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答應過我不來這種地方了嗎?”,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無奈,但沒有責怪的意思。


    花留夏認真想了想,她好像是說的是不去醉春樓吧?


    不過她可不會這麽迴答。


    花留夏頓了頓,沒有絲毫猶豫地出賣了公主,“可不是我願意來的,是公主想來,一定要拉著我。”


    “長樂?”,他的臉上有疑惑之色。


    “不會吧,你沒看出來公主喜歡顧逸飛?”


    蕭子楓對於女子心思可沒有其他方麵靈敏,他隻當長樂剛剛的反應對顧逸飛是出自感激,原來是因為喜歡?他眉心不禁微微擰著。


    蕭子楓沉默了,花留夏壓不住疑惑,問道,“這些人是什麽來頭?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指月樓呢?”


    蕭子楓道,“這件事並不簡單,現在還不好說。”


    他沒有詳細地說,花留夏也沒有再問了,畢竟她也幫不了他,純粹就是滿足一下好奇心罷了。


    兩人迴城的時候,城門已關,吳皓已奉命提前去兵部取了文牒,正派人守在城門口,見他們來了,上前行禮,“王爺。”,又朝旁邊的花留夏行禮,“花小姐。”


    轟隆隆——


    一聲驚雷響起,看樣子似要下雨了。


    剛進了城門,花留夏沒想到花盛竟等在那裏,他朝花留夏招了招手,“留夏,過來。”


    花留夏對蕭子楓笑了笑,上前對花盛欠身,“父親。”


    花盛看了她一眼,見她無礙,迴身對端王躬身作揖,“指月樓的事情老臣已經聽說過了,小女頑劣,麻煩王爺了。”


    蕭子楓道,“花大人客氣了,本王與花小姐有緣,不會讓她有事。”


    吳皓挑眉,實在看不出來,他家王爺可以呀。


    對於端王這樣平時冷冰冰的人,這樣一句話簡直可以算是示好了,但花盛不太領情,他仍是很嚴肅,說道,“老臣自該感謝王爺,隻是今日時間太晚了,恕老臣先行告退,改日再備上厚禮親自去端王府拜會王爺。”


    蕭子楓臉上籠了一層薄寒,他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花留夏率先上了馬車,而後挑開車簾,朝蕭子楓投去帶著戲謔的意味深長的目光。


    誰讓他得罪過她這個父親呢,她很想知道,他怎麽讓她這個冥頑不靈的父親改變主意。


    “還沒看夠!”,一道怒氣沉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花留夏放下車簾,一本正經地說道,“父親不是教女兒要知禮明義,對救命恩人不可失禮嗎?女兒是在感謝端王殿下。”


    “哼!”,花盛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夏季的雨落得突然,沒一會兒鋪天蓋地的雨滴便砸了下來,聽得人的心底發麻。


    花盛沒再說話,看起來心情不太美妙,花留夏沒管他。


    到了花府的時候,傾盆的雨勢沒有要停的意思,小廝們很快送來了雨傘和蓑衣,簇擁著兩人往府裏走。


    花留夏準備迴梨水院的時候,卻聽花盛道,“跟我來書房。”


    到了書房,花留夏抖了抖衣裳上沾的雨水,花盛遞給她一條毛巾,她便接過自顧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小廝看著自家老爺和小姐都淋了些雨,便主動說道,“老爺,小的去準備薑湯吧。”


    花盛拿著帕子擦了擦水,對小廝道,“不必了,你退下吧。”


    小廝略略驚訝,卻沒說什麽,躬身退了出去。


    小廝關上了門,頓時雨幕聲一大半都被房門隔住了。


    花留夏看著花盛一副有事要說的模樣,等了半晌也不見他開口,於是她主動問道,“父親有話對女兒說?”


    花盛看了她一眼,起身到桌邊倒了一杯茶給她,花留夏接過,溫熱的茶杯讓她舒服了一些,雖然現在是夏季,淋些雨也不會有什麽事,但是身上有濕的地方,到底不是那麽舒服。


    花盛在上首坐著,看了她一會兒,在花留夏的目光看過去時,他又錯開了目光,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才開口,“你覺得端王怎麽樣?”


    花留夏默了默,說道,“傳聞端王殿下三歲能文,五歲能詩,十歲擊敗圍棋國手,十三歲一幅歲寒潑墨圖名揚天下,十五歲單槍匹馬剿滅了為禍一方的九龍寨,聽起來是個很厲害的人。”


    “這些都是外麵人的說法,為父是說你,你覺得端王怎麽樣?”


    “嗯......端王教授棋技課,王爺的圍棋很厲害,聽說還沒人能贏他呢!”


    花盛懷疑她是故意的。


    花盛深吸一口氣,說道,“好,為父就直說了,我且問你,若是端王想娶你,你願是不願?”


    花留夏默了片刻,問道,“這個問題女兒沒有想過,那父親是希望女兒願意還是不願意呢?”


    花盛想打人!


    可看過去時,花留夏一臉的真誠。


    此時外頭嘩嘩嘩的雨聲仿佛砸在他的心頭,花盛急躁地來迴走了好幾圈,終於停在她的麵前,說道,“你要氣死我嗎?就不能好好迴答我的問題?”


    花留夏半垂著眸子,很是乖巧地說道,“父親有什麽問題說就是了,女兒若是知道的,一定坦誠相告。”


    “......”


    花盛看了她半晌,終於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書房中一片的安靜,隻能聽到外頭漫天的雨幕聲。


    不知過了多久,花盛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剛剛的話說的不錯,端王年少便成名,前幾年的他端方守正,是個溫潤君子,那你可知端王殿下為何現在變了,變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花留夏轉頭看他。


    花盛繼續道,“元慶三十五年的時候,端王喜歡了一個女子,但那個女子因性情不羈,出言頂撞了當時的皇後,也就是如今的太後,便被太後杖斃了。”


    花留夏竟然出奇的平靜,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元慶三十五年是六年前嗎?”


    花盛點頭,“不錯,那時候端王很傷心,突然沒了蹤影。先皇很擔心,出動了禦林軍在全城搜尋端王的下落,但整整十天,都沒有他的消息。後來,是他自己出現了,他渾身是血地出現在樂陵城,後來才知道,他是以一己之力單挑了為禍已久的九龍寨,滅了整個寨子的山賊。”


    花留夏沒有說話。


    花盛繼續道,“我曾經見過那名女子,大約明白一些端王對你不同的原因——”


    花留夏轉頭看他,隻聽他一字一句道,“端王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花盛似乎並不覺得這些話會讓她難過,他很是平靜地說道,“所以你覺得端王是喜歡你嗎?他喜歡的是六年前被太後杖斃的那個女子。”


    是這樣嗎?


    他的性情轉變竟是因為一個女子?


    他和太後的不合,不是因為他母後的關係,而是因為這個杖斃了的女子?


    她記得長樂公主跟她說過,端王不喜歡鴛鴦,當時她還開玩笑問端王是否受過情傷,當時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可這竟然是事實嗎?


    所以,他對她的好,便是因為她像那個女子?


    聽著雨幕的聲音,花留夏眉心一皺,突然覺得心慌。


    花盛道,“剛剛為父問你,端王若想娶你,你願還是不願,現在為父可以告訴你,為父不會同意這門婚事,一是這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伴君如伴虎,越接近權力的中心危險也多一分,所以我不會同意你嫁給端王。”


    花留夏沒有答話。


    花盛道,“你自己迴去好好想想我的話。”


    花留夏忘記是怎麽迴到梨水院的了,她甚至忘了和花盛分辨他私心裏的另一個原因——端王曾經參奏他的事情。


    小廝將她送迴梨水院的時候,因雨勢太大,還是濕了衣裳,小廝對上前來的文玉道,“文玉姐姐,小姐的衣裳淋濕了好多,您記得給小姐熬薑湯喝。”,小廝不敢說出口的是,一路上大小姐步伐太急了,似乎完全不在意被淋雨似的,他好幾次跟不上,所以大小姐的衣裳恐怕都濕了。


    文玉道了謝,連忙應下了,迴頭之際,卻發現小姐自顧步入院中,完全暴露在大雨之下。


    “小姐!”,文玉連忙跟上去。


    文玉看著她渾身都濕透了,很擔心,“小姐,您身上都濕了,這怎麽行呢?快進屋吧,奴婢給您換一身幹衣裳。”


    “文玉——”,花留夏開口,如常般對她說道,“我出去一下,別擔心,我很快迴來。”


    “小姐,這麽晚了,明天再去好不好?小姐,您去哪兒啊?小姐,那您好歹帶著傘吧!”,文玉的聲音被淹沒在雨幕中,她看見了她家小姐已從牆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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