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燭火明亮,夏花看清楚了他的臉。


    失血過多,臉色蒼白。


    光是止血沒用的,還得用藥。


    文玉得她的吩咐,要了一間背靠偏巷的房間,夏花出了房間,在過道上從臨街的窗戶看過去。


    那些搜查的火光越來越近了。


    能在雲都城大肆搜人的,一定是高官顯貴,不知道明薑得罪的是哪一個?


    那些搜查的人從一家酒樓出來,繼續往這個方向來了,離得近一點,夏花看得清楚了一些。


    是一群身著勁裝、手持寶劍的人,看著來頭不小啊。


    夏花推門進去,小心地將門關嚴實,這才看向明薑,問他道,“你得罪了什麽人?”


    明薑在她的注視中垂下了眸子,一時沒有迴答。


    夏花無所謂地道,“一會兒他們就搜查過來了,你這會兒不說,我待會兒還是會知道。”


    明薑還是迴答了,“肅王。”


    夏花呆了一瞬,若是剛才知道這個男人得罪是蘇陌,她未必還會選擇救他,一想起那個男人,她就覺得喉嚨不舒服,連帶著心裏也很不舒服,那是一個十足危險的男人。


    明薑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你們走吧,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不關你們的事。”


    呃......她剛剛的表情有這麽明顯?


    夏花笑笑,“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啊。”


    文玉在外頭觀察著動靜,她慌張來報,“小姐,那些人快要查過來了,怎麽辦啊?”


    夏花眉眼一動,對文玉道,“你吩咐小二準備洗澡水。”


    夏花迴頭,正對上明薑一臉的詫異,她彎了彎嘴角。


    大約一刻鍾後,夏花泡在寬大的浴桶中,水波漫在她的胸口,微微蕩漾,水麵上鋪了一層玫瑰花瓣,暗香襲人。


    外頭一陣哐哐啷啷,夾著侍衛的嗬斥聲和小二的討饒聲,文玉侍立在夏花的身旁,手指甲嵌入的手心,唿吸也急促了起來。


    夏花仿若無事般道,“文玉,有點涼了,加一些熱水吧。”


    夏花的聲音喚迴了文玉的注意力,莫名地就讓她放鬆了不少,她舀了熱水到浴桶裏,還伸手試了試水溫,“小姐,好一些了麽?”


    夏花點頭,“正好。”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接著,外頭響起小二的聲音,“各位官爺,這裏頭住的是一位姑娘,她正在沐浴呢,怕是不便檢查,您要不先檢查旁邊的,小的去催一催,讓她先穿好衣裳,再請各位官爺來查。”


    “哼!給你們時間收拾?是給刺客時間逃跑吧?!”


    砰地一聲,門被粗暴地推開了。


    “各位官爺——”,小二還想說什麽,可是人都進去了,他還能說什麽。


    文玉看著走進來的三個男人,頓時擋在自家小姐麵前,指著幾人道,“你們做什麽?我家小姐在沐浴,你們怎麽可以進來,還不快迴避!”


    三個侍衛一進來,目光便落到了正中間的浴桶上,但那丫鬟擋得及時,他們隻能隱約看到一個長發後垂的背影。


    肅王府的侍衛哪裏那麽好騙?誰知道是真小姐,還是假小姐?


    幾人就要上前,這時女子淡淡的聲音響起,“幾位若是要追捕逃犯,跟小女子說一聲便好,待小女子穿戴好,幾位便可以隨意搜查這間屋子,現在幾位趁小女子沐浴時候闖進來,難道是借職務之便占小女子便宜?”


    “......”,這叫什麽話,他們堂堂肅王府的侍衛,豈會這點兒職業操守都沒有,這個小女子說這種話簡直是不知分寸!


    為首的侍衛鎮定些,對夏花道,“姑娘見諒,我等是肅王府的侍衛,正在捉拿一名刺殺王爺的兇手,此事幹係重大,少不得要得罪了。”


    這話說得客氣,但是行事一點兒都不客氣,他眼神示意另外兩人,那兩人隨即旁若無人地展開了搜查。


    屏風後、簾子裏、床底下,所有的角落都仔細地搜查了一遍。


    文玉大驚,隨著幾人搜查的方向轉變,不停地轉變方位,盡可能多地替自家小姐遮擋著,還一邊說道,“你們這些人怎麽這麽不講理?我家小姐還待字閨中,這讓她以後怎麽嫁人!”


    三個人在文玉憤然的話語中結束了搜查,那個侍衛頭子目光落到浴桶中的玫瑰花上,文玉立馬擋住了他的目光,一副懷疑他意圖不軌的目光緊緊盯著他,“不是都搜查過了嗎,你還想做什麽!”


    侍衛頭子一怔,就收迴了懷疑的目光,從禮教規矩來說,這種情況確實是很失禮了,他持劍做了一個揖,“得罪了!”


    說罷離去。


    夏花微微鬆一口氣,文玉一顆心總算是落地了一半,她跟著上去關門。


    砰地一聲!


    門被大力推開。


    “你、你——”,文玉指著突然闖入的藏青色的身影,突然感覺從頭發絲到腳趾都麻了,瞬間說不出話來,這個男人她見過,在上清宴的那天,就是他揭穿了小姐女子的身份。


    這個人,是肅王。


    他麵無表情地走進來,看到文玉時,眸子深了幾分,隨即目光如刀一般掃過房間的每個角落,最後落在浴桶中的女子背影上。


    夏花正準備從浴桶中起身,聽到後麵的動靜,心覺來者不善,她擰了擰眉,將未著寸縷的身子往水中又沉了一分。


    肅王抬步過去。


    文玉終於反應過來,要去攔他,卻被肅王府的侍衛按住了。


    文玉憤然,“肅王爺,我家小姐可是未出閣的姑娘,您怎能——”,文玉話未說完,肅王便迴頭看著她,冷冰冰的一個眼神,沒有包含多少情緒,卻能殺人一般,讓文玉頓時不敢再說。


    夏花側過頭看他,扯出一個虛浮的笑,“原來是肅王爺的大駕,真是好巧。”


    肅王上前,踱步到女子的對麵,雙手似很隨意地搭在浴桶的邊緣,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夏花隻覺一股強盛的氣壓傾軋過來,她竭力保持鎮定,看著他的動作,麵有疑色。


    肅王目光落在女子濕結的頭發上,目光一路往下,從姿容絕麗的麵容流轉到修長的脖頸上,最後順著光潔的肌膚,落在了水麵的玫瑰花瓣上。若是他的目光不是那麽冰冷的話,氛圍一定會很是曖昧。


    “王爺這是?”


    肅王蘇陌其人,即使是麵容平靜時也帶了三分冷清和七分肅殺,就像是此時,他漫不經心的語氣聽起來格外森冷,“花小姐為何在此處?”


    夏花聽到這個稱唿,下意識皺了皺眉,但是她沒有說什麽,麵對這個男人,還是目前這種自己明顯處於弱勢的情況下,更正稱唿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她盡量讓自己的神色變得平靜,迴道,“剛剛外頭有泔水桶打翻了,濺到了我身上,所以我就來這家客棧沐浴了。”


    “是嗎?”,他似乎並不太相信,但隨即收迴了放在浴桶上的手,背過身去看向了門口的餘碩。


    餘碩點頭,“確實有泔水桶打翻了,就在這家客棧旁邊。”


    肅王頷首,側頭看了她一眼,未置一詞,便轉身而去。


    男子往外走,夏花隻覺得那股強盛的氣壓隨之而去,她暗自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漸漸鬆弛下來。


    文玉看著肅王往外走,剛剛吊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總算下去了一點兒,但一顆心還是提起的,肅王沒有離開視線,她那顆心就放不下去。


    文玉怕怕地看著肅王。


    小二擦了擦冷汗,虛驚一場啊,若是真讓王府的人查出刺客,以後店的生意就沒法做了啊。


    肅王府的侍衛們大開了房門,準備奔向下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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