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夏花的傷勢已無大礙,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她中間找過連芬一次,問了阿月的事情,聽說阿月在豫園被人照顧地不錯,她略略放心了,連芬卻有些著急,問了她關於那份名單的打算,夏花將她安撫下來了。


    日子有些太無聊了,夏花決定出山莊逛逛,秦絕的人沒有攔她,隻是,這一次他們學聰明了。


    夏花和文玉、阿溯剛從芳園出來,玉奴便來了,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勁裝護衛,玉奴淡漠而客氣地說道,“公子聽說姑娘要出去逛逛,讓我等來保護姑娘。”


    阿溯立刻站出來了,趾高氣揚地說道,“夏姑娘有我的保護就夠了,玉奴你已經是我的手下敗將了,瞎湊什麽熱鬧?”


    玉奴也不生氣,語氣淡淡卻一語中的,“你若能保護夏姑娘,上次為何讓她傷著了?”


    阿溯實在不是吵架的好手,否則也不會屢屢敗於文玉了,而且,這件事是阿溯心頭的一個結,玉奴一提,他就焉了。


    夏花適時地開口,“多謝少莊主的盛情,那就有勞玉奴姑娘了。”


    玉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


    雲都城很熱鬧,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當他們站在一片樓宇的入口處時,除了夏花和文玉很是淡定,其他人都愣了一瞬。


    攬芳閣,這不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嗎?一個女子來這裏......


    阿溯剛來雲都時便聽說了這個地方了,這種地方玉溪小鎮並沒有,他其實挺好奇的,不過,雖然心裏好奇,但是他忍住沒有來,沒想到......他看向那個杏色身影,眸子變得很複雜。


    玉奴眉心一皺,又很快恢複平靜。


    攬芳閣名氣很大,即使是白日,人依舊不少,老鴇迎出來,看到為首的是姑娘,也沒有過多的驚訝,隻是目光在看到玉奴等人手中的佩劍時有一瞬的凝滯,隻是一瞬,她堆上諂笑,“姑娘是來聽曲兒的?”


    夏花笑問,“今日可有清雅姑娘的節目?”


    老鴇一聽是熟客,頓時笑得更加殷切了,連忙道,“有有有,我給幾位客官安排一個好位置,讓你們離舞台近些。”


    夏花將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給老鴇,“有勞媽媽了。”


    夏花並不缺銀子,當初在上清宴奪得第一後,呂老便贈送了不少財帛,後來她又請迴了段慕白,他們又送了好些。


    老鴇喜滋滋地收下,“客官請隨我來。”


    一行人隨著老鴇往上走,隻有一人停在原地。


    阿溯是第一次來,就如一個迷失在狼窩裏的小羔羊,他有一瞬的茫然,這樣輝煌璀璨的布置仿佛聚集了財富和美好,和簡單質樸的玉溪穀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小郎君真俏。”,一個花娘看見了他,甩著帕子就要湊上前。


    阿溯下意識退開,他緊繃地看著對方,卻見著女子暴露的衣著,頓時別開目光,憋紅了一張臉。


    “姑娘自重!”


    那個女子撲哧笑了,“小郎君既潔身自好,又來這裏做什麽?”


    “我、我——”


    阿溯半天說不出話來,那女子已搖著帕子走了。


    阿溯叫苦不迭,他頓時覺得,公子給他的是一個苦差事,若是娘知道他來了這種地方,還不錘死他?


    公子啊,你瞧瞧你的阿荇姑娘都做了什麽!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死皮賴臉也跟著公子去打仗好了!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夏花被安排了一個視角不錯的雅座,她和文玉阿溯三人坐著,玉奴等人麵無表情地守在旁邊。


    夏花手指敲擊著桌麵,應和著小曲的拍子,文玉支著頭,望著舞台上的倩影,一副享受的模樣,阿溯看了她們一眼,收迴目光,揪了一顆葡萄扔到嘴裏,沒嚐出味兒,他陷入自我懷疑中。


    “阿溯,你太緊張了。”


    阿溯看著她,“夏姑娘,聽得差不多了吧,我們走吧?”他心裏很慌,總有一種馬上要被他娘抓辮子的感覺。


    文玉奇怪地看著他,“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不過剛聽了兩首曲子,早著呢!”


    阿溯苦著臉,想哭。


    夏花笑道,“阿溯,你擺出這個苦臉,是清雅姑娘彈的曲子不好聽?還是這裏的姑娘不夠貌美?”


    “夏姑娘,公子若是知道,會不高興的......”


    阿溯若是不提,夏花都快忘記這個人了,她淡淡地道,“阿溯這麽怕你家公子,你就迴去吧。”


    阿溯喜上眉梢,“夏姑娘,那我們——”


    文玉白了他一眼,“小姐說的是你!你快走吧,別在這兒甩臉子給人看!”


    阿溯一下子又焉了,夏姑娘不走,他怎麽可能自己走,他隻好咽下委屈,問道,“姑娘要聽多久?”


    夏花瞅著他,“聽曲兒隻是餘興,正經事還沒做呢,急什麽?”


    “正經事?”


    夏花卻不理他了,這迴文玉也不理他了。


    旁邊的玉奴,目光複雜地看了夏花一眼,這個女人狡猾,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不知,她的私生活竟如此......糜爛。一個世家小姐,來青樓就跟迴家一樣輕車熟路,還恬不知恥地說出那種話,她還真沒見過。


    但她不會說什麽,她的任務是看住她,其餘的事情,和她沒有關係。


    阿溯心慌慌,隻好低著頭認真地吃葡萄,那一整串葡萄都被他揪光了,他還吃了一頓午飯,到下午又將桌上的瓜果點心都吃完了,他如釋重負,正想問什麽時候能走,不料伺候的小丫鬟立馬端來了七八盤瓜果點心,將桌子擺了個滿滿當當。


    他很快便知道夏花所謂的“正經事”是什麽了。


    天色漸晚,樓中掛起了彩燈,客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樓中喧囂起來。


    老鴇帶著笑來了,她知道夏花是財主,也是能做主的人,便沒問其他人,直接問夏花,“姑娘晚上可要安排?”


    夏花點頭,將幾張銀票給了老鴇,“有勞媽媽了。”


    文玉臉微微紅了。


    阿溯一懵,什麽安排?


    老鴇笑著收下銀票,朝旁邊的丫鬟示意,丫鬟立刻去了,沒多久,一串身形走過來。


    十個美男子,一字排開。


    阿溯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直到夏花上前一個個捏著下巴挑挑揀揀一般仔細瞧著,他才有點兒明白了。


    阿溯驀地瞪大了眼睛......


    夏花在一個男子麵前站定,滿意地笑了笑,對老鴇道,“就他了。”


    老鴇對這位財神爺畢恭畢敬,“好嘞,媽媽我這就讓人安排一件上房,保證讓姑娘你滿意。”


    其他人都退下了,美男子倒了一杯酒,要喂給夏花。


    “住手!”,阿溯拍案而起。


    美男子驚慌地看向他,夏花安撫地說道,“他第一次來,不懂事,你別理他。”說著就著他的手將酒喝下去了。


    阿溯瞬間覺得他家公子被綠了,一種強烈的羞恥感浮上心頭,他大喝,“夏姑娘!”


    夏花仿佛不知道他正在生氣似的,還十分闊氣地對他道,“阿溯,你瞧瞧有沒有看中的姑娘,我替你買單了。”


    美男子臉上帶著驚恐,柔了聲音,說道,“姑娘,他好兇。”


    夏花一副被掃興的模樣,當即沒有興趣再聽阿溯的言語指責,和美男子勾肩搭背地準備離開,正好丫鬟準備好了房間,說道,“姑娘,房間已經備好了,請跟婢子來。”


    夏花滿意地點頭。


    兩人轉身便走,不再理會阿溯,隻是,他們剛剛轉身,便有一把劍射入柱子上,擋住兩人的去路。


    美男子驚愕地捂嘴,那把劍並未出鞘,劍鞘徑直插入了柱子裏,這得多大的力道?這樣的力道,足夠貫穿人的頭骨了!


    玉奴一個不留神便被阿溯奪了佩劍,她上前,想要按住阿溯,“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別亂來!”


    阿溯氣急,哪兒會聽她的,直接襲了上去,玉奴被逼著與他對招。


    美男子大唿,“來人,快來人啊!有人鬧事!”


    老鴇正在招唿客人,便聽到這聲,她神色一沉,急匆匆給客人賠了罪後,親自帶了十幾個龜奴過去。


    老鴇叉腰道,“什麽人,不長眼了是不是,竟敢在我攬芳閣鬧事?”


    玉奴不戀戰,她主動脫離了戰圈,事情已經鬧開,龜奴將他們都包圍了,這些人玉奴是知道的,別看其貌不揚,但身手很不錯,她無意對他們對上,現在這個情形,不給個說法是過不去了,玉奴持劍,說道,“在下是騰雲山莊的護衛,無意惹事,剛剛的事情乃是誤會,還請媽媽不要計較。”


    老鴇聽了她的話,臉色變了,“騰雲山莊......”老鴇附耳對身邊小廝說了幾句話,那小廝蹬蹬就跑了。


    老鴇又問了幾句話,阿溯的臉色依舊很難看,他並不迴答老鴇的話,倒是玉奴一一迴答了。


    不多時,小廝又迴來了,他看了包圍圈中的人一眼,故意揚聲對老鴇道,“姑姑說,騰雲山莊又如何,打壞了我們的東西,驚擾了我們的客人,不賠夠了銀兩,別想離開!”


    老鴇得到了指示,心中了然,對身邊的小廝道,“你且算算,騰雲山莊打壞了我們多少東西?”


    “夏姑娘!”,阿溯臉色大變,人怎麽不見了!


    文玉驚慌地抓住阿溯,“你、你,怎麽在你眼皮子底下,也讓人把小姐捋走了?”


    玉奴原本想和攬芳閣善了此事,卻沒想到一轉眼夏花人就不見了,此時已容不得她和攬芳閣細說清楚了,好在騰雲山莊什麽都缺,銀子一定不會缺,玉奴將一萬兩銀票放在桌上,說道,“這些銀票當做賠罪,若是不夠,歡迎閣下來騰雲山莊。”說畢不等老鴇反應,翻身飛出包圍圈。


    阿溯心急找人,不想打架了,他對老鴇道,“我們不是騰雲山莊的人,你們攔我們又沒用,我們要走了,你們別擋路!”


    老鴇氣急,騰雲山莊的人實在太囂張了,當他們攬芳閣會怕騰雲山莊不成?她一揚手,“上!”


    阿溯一邊保護文玉,一邊迎擊殺招,騰雲山莊另外兩個沒來得及脫身的護衛也加入了戰局,場麵再次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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