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花留夏已請了假,迴了花府。


    花留夏心不在焉地走進花府,連門房行禮也沒有反應。


    門房們瞧著往日靈動活躍的花大小姐明顯魂不守舍的神情,追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久。


    花浩剛從自己的院子出來,迎麵便撞上了花留夏,此時想退迴院子已不可能了,他傻站在原地,喊了一聲,“大、大姐。”


    花留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挪開了目光,順著鵝暖石小徑朝莫愁湖去了。


    花浩鬆了好大一口氣,看了紅色背影好會兒,嘀咕了一句,“大姐今日看起來怪怪的”,說完搖了搖頭,領著兩個小廝往府門方向去了。


    文玉是聽門房說自家小姐迴來了,但不知為何小姐沒迴梨水院,她壓下心中的疑惑,問了幾個丫鬟,才在莫愁湖邊上找到了自家小姐。


    一排翠柳的盡頭是一座涼亭,紅色身影正倚著涼亭的柱子,隨意地坐在鵝暖石小徑上,手裏執著一枝柳條兒。


    文玉趕忙上前,待走近了,才瞧清楚,原來小姐是用柳條兒嬉戲著一隻金龜。


    那隻金龜趴在湖水浸濕了的石頭上,柳條點到它的頭,它便縮迴脖子,不多時沒了動靜,又大膽地伸出頭來。


    如此反複,不勝其煩。


    如此有意思的畫麵,文玉卻笑不出來,她跟著小姐久了,直覺告訴她,小姐似有煩心事。


    花留夏餘光感覺到了有人靠近,稍稍偏頭便看到了文玉,她迴頭,繼續玩弄著柳條兒。


    文玉看了看那隻金龜,以盡量不驚擾它的輕柔聲音說道,“小姐,老爺聽說您迴來了,請您去書房呢。”


    花留夏的手頓住,她大概已經猜到了花盛會說一些什麽話了。


    “小姐,您——”


    花留夏打斷了她的話,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輕笑著道,“文玉,你瞧這隻烏龜傻不傻?”


    文玉看著自家小姐無事般的笑臉,明明和平時一樣啊,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文玉再次看向那隻不知躲避的金龜,不禁點了點頭,“有點兒。”


    花留夏起身,將柳條兒扔到了湖裏,利落地拍了拍手心,“走吧”。


    文玉點頭,趕忙跟上。


    花留夏在書房外等了一會兒,小廝入內稟報,很快便出來道,“大小姐,老爺請您進去。”


    文玉跟上,卻被小廝攔住了,“老爺隻讓大小姐一人進去。”


    文玉目露擔憂,但到底不敢僭越,規矩地守在書房外。


    花留夏剛走進去,小廝便帶上了門。


    花留夏瞧著正襟危坐的褐色身影,她上前微微欠身,喊了一聲,“父親。”


    花盛原本閉眼揉著太陽穴,聞聲睜開了眼,仔細看著跟前的大女兒,他不得不承認,在被他忽略的這幾年裏,大女兒出落地越來越水靈了,這萬裏挑一的模樣,像極了她死去的娘。


    這也正是令他擔憂的原因,這樣的容貌,哪個男人能不心動?何況他已看出來了,看著恭順本分的大女兒,實則是個不安分的性子。


    這樣的性子,極易招蜂引蝶。


    花盛沒有說話,花留夏站在他的麵前,眉眼低垂,一時書房中有些安靜。


    花盛迴神,淡淡道,“坐吧。”


    花留夏在他右手邊的位置坐好,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父親找女兒前來所謂何事?”


    花盛對於她的直白有一刻愣神,他緩了緩心神,問道,“怎麽今日迴來了?”


    花留夏沒打算告訴花盛學院發生的事情,她平靜地迴道,“女兒感覺身體不適,所以跟周院長告了幾日的假。”


    花盛沒有問她哪裏不適,也沒問她究竟請了幾日的假,他稍稍緩了緩神色,說道,“這樣也好,身子不適便在府裏多養一陣子,不急著去學院。”


    “是。”


    一時間書房又安靜下來。


    花留夏不喜歡這種安靜,也不喜歡和花盛獨處,她站起來,說道,“父親若無別的吩咐,女兒便先行告退了。”


    “等等——”


    花留夏對此毫不意外,她看向上首的中年男人,語氣平淡,“不知父親還有何吩咐?”


    花留夏沒有按照他的節奏來,讓他有些亂了方寸,花盛心中微惱,將茶杯蓋放下,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他說道,“前幾日在太學,你為何和端王走在一起,將事情詳細與為父說說。”


    花留夏簡明扼要地道,“那日女兒選的馬發了狂,是端王剛巧經過救了女兒,僅此而已。”


    花盛眸子帶著不悅,他說的詳細,她聽不懂嗎?壓下心中的不悅,花盛追問,“沒發生別的事了?”


    “沒有。”


    “端王可有和你說了什麽?”


    “沒有。”


    花盛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但瞧花留夏一臉冷硬的模樣,不知她是否也是如此怠慢端王的,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故意板起臉,教訓道,“為父從小教導你們幾個,要知禮明義,好歹王爺救了你,不可在王爺麵前這般沒禮數。”


    花留夏垂眸,應道,“是。”


    “但是——”,花盛接著道,“你已是有婚約之人,須得知道分寸,這次事出意外便罷了,以後要和別的男子保持距離。”


    花留夏抬眸看著上首的男人,唇角微不可見的揚起,清透的水眸含著點點光亮,仿佛是把花盛的話聽進去了,又仿佛是在嘲諷他。


    別的男子,可不就是說端王嗎?


    這便是花盛找她來的目的了,花留夏心中頗為嘲諷,花盛一生最重禮節,他是生怕她和別的男子發生牽扯,壞了花府的名聲。


    但花留夏沒有心思和他理論這個問題,反正顧逸飛很快就要來退親了,到時看他又待如何。


    花盛看著這樣的神色,心中一惱,直言道,“下去吧。”


    花留夏欠身,離開了書房。


    房門再次被關上,花盛收迴目光,一時間心裏想到許多事兒,收迴思緒時剛剛因花留夏的傲慢無禮產生的惱怒也隨之平息了下去。


    迴到梨水院,守門的兩個丫鬟齊齊行禮,“參見小姐。”


    花留夏腳步一頓,心中煩悶,對追上來的文玉道,“把她們兩個送迴老爺夫人那裏,就說梨水院不缺人伺候。”


    兩個丫鬟當即跪在地上求饒,她們若被退迴去,定會被人以為是哪裏得罪了大小姐才被攆迴去的,一定少不了責罰。


    花留夏沒心思聽這哭啼啼的聲音,轉身已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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