聲,有人摔到地上。


    和樂的氣氛戛然而止,所有人大驚失色。


    六叔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皮將闔未闔,隻露出眼白,渾身止不住的顫栗。


    長老們圍上去,不停喊著他的名字,卻沒有迴應。


    有個蒼老的聲音喊道,“叫大夫!”


    這一聲喚迴了眾人的神智,急得圍在周邊的護衛們立馬得令,二三人翻牆而去,瞬間便不見了人影。


    秦絕心底一沉,人是在他紫園出的事,和他怎麽也脫不了關係,他心底湧上不好的預感,但此時的情況他來不及深想,他欲上前查看,卻被人擋了路,二老爺怒目盯著他道,“秦絕,你竟然對你六叔公下此毒手!”


    二老爺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眼睛都朝他看過去,幾位叔公將六叔公交給了護衛看顧,都站起身來,有人驚疑地看著二老爺,有人怒目圓睜地看著秦絕,勢必要討個說法。


    六叔公和他們是同輩的人,不管平時關係親疏,但血緣在那兒,何況上了年紀的人,便多了幾分惺惺相惜的味道,幾位長老看著六叔公躺在那裏,似乎感覺下一個躺在那裏的人就是自己了。


    無比蒼涼!


    無比憤慨!


    秦絕瞳孔漸漸收緊,“二叔這話是什麽意思?”


    二老爺道,“秦絕,你為了大權獨攬,竟然不惜謀害親二叔,幸而我命大,沒有喝那杯毒酒,現在六叔公為你所累中了毒,你還不承認嗎?”


    一位長老站到二老爺身邊,“老二,你說清楚!你為什麽說秦絕謀害你?為何六哥會中毒?!”


    二老爺對長老深深一揖,“是小侄不察,連累了六叔伯。”一禮畢,二老爺指向秦絕,憤然道,“諸位叔伯可還記得剛剛打翻的那杯酒?我當時便覺得奇怪,紫園的丫鬟一向訓練有素,為何這麽重要的場合變得這般毛躁了,但那時我並未上心,現在六叔伯出了事,我才想起來,酒水打翻時,有幾滴濺到了六叔伯的杯中!”


    一位長老將信將疑,“老二既然說你原先的那杯酒有毒,被打翻後,毒酒應在杯中還有殘留,可你此時沒事,這如何說得通?”


    夏花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站了出來,似乎是十分不忍的模樣,不得不“幫理不幫親”,說道,“各位長輩,小女剛剛看見了,丫鬟將酒杯碰倒之後,重新換了一個酒杯。”


    秦絕的眸子掃向她,若是目光能殺死人,夏花早已被他淩遲千百遍了。


    本來秦絕和秦二老爺都是秦家人,幾位長老一碗水端平了,一時半會也拿不定主意,但聽了夏花的話,頓時心中已有偏向,就連秦絕的未婚妻都大義滅親做了這個證詞,可見秦絕確實不足為信。


    何況這個小輩年紀輕輕就執掌了騰雲山莊,他的手段,他們都是有所耳聞的,對於長老們來說,秦絕的那些手段,用來治理山莊,他們自然是喜聞樂見的,可若是他用在了自己人身上,特別還以下犯上毒死了叔公,那就萬萬不能饒過了。


    九叔公朝手下人示意,他們帶來的護衛頓時圍成一圈,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秦絕。


    與此同時,廳中的丫鬟也擺出招式,準備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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