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目光都落到花留夏身上。


    花留夏從懷中拿出碎裂成三段的暖玉手鐲,說道,“這鐲子剛剛為了救端王碎了,你得幫我做個見證。”


    趙嬤嬤聞言卻慌了,抓住花留夏的手,問道,“王爺怎麽了?”


    花留夏隻見過嚴厲的趙嬤嬤,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不淡定,她迴道,“有刺客刺殺王爺,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趙嬤嬤著急忙慌地往外走,知秋上前拉著她,“嬤嬤,王爺沒事,現在正在書房議事呢,您不必擔心。”


    趙嬤嬤聽了知秋的話,這才放心下來,雖然很想親眼見著端王無礙,但也不想打擾他,隻能按捺住焦灼的心,停在原地。


    花留夏道,“嬤嬤,這隻手鐲是因救端王而碎的,算是工傷吧?這總不能罰我抄書吧?”


    趙嬤嬤再迴頭看她,眼中帶著些之前從未出現過的柔和,對花留夏道,“不罰你。”


    這一日的學規矩簡單了很多,對於她不規範的動作,趙嬤嬤基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花留夏心裏明白,趙嬤嬤是因為端王的事情給她放水,看來趙嬤嬤是真的關心端王啊!


    下午的時候,趙嬤嬤讓侍女給花留夏示範行禮的標準動作,一邊說道,“花小姐,行禮身體要彎曲,不是雙手揖一揖就算了。”


    這時候,知秋領著兩個侍女來了蘭室,其中一人手上端著一隻托盤。


    趙嬤嬤問,“知秋怎麽來了?”


    知秋分別向趙嬤嬤和花留夏行了禮,“嬤嬤,花小姐。”,她身後兩個侍女也跟著福了福身子。


    知秋笑了笑,說道,“奉王爺之命,送一件東西來給花小姐。”


    知秋此話一出,倩兒、碧兒還有其他侍女全都愣住了,仿佛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她們文治武功、威震大越又風華卓絕、寒如冬雪的端王殿下,向來不近女色的端王殿下,居然給女子送禮物?


    她們不會是在做夢吧?


    趙嬤嬤也愣了,猶如看見鐵樹開花了一般,一動不動。


    隻有花留夏不甚在意,她上前,唇角帶笑,“王爺果然說話算數。”


    知秋笑著點了點頭,她身後的侍女捧著托盤上前,花留夏揭開紅紗布,隻見上麵是一隻粉玉手鐲,手鐲一側的紋理很巧妙地是一朵花的形狀,花留夏拿起來看了看,她雖不太懂玉,但想來端王送的,必定是好東西。


    花留夏也就看了一眼便放下,迴頭對倩兒道,“替我收起來吧。”,說完又對知秋道,“替我謝謝王爺。”


    倩兒還處在呆愣中,沒有反應。


    趙嬤嬤率先迴過神來,卻是問道,“沒弄錯?”


    花留夏失笑。


    知秋明白所有人的驚訝,這種心情她不是沒有過,但在親眼見著花小姐和王爺相處之後,她隱隱明白了什麽,滿腔的震驚和匪夷所思早已平複下去,她溫言道,“王爺親自吩咐的,不會錯的。”


    花留夏道,“倩兒,先收起來吧。”


    倩兒還處在震驚之中,聞言如木偶般點點頭,就要上前,趙嬤嬤忽然道,“等等。”


    趙嬤嬤上前,忽然拉起了花留夏的手,花留夏下意識縮迴手,卻被趙嬤嬤準確地再次捉住,她溫和道,“別怕。”,說著脫下了花留夏右手的兩隻暖玉鐲子,又接著脫下了左手的一隻。


    趙嬤嬤拿起托盤裏的粉玉手鐲,動作小心地為花留夏戴在手腕上,戴好了卻沒放開花留夏的手,看著粉色玉鐲,好會兒才道,“真好看”。


    花留夏還從未見過趙嬤嬤如此慈祥的模樣。


    趙嬤嬤意味深長地說,“粉玉名貴,希望花小姐能珍惜,不要再讓它碎了。”


    所有人都看著花留夏白皙手腕上的粉玉手鐲,終於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在她們看來,這是端王殿下第一次賞賜東西給女子,這是個信號,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欣喜,她們奉若神祗的端王殿下冷清慣了,有女子能走近他,她們為王爺高興。


    花留夏知道眾人想多了,卻沒有解釋的打算,這種事她越多解釋也隻會越描越黑,她幹脆懶得糾正,隻是有些驚喜地問著趙嬤嬤,“我不用再帶那幾隻暖玉鐲子了?”


    趙嬤嬤抬頭看她,溫和地笑了笑。


    花留夏一瞬間覺得趙嬤嬤有如聖母一般,自帶光輝,天知道幾隻鐲子在手上晃蕩,讓她多難受。


    接下來,趙嬤嬤並沒有讓她學規矩了,打發了幾個侍女,拉著花留夏坐下來聊天。


    趙嬤嬤問長問短,從花留夏的家中情況聊到她的興趣愛好,花留夏很樂意地一一迴了她,畢竟,聊天和學規矩相比,可輕鬆多了。


    趙嬤嬤後來還講了很多端王小時候的趣事。


    “王爺三歲的時候和睿王,也就是當今皇上,兩人搶玩具打了架,三歲的王爺打不過五歲的睿王,急得哭了,王爺去皇後娘娘那裏告狀,誰知被皇後娘娘教訓了一通,娘娘說君子背後不語人是非,後來將他們兩個都罰了。”


    想到端王還有這樣的過去,花留夏忍俊不禁。


    “王爺七歲的時候,有一次打翻了墨汁,汙了太學馬夫子的一幅山水畫,他害怕夫子責罰,便動手畫了一張一模一樣的畫,那副畫幾乎能以假亂真,過了好幾個月才被夫子發現不對勁,後來馬夫子告到先皇那裏,先皇很生氣,讓王爺在清序學院跪了兩個時辰呢。”


    花留夏挑眉,端王和馬院長還有這段過去......


    “王爺十三歲的時候”,說到這裏,她不禁笑了,“王爺十三歲的時候,端方雅正、知禮明義、文武兼備,已然是樂陵宗親子弟的模範了。若不是......”,趙嬤嬤神色一黯,沒有繼續說下去。


    花留夏頗為好奇,想起安悠然也說曾經的端王溫潤如玉、待人謙和有禮,隻是九龍寨事件後,變成現在寒氣逼人的模樣,不知趙嬤嬤未說完的話,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花留夏不禁問,“若不是什麽?”


    趙嬤嬤意識到自己多話了,她扯出一抹笑,搖了搖頭,隻道,“不管是現在的殿下,還是以前的殿下,都是萬裏挑一的人物,值得托付。”


    花留夏十分認同地點點頭,不管從哪方麵看,端王都是極好的,就是冷了點兒,但她想,冷點兒也沒什麽關係,至少不容易濫情,這麽一想,頓時覺得安悠然眼光還挺好的。


    趙嬤嬤以為花留夏將她的話聽進去了,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這一日就這麽愉快地過去了,趙嬤嬤顯然還有一籮筐的話還未說完,但為了不影響她抄書,也不好繼續待下去了,趙嬤嬤陪她用了晚膳後便離去了,離開前還說明日再來找她說話。


    夜色降臨,花留夏坐在書案前,看了手腕上的粉色手鐲半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對著玉鐲說道,“她們都覺得你對我多不一樣似的,你若真的對我有半分好,哪還會這樣捉弄我?抄書都要抄死了......”


    花留夏靜坐半晌,最終還是去抄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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