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聽著了後麵的動靜,也知道他上前了,但她沒有動,或許想知道他想說什麽,這個男人雖然大多數時候都不著調,但也有說實話的時候,比如他們出穀的那天早上。


    但是沒聽到他的聲音,先感覺一片溫暖突然包裹而來,夏花眉心一皺,往旁邊一閃,原本剛剛搭在她身上的外袍就毫無預兆地遺在地上。


    慕白撿起外袍,拍了拍上麵的灰塵,有些失望,“阿荇,你為何對我如此有敵意呢?”


    夏花看著他,“你自己心裏明白。”


    “我不明白。”


    夏花冷冷地看著他,並不說話。


    慕白歎息一聲,“難道我就不能是單純地喜歡你,想要保護你?”


    拆穿他的話說得太多了,夏花已沒有興趣再講,隻是用目光和他對峙。


    慕白上前,夏花沒有再退,隻是看著他。


    慕白從懷中拿出一物,看著它,麵色悵然,“你竟將問心石留在玉溪穀了,我很傷心。”


    紅線纏繞在他修長的手指上,上麵垂掛的,正是那塊漂亮石頭。


    夏花並無愧色,一字一句道,“若是這塊石頭很重要,你就應該把它收好了,不要隨便給一個不懂珍惜它的人,如果它不重要,那我將它留在哪裏,又有何關係?”


    慕白看著問心石,似喃喃自語,“那你為何不扔了它呢?”


    夏花轉過頭,並不接話。


    突然,他握住了她一隻手,夏花一手按在匕首上,可隨著她的動作,不遠處的騰雲山莊的護衛們立刻嚴陣以待,紛紛按著寶劍看過來。


    夏花鬆了按住匕首的手,沒好氣地對男子說道,“你又想做什麽?”


    慕白將問心石放在她的手心,臉上浮現一抹清寧雅致的笑容,“這是我第一次送女子禮物,它自然很重要,阿荇,這次你可得收好了,若是你將它弄丟了,我就——”


    夏花冷聲問,“就如何?”


    慕白笑著接下去,“那我就跟騰雲山莊求親,讓秦絕把你嫁給我。”


    “你以為秦絕會答應?”


    慕白對這個問題不以為意,“秦絕肯不肯根本不重要,隻要他的主子點頭就行了。”


    夏花眉心一沉。


    慕白笑笑,“所以,你千萬別再把它弄丟了。”


    很快,他的笑容便凝固在臉上,因為夏花徑直將手中的石頭一拋,石頭呈拋物線飛了出去,落到了山坡下。


    夏花並不受他威脅,冷聲道,“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的東西,也不要怪別人不給你麵子。”


    慕白看著他,神情不大好了,就像那日她給了他一耳光後的模樣一樣。


    但他沒有暴跳如雷,沒有過分的傷心失望,也沒有冷聲質問,他隻有一瞬的消沉,很快對她一笑,“等我把它撿起來。”


    他就真的順著長坡往下了。


    玉奴一個飛身上前,質問夏花,“你又做了什麽?”


    “這話你應該問他,不是問我。”


    這話玉奴自然明白,雖然隻有短短一天,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是閑雲客一直糾纏夏花,可是那又怎樣?閑雲客是山莊請的貴客,夏花本就是答應少莊主來請人出山的,理應順著貴客。


    玉奴心裏也巴不得她順從了閑雲客,免不得一天到晚勾搭她們的公子。


    玉奴道,“若是他有個什麽,不肖我如何,公子就不會放過你!”,雖然這麽說,但隻是一個長坡而已,並不會要了人的命,玉奴隻是借此警告她,說完她便轉身走了。


    慕白不會武功,爬的有些吃力,抓住野草,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好不容易才夠到了問心石,剛剛要去抓,問心石突然又往下滑了一段,他並不泄氣,又往下爬,直到握住了問心石,這才浮現一個笑容。


    他又抓住野草往上爬,不多時便爬上來了,他的模樣有些狼狽,臉上灰撲撲的,衣裳也被荊棘割破了,但他並不管身上如何了,隻是將問心石在內襯裏擦了擦,看著幹淨了,這才笑著將問心石垂在她麵前。


    騰雲山莊的護衛本來是暗暗觀察這邊的動靜,可隨著閑雲客衣衫襤褸地站在長坡之上時,所有人呆若木雞,就那麽直愣愣地看著。


    所有人的心裏都產生了同樣的疑問:這人真的是閑雲客麽?莫不是他們請錯了人?若是現在迴玉溪穀重新請人,還來得及麽?


    夏花看著他,眼前的男子笑容很是幹淨純澈,若不是先前發生了那些事情,她一定會覺得此人心底純良,是值得相交之人,可正是知道他有所圖謀,才在心裏產生了深深的忌憚。


    夏花並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目光帶著探究。


    慕白將問心石塞到她手中,“阿荇,若你再將它丟了,我隻好實現諾言——”,他頓了頓,飛快伸手在她的鼻尖點了一下,這才補充道,“娶了你。”


    慕白占了便宜,在女子爆發之前,飛快地逃開。


    玉奴迎上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很快恭敬地說道,“穀主的衣裳都破了,我讓人給您準備了一套新衣,請穀主更衣。”,玉奴一揮手,一個小丫鬟奉上了一套質地極好的玄色衣裳。


    慕白點頭,“多謝姑娘”,說著不禁迴頭看了一眼,卻隻看見女子在秋風中略顯單薄的身影,看起來有點兒.......蕭索。


    居然沒有動怒?是終於被他感動了?


    夏花在他伸手點了她鼻子之時,便怔住了,那些被她刻意壓製的記憶一絲一縷迴到腦海。


    那一天天空很藍,可棲霞山上卻是雲霧浮動,在漫天飛舞的蒲公英裏,她為他舞了一段,她的心似乎從來沒有跳得那麽快過,她順從了內心的感情,跑上前告訴他,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那時他輕點了她的鼻尖,清越的聲音問道,“叫我什麽?”


    一直厚臉皮的她就被問得紅了臉,好會兒才輕聲喚道“子恆”。


    目光變得模糊,她扯出一抹笑來,仰頭看著天空,讓風將眼睛裏的東西吹幹。


    ......


    另一邊,阿溯見慕白迴去了,便依依不舍地放開文玉,還衝她嘻嘻笑著,“原來真的不是楓葉啊,還是你的眼睛好使,我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啪的一聲,文玉給了他一耳光,呸了一聲,“登徒子!”


    阿溯直愣愣地摸著麵頰,“我哪裏......”


    不待他說完,文玉已揚長而去。


    文玉上前,看著小姐的身影,目露擔憂,“小姐,您沒事吧?”


    夏花迴過頭,麵色已是平靜,隻搖了搖頭,這時候玉奴已招唿人再次啟程,夏花收迴目光,說道,“走吧。”


    文玉直覺小姐情緒不太對,可又不知道哪裏有問題,隻能歸罪在那個勞什子閑雲客身上,心裏對他的討厭更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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