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下午下課後,長樂公主很神秘地把她拉迴了寢室。


    花留夏一臉的疑惑,長樂公主將兩套男裝拿了出來,眨巴著眼睛,“花姐姐,幫我一個忙吧。”


    兩人換上的男裝,已是清秀文雅的模樣,再加上折扇在手,平添了幾分少年風流的味道。


    指月樓外,花留夏頓住了,“就是來這兒?”


    指月樓是貨真價實的青樓,做的是正經的那檔子買賣,可不比聽風樓的幹淨。此時已是傍晚,華燈初上,歌舞聲隱約傳來,吸引了一撥又一撥的客人。


    長樂公主小聲道,“今日有花魁表演,而且最後還有一個花魁以文會友的環節,贏了的人可以和花魁共度良宵。”


    “別說你想贏......”


    長樂公主重重點頭,“花姐姐你文采斐然,一定能把她給比下去,本公主倒要看看她有幾分才學!”


    花留夏循循善誘,“和這個地方的女子有什麽好計較的,這有失公主你的身份,我們迴去吧。”


    長樂公主瞪著她,一臉不滿,“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了!”


    花留夏點點頭,很是平靜地說道,“也行,那我去端王府坐一坐。”


    “花姐姐!”,長樂公主攔住了她,這事兒若是讓五哥知道了,她少不了挨訓!


    這一聲“花姐姐”引起不少行人側目,長樂公主頓時意識到自己的男子裝扮,不敢再說,隻是拉著她,一雙眸子極為幽怨地盯著她。


    花留夏不忍再逗她,認真說道,“你讓我來幫忙,總得告訴我真實原因吧,不然我就是想幫你也無從下手啊。”


    長樂公主背過身,半天才說道,“他天天往這個地方跑,本公主就是不想讓他稱心。”


    這個聲音,別扭而又倔強。


    花留夏突然攬著她的肩膀,往前走去,“行啦行啦,蕭兄,這個玥玥姑娘,我也是久聞大名了,今日我們兄弟就一起見識見識吧!”


    兩人進去的時候,老鴇打量了兩人一眼,帕子一甩,笑著說道,“兩位——小公子,不巧了,今日已經滿座了。”,老鴇一眼便看出來,這是兩位姑娘,今天這種撈金的場合,放兩位姑娘進來就等於少賺一筆,老鴇心頭的算盤精明得很。


    長樂公主被帕子上的脂粉香熏得皺眉,強忍不適,她拿出一疊銀票,驕橫地問道,“有座嗎?”


    這一疊銀票少說也有上千兩,老鴇眼冒金光,雙手去接銀票,堆滿笑說道,“有有有,貴客來了,媽媽我怎樣都要安排出來的。”


    花留夏道,“我們兄弟是看花魁而來,媽媽安排一個好位置。”


    老鴇連聲道,“您放心,絕對是最好的觀賞位置!”


    老鴇很快便吩咐人準備好了雅座,親自帶她們上樓,長樂公主在後麵嗤道,“勢利眼!”


    花留夏趕緊摟住長樂公主的肩膀,折扇掩兩人麵,笑嗬嗬地打岔過去,又放低聲音說道,“小祖宗,這裏龜奴少說也有幾十個,要是真想看花魁,最好別惹事。”


    長樂公主不以為意,隻哦了一聲。


    剛剛上了樓,迎麵走來一個駝背的男人,他走得急,差點兒撞到了老鴇。


    老鴇不悅,“趙老四,你慢些,不要衝撞了貴客。”


    叫趙老四的駝背男人垂著臉點了兩個頭,側著身子讓開了路,老鴇笑著搖著團扇,“兩位公子,請吧。”


    花留夏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始終沒有抬頭,看不清臉,她沒有多想,收迴了目光。


    老鴇安排的好位置,在二樓正對舞台的左側的雅座,而正對舞台的位置——


    顧逸飛似乎感受到到異樣的目光,他轉頭去看,隻見對麵座是兩個公子哥模樣的人,他隻看了一眼便收迴了目光。


    被臨時推到那個位置上的兩個公子哥兒一臉驚疑,“你們這是做什麽?”,是朝蹲在旁邊的某兩人說的。


    垂簾放下,又把兩個公子哥兒打發走,兩人這才落座了。


    冤家路窄啊,顧逸飛的位置,就在隔壁。


    花留夏原本的一點點愧疚心思,在看到顧逸飛的那一刻全部煙消雲散了,因他看著麵色紅潤,鳳目的風采不減,此刻還有美人隨侍。


    花留夏轉頭去看長樂公主,果然見她一張臉紅撲撲的。


    她搖了搖頭,端起酒杯飲了一口,複而想起什麽,叫了小廝來,把酒換成了清茶。


    在花魁正式出場前,樓下是其他女子在表演歌舞,長樂公主看了一會兒,撇了撇嘴,說道,“男人都喜歡瞧這種嗎?我怎麽瞧不出有什麽好看的?”


    花留夏道,“食色性也,並不奇怪。”


    長樂公主輕哼,“我五哥就不是這樣的。”


    “呃......”,花留夏想了想,說道,“他是個特例。”


    “賞——”,旁邊響起尖細的聲音,“顧公子賞領舞一兩百。”


    剛剛結束一支舞的領舞激動不已,朝顧逸飛的方向盈盈一拜,暗送秋波,如黃鸝般的聲音說道,“奴家謝公子賞。”


    長樂公主冷哼一聲,臉色更難看了,端起茶杯就飲了一杯。


    舞女退場,場麵安靜了下來,有人小聲地說道,“花魁要出場了。”,一樓大堂中的人伸長了脖子,都望著舞台的方向。


    琴聲響起,一個妙曼的身姿在薄紗後緩步下樓來,全場人的目光都追隨了那女子,薄紗掩映的神秘更勾人心神,直到她站定在舞台中央,人群中才不約而同爆發出吸氣聲。


    女子坐下,美妙的琴音從垂紗後傳出來,迴蕩在樓中。


    長樂公主聽了半晌,才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句,“琴聲倒像那麽迴事。”


    花留夏笑了笑。


    長樂公主不禁看過去,旁邊的人仍閑閑地倚著,一副閑散的模樣,看起來並沒有因為花魁的出場而失了魂,這多少讓她心裏舒服了一點兒。


    薄紗緩緩拉開序幕,花魁玥玥的身姿展現出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玥玥不同於其他青樓女子濃妝豔抹的打扮,她的打扮極為素淨,這份素淨又把她姣好的麵容襯托到了極致。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歎聲。


    長樂公主看了一會兒,有些疑惑地說道,“她便是那個花魁嗎,怎麽瞧著不像是青樓的姑娘?”,看起來倒像是個官家小姐。


    花留夏道,“越是這樣的姑娘,越是命苦罷了,心底自命清高,卻落身在這種地方,每一刻都是煎熬。”


    長樂公主皺眉。


    花留夏搖著折扇,偏頭時卻瞧見了一個熟人,折扇頓住了。


    迎麵走來的玄衣公子,一派溫潤如玉,行走之前帶著浩然正氣,神態舉止極為溫和有禮。


    這樣身著便服的江明,花留夏第一次見。


    江明來指月樓?


    慕名而來?


    長樂公主見她愣住了,不禁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一眼可不得了,她掀開簾子擋住了江明,“你怎麽在這兒?”


    江明看見了男裝的長樂公主,又看見了後麵出來的花留夏,他眸子微縮,隻是一瞬便迴神,朝兩人頷首。今日他是喬裝成接頭人,前來獲取密函,沒想到會遇到長樂公主和花小姐。


    長樂公主擰眉,“你都來了,是不是五哥也來了......?”


    虧她剛剛還幫五哥說話呢,怎麽五哥也......最近五哥很反常啊,先跟舞女傳出不清不楚的謠言,現在又......


    唉......


    江明搖頭,“王爺不在此地。”


    長樂公主臉色這才好了一些,但仍沒有放過江明,說道,“怎麽說你也是五哥身邊的人,天天往這種地方來,外麵的人——”


    長樂公主話未說完,江明看見竟有一人去敲了約好碰麵的那間房門,不是他的人!而那人口型準確地說出了接頭暗號。


    竟然樂陵中還有同夥!


    江明神色一凜,花留夏瞧出不對勁,拉開了長樂公主,對她道,“裏頭快開始了,你別管他了。”


    花留夏拉著長樂公主進去了,她不禁迴頭看了一眼,隻見江明快步往前走去,他的身後兩個便袍男子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江明接近了那間房,房門緊掩著,恐怕暗處還有對方的人,他並未靠太近,對身後一人道,“你去稟告王爺,事情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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