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崖的花留夏,被寒風折磨地幾乎睜不開眼睛,可她還是清楚地看到了麵具男人眼中的嘲諷。


    青霜一閃,斬斷了被麵具男人握住的衣袖。


    若是有可能,她更想把青霜紮到他身上,可惜做不到。


    斬斷了衣袖,受製的力道撤去,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處境。


    凜冽的崖風奪去了她的唿吸,花留夏張開了雙臂,這一刻沒有多少負擔,身體自由地落下,她在心中想著,這麽摔下去,會不會就穿越迴現代了?這樣自然也好,起碼命還在的,可是......那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就這樣迴到現代,她會不會忘記他,就像從來沒有遇到過他一樣?或者分不清夢和現實,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存在過?


    或者,原本一切就是夢一場,她醒來的時候,還是走在城市裏大街上的路人——花留夏?


    她突然覺得很難過,似乎是注定要失去什麽東西,卻無力挽留。


    連同心都一點點地冷了下去。


    老天似乎聽到了她的心聲,居然讓她落入了他的懷抱,熟悉的紫檀香襲來,她被完全護在懷中,唿吸再次迴來,沒有了崖風的凜冽,沒有離別的難受,她貪婪地允吸著他身上的味道,感受在他身邊帶來的安寧。


    若真是黃粱一夢,那便讓她夢到夢醒時分吧。


    “別怕。”,清越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一絲熱氣噴灑在她脖頸,又瞬間被崖風帶走,花留夏怔了怔,這會兒才清晰地聽到了男子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這不是夢!


    他也跳下來了!


    “你——”,花留夏抬頭,寒風吹得她眼眶疼,可是她不敢眨眼,她看到了他緊繃的俊顏,寒風將她的眼淚吹出來了,落到懸崖中,她隻囁喏著說了一句什麽,她的話被崖風帶走了,隻有她自己聽到了。


    一句“傻子。”


    “抓緊我!”,他麵色肅然。


    花留夏依言抱緊了他,生死之際,自然不考慮什麽男女大防,花留夏就如一個樹袋熊一樣,緊貼在他身上。


    山勢險要,蕭子楓將懷中的女子抱得很緊,一手握著劍劃在山崖上,緩解著下墜的衝力,不時有凸出的石塊,他灌注內力,揮劍將之斬斷。


    獨自下墜的麵具男子,他身上還插著一把劍,劍身碰到石頭,攪動著他的傷口,撕裂般的扯痛讓他冷汗陣陣,但這也讓他愈發冷靜了,不能拔劍,否則會血流不止,他很快有了決斷,忍痛折斷了劍身。


    不知過了多久,寒霧終於退散,地麵清晰可見,可下衝之力未完全化去,若是這麽摔下去,必定非死即傷。


    蕭子楓眸子一縮,倏地轉了身形,花留夏隨之仰麵,看著升騰的霧氣,她頓時明白他的打算,驚慌著喊道,“不行!你會受傷的!”,花留夏動了動,但力氣不能與之抗衡,她的身形覆在他的身上,絲毫不能動彈。


    “相信我。”


    花留夏正準備說什麽,隨著一聲巨響,兩人落地,花留夏腦袋轟然一響,有片刻的失神,直到聽到一聲悶哼,她才慌忙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他們摔下來了,她卻一點兒事都沒有,因為他,用自己的身體給她做了肉墊。


    “你、你是不是很痛?哪裏受傷了?”,花留夏手足無措,她看到了蕭子楓原本白皙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他的額頭布滿了冷汗,發絲散亂,他一向不染塵埃的白袍已經殘破不堪,是從未有過的狼狽模樣。


    她能安全地活著,並不是因為蕭子楓武功絕倫,這個懸崖不在話下,而是他,他用他的身軀替她擋了危險。


    “別慌。”,他氣息雖輕,但他的手牢牢地握住了她顫抖的手。


    旁邊,摔得同樣不輕的麵具男人已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隨手拾了一根木棍,蹌踉著向兩人走來......


    原本是他中劍在先,傷重的人是他,而今蕭子楓為了保護這個女人,恐怕肋骨都摔斷了幾根,現在兩人皆傷重,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蕭子楓敏銳地感知到危險,他推開花留夏,扶著崖壁站起來。


    花留夏看著麵具男人,心中悔恨至極,若是當初沒有救他一命,蕭子楓也不會因他受傷,悔恨愈深之際,對這個男人的痛恨也達到了頂峰。


    “等等——”,花留夏看向麵具男人。


    麵具男人看向她,目光冰冷。


    花留夏上前,剛走兩步便被蕭子楓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對她搖頭,“別過去。”


    花留夏對他安撫一笑,又故意看向麵具男人,說道,“放心吧,我就是和他講講道理,畢竟現在都落難了,再對抗下去,可能都活不了。”


    蕭子楓鬆了手。


    花留夏緩步過去,在麵具男人幾步外站定。


    花留夏的麵容很是平靜,對他道,“其實我也該謝謝你的,剛剛若不是你握住了匕首,恐怕我小命已經不在了,說起來,我們也算有幾分緣分,我先是救你一命,你又救我一次,也算有幾分交情吧,既然現在大家一起落難了,不若先止戈休戰如何?”


    麵具男人冷冷看她一眼,並沒有因為她的話動容。


    “你讓開,我可以不殺你。”,麵具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然後,他繞過花留夏,一步步接近了蕭子楓。


    花留夏在他迴身之際,刀光一閃,青霜已出擊,麵具男人側身避過,同時被她的襲擊激怒了,“找死!”


    他迴身便要給她一掌,然而眼前是一片白色粉末,此刻他身體幾乎已達極限的狀態,警惕性也隨之降低,他還未意識到不對勁時已將粉末吸入肺中。


    麵具男人身子一軟,栽倒在地。


    “這個十香軟筋散好久沒用了,看來效用未減。”,花留夏說著摘下了已無抵抗之力的男人的麵具。


    一張布滿傷疤的臉露了出來。


    花留夏動了動嘴角,“果然是你——”


    麵具男人本來身體就到了極限的狀態,此時又中了十香軟筋散,所有的力氣都消散了,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地上,狼狽而虛弱,他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不語。


    若不是對他早有了解,花留夏肯定覺得眼前的人很快就要死了,正因為有所了解,她相信,這個男人死不了。


    花留夏不解恨地踹了他好幾腳,對蕭子楓道,“先前給你的玉佩,便是這個男人的,你說過那枚玉佩來自火離,那麽他應該就是火離人了。不過,你說他來自皇族,我看倒不太像。”


    蕭子楓看了男人的臉,片刻後說道,“玉陽山不僅擅長於功法,更擅長易容,眼前這個模樣,恐怕不是他的真容。”


    “嗯?”,花留夏再次看過去。


    花留夏再次蹲在男人身邊,麵具男人警惕地看著她,眸子裏帶了十足的危險,竟然讓花留夏心中一寒,避過了他的目光,她直接上手了,在他下巴和額頭之處捏了半天,但這張臉皮一點兒縫兒都不見,就跟真的人臉一樣。


    男人剛剛還氣若遊絲,被她這麽一折磨,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了,可惜渾身無力,無法還擊。


    花留夏疑惑地迴頭看蕭子楓,“不像是假的啊?”


    蕭子楓道,“這種易容術,沒有特定的藥水,是解除不了的。”,說罷,他觀察了周圍的環境,說道,“先把他捆起來,崖底情況不明,到了晚間可能會有危險,先找一處容身之所。”


    花留夏點頭,蕭子楓的身體,實在太讓人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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