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裏自然睡得不好,一個時辰後,花留夏醒了過來,她的頭靠在他的膝蓋上,而他以打坐的姿勢,上身倚靠著石壁。


    花留夏坐了起來,外間又暗了許多,已接近麻黑,看不出來時辰。


    蕭子楓感覺到動靜,也醒了,他看著外間說道,“這個斷崖高千丈,吳皓他們尋來並不容易,恐怕還得要一些時日。”


    花留夏道,“餓了吧?我去捉幾條魚來,烤了當晚飯吧。”


    蕭子楓經過調息,身體已恢複些許,他起身,“我陪你去。”


    花留夏點頭。


    但真的到了洞外,花留夏卻不讓他插手,他現在可是病號,怎麽能讓他幹體力活兒。


    她用青霜將一根木棍的一邊削地很尖,用來叉魚,冰涼的河水讓她倒吸一口涼氣,天色暗,她看得並不清楚,是以搗鼓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抓著一條魚。


    蕭子楓揚了揚手,“來這邊。”


    花留夏疑惑地看著岸上的他,還是依言過去了。


    蕭子楓突然出掌,砰地一聲,河麵炸起了水浪,花留夏愣了愣,看著幾條魚露著白肚,浮在水麵上。


    花留夏眨巴了下眼睛,一把抱住他,“哇,你好棒!”,說完又興奮地跑開,去撿魚了。


    最後,魚還是蕭子楓處理的,用的青霜。


    蕭子楓將洗幹淨了的青霜遞給她,說道,“等迴了樂陵,我重新打一把匕首送你吧。”


    花留夏當然明白他的心思,很是順從地說道,“好呀!不過青霜我用得蠻順手的了,可千萬不要比這一把差哦!”


    “這是自然。”


    兩人吃了烤魚,恢複了些力氣,蕭子楓繼續打坐療傷,花留夏拿著剩下的一條烤魚,湊近了麵具男人。


    花留夏麵無表情地說道,“便宜你了,吃吧。”


    麵具男人看了看她,眼神平靜地沒有一絲波瀾,或者說眸子如深淵一般,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他沒有遲疑,吃了起來。


    要不是怕解開繩索,這人會趁機跑了,她才不會伺候他吃東西呢。


    這個男人,她恨不得殺他好幾迴!


    很快,麵具男人便吃完了一條魚,那根木棍仍然支在他麵前,他轉頭看拿棍子的人,卻見她正盯著他的臉瞧。


    花留夏疑惑地說道,“這真的是假臉嗎?”,說著她又上了手,而男人似被捏習慣了,隻是波瀾不驚地看了她一眼,不料女子突然道,“不知道用刀能不能刮下來這層假皮?”


    青霜在手,女子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麵具男人瞳孔一縮,吼道,“你要做什麽?”


    這一聲暗啞而低沉。


    花留夏覺察出不對勁,她伸手探向了他的額頭。


    發燒了啊......


    她的目光挪到男人肩胛骨位置上,那裏已經不再流血了,可是露出來的皮肉似已經紅腫了。


    她搖搖頭,這樣一個男人,武功幾乎能和她家子恆打成平手,又有非一般的意誌和體魄,想來無論他是什麽身份,應該都不是簡單的角色吧。


    可他運氣似乎不怎麽好,第一次見麵他就是傷痕累累的,這次又落得一身的傷,還被自己一個女子給踩在腳下。


    唉,他也挺可憐的。


    花留夏將還未用完的草藥搗碎了,敷在他肩胛骨的傷口上,迎上麵具男人凝滯的目光,她隻道,“山崖上你握住了匕首,我才有命站在這裏,這算是我欠你的。”


    麵具男人平靜地移開了目光。


    天色已完全黑沉了,柴火燒盡,隻有一堆火紅的碳。


    對麵的森林傳來野獸“嗚嗚”的嚎叫聲,讓花留夏瑟縮一下,往蕭子楓的懷裏鑽了鑽,蕭子楓感覺到女子的恐懼,將她輕輕擁住。


    天還未亮,蕭子楓聽到異動,睜開了眼。


    一道黑影襲向花留夏,蕭子楓神色一冷,一手護住了花留夏,另一手迎擊那人的掌力。


    這麽大的動靜,花留夏驚醒,看到了麵具男人正與子恆對擊一掌。


    花留夏有一刻的呆愣,她不是綁著他了嗎?怎麽會掙脫了?昨日還給他用了兩次十香軟筋散!


    兩人迅速分離,這一掌雙方都沒討到好,黑衣人捂住胸口,同一瞬,將一枚暗器射向了花留夏,蕭子楓飛身握住了那枚暗器。


    是一枚石子。


    而麵具男人,一瞬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怎麽會?我明明綁的很緊!”,花留夏燃起一堆火,查探著麵具男人原本躺著的地方。


    那裏有一根割斷了的樹藤和一塊邊角鋒利的石頭。


    花留夏疑惑,“昨日對他用了兩次十香軟筋散,他怎麽可能還有力氣?”


    蕭子楓的目光落在暗紅的一片濕地上,緩緩吐出一口氣,“他弄傷了自己,劇烈的疼痛可以保持清醒。”


    花留夏倒吸一口冷氣,這個男人竟然對自己也能下如此的狠手!


    這樣一個人,逃出去了無異是放虎歸山,蕭子楓神色變得凝重,“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不離開也不行了,在麵具男人逃開大約一刻鍾以後,對麵的森林燒起了一片火,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兩岸的景色。


    花留夏憤然,“算他狠!”


    虧她還給他上了藥,而他給她下暗器時,卻絲毫不手軟,現在人已經逃了,還要燒一把火。


    蕭子楓道,“這片樹林麵積太廣,若是火勢漫延開,後果不堪設想。”


    所幸的是,正值雨季,很快便落下了一場雨,這場火到底沒給漫延開,隻是這麽一來,麵具男人早已逃遠了。


    蕭子楓眉間籠罩了一層憂色,“我們得趕緊迴樂陵。”


    花留夏剛剛通過燃起的熊熊火光,看到了他十分難看的臉色,心中擔憂他的身體,他昨日在崖上就已受了內傷,後來護著她掉入崖底,裏裏外外都傷著了,還不知道傷勢到底如何,又和麵具男人對擊一掌,身體怎麽受得了。


    “你的身子——”


    蕭子楓卻道,“別擔心,這些傷休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很快,吳皓冷月等人便尋來了,在山洞外,端王府的人跪成了一片,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著,王爺不愧是王爺,所做的選擇永遠是最英明的,若是王爺真的聽從他們的話,此刻花小姐恐怕已經香消玉殞了,王爺隻能黯然神傷,可王爺義無反顧地跳了下來,現在王爺活著,花小姐也活著,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吳皓詳細地跟他稟報了寒刀崖後來的事情,當天他們抓住了十餘名死士,其中一名暗衛的職級似乎比其他人高,隻是骨頭太硬,什麽都沒審出來,另外,侍衛已將知府和吳桂拿下,已經在押送到樂陵的途中了,新任知府因提前看了相關公文,現在已經著手管理關州城了,包括賑災事宜。


    蕭子楓道,“樂陵可能會有變動,吩咐下去,即刻出發!”


    冷月看著王爺的臉色不太正常,她不禁問道,“王爺,您的氣色不太好,要不修整幾日再迴樂陵?”,負傷趕路是大忌,她是練武之人,能看出來,王爺的內傷很重。


    蕭子楓道,“不必。”


    王爺已經發話,冷月便不會再勸,隻道,“是,屬下這就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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