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文玉想要為她盛裝打扮,花留夏卻是拿下了她手中的玉簪,仍用紅絲帶綁了頭發,穿上了平常的紅衣。


    因花留夏最愛紅衣,她的衣櫃裏,幾乎都是紅衣了,曾經的湖水綠、鵝黃或杏色的衣裙都被沉在了箱底。


    文玉皺眉,她覺得小姐這樣打扮雖然也很美,但未免太簡單了,“小姐,您第一次去顧府,這樣打扮,恐會失了禮數。”


    花留夏已往梨水院外頭走,“去遲了更會失了禮數。”


    可是時間明明夠啊……文玉將這句話咽下,跟了上去。


    花留夏出門的時候,花盛也在府門口,也不知道是刻意在此等她,還是碰巧遇到,花留夏行了一禮,“父親。”


    花盛嗯了一聲,上上下下看了她的打扮,眉心不禁皺起,但沒有對她的打扮說什麽,隔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去吧,切莫丟了花府的顏麵。”


    花留夏唇角微揚,黑眸裏有一抹亮光閃過,答道,“女兒知道了。”


    花盛沒說什麽,由兩個小廝簇擁著走了。


    花留夏支開了轎夫,和文玉走在街上,到了地方,文玉下巴快掉到地上,不禁拉著她的衣袖,“小姐,我、我們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花留夏將衣袖從文玉手中抽出來,笑吟吟道,“自然不是來賣你的,你乖乖在這兒等我。”


    此處正是醉春樓。


    花留夏說完已不管文玉,上去跟門口的姑娘們打招唿。


    文玉看著自家小姐和青樓女子甚為熟稔的樣子,早已呆若木雞,久久沒有反應。


    那青樓女子知道花留夏的來意,對她說道,“不巧得很,牡丹姑娘剛剛出去了呢。”


    花留夏微愣,很快迴神,對女子笑笑,“多謝這位姐姐。”


    花留夏過去的時候,文玉還在呆愣中,醉春樓門口的姑娘正瞧著她笑,花留夏拉著她走,一邊道,“做什麽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


    文玉這才醒過神,她拉著花留夏的衣袖,語氣有些不受控製地顫抖,“小姐,您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花留夏道,“本來是來找人一同去顧府的,但看來她已經自己去了。”


    文玉神情古怪,“找青、青樓姑娘,去顧府?”


    花留夏難得正色,對文玉道,“青樓姑娘也是人。”


    文玉呐呐地住了口。


    花留夏和文玉到了顧府門外,文玉看著顧府門口站著的天青色身影,一時間呆愣住了,反應過來,問著身邊的小姐,“小姐,這便是顧公子嗎?”


    花留夏點了點頭,眉心不禁隆起。


    文玉還想說什麽的時候,隻見那顧公子已朝自家小姐來了,她立馬垂首規規矩矩跟在自家小姐身後,此時心裏卻是在想,這麽英俊瀟灑的公子,不愧是樂陵三大公子之一,配得上自家小姐,可是……小姐為什麽偏偏那麽抵觸顧公子呢……


    顧逸飛上前,鳳目含著笑意,“可真準時。”


    花留夏問,“你在等我?”


    顧逸飛唇角上揚,“自然。”


    花留夏麵帶疑惑,問他,“有客人先到了嗎?”


    顧逸飛認真地答道,“今日隻有你一位客人。”


    花留夏突然轉身,對文玉道,“時候還早,我們去對麵茶鋪喝會兒茶。”


    文玉瞧自家小姐居然直接晾著顧公子,呆愣在原地,她不禁看向顧公子,卻見他一點兒都不生氣。


    顧逸飛擋在花留夏的前麵,勾了勾唇,有些無奈地說道,“若你是想等人,那就不必等人,你等不到她了。”


    花留夏眼睛眯住,“是你?”


    顧逸飛伸手去拉她,刀光一閃,他被迫後退一步,花留夏在幾步開外看著他,目光不善。


    文玉害怕地拽住她的袖子,“小姐——”,小姐怎麽能對顧公子動刀呢?


    顧逸飛已習慣她隨時對他大打出手,毫無波瀾地說道,“今日是家宴,其他事情先不提。”


    看著俊朗無雙的麵容,花留夏突然冷笑一聲,收了青霜,自顧往府裏走。


    守門的護衛早看到剛剛的事情,知道花家大小姐的厲害,更知道她將自家公子吃得死死的,在她經過時,眾人低頭斂目,大氣都不敢出。


    早有小廝進去通報,顧北征和顧夫人迎了出來。


    護衛和小廝們見到將軍和夫人親自來迎,頓時更加恭敬了。


    文玉今日受驚太多,此刻更是反應不及,隻得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家小姐。


    顧北征上前輕輕攬著花留夏的後背,笑得爽朗,“留夏,你可算來了,顧伯伯等你好久了。”


    顧夫人在另一邊攬著她,兩人簇擁著她往裏走去,顧夫人說道,“早聽說留夏生的國色天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花留夏不禁皺了皺眉。


    顧逸飛跟在後麵,唇角不經意地上揚。


    宴席設在花廳,除了顧將軍夫婦、顧逸飛,還有顧奚言和他的新婚妻子趙箐箐也參加了宴席,四個丫鬟站在旁邊侍酒,桌上布滿山珍海味,花留夏的目光落在趙箐箐的臉上,她皮膚白皙,隻是鼻翼處有一顆醒目的黑痣,唇角有一道暗紅色的胎記延伸到脖頸。


    花留夏並不是故意的,隻是這樣的容顏,常人見了都不得不多看一眼。


    何況,這門婚事還是她一手促成的。


    文玉也看呆了,隻是她可沒自家小姐膽子大,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了頭。


    顧北征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花留夏迴神,對上了顧奚言憤恨的眸光,花留夏對他舉杯,“顧二公子氣色越發好了。”


    顧夫人笑道,“留夏還見過奚言?”


    花留夏道,“雖不太熟,但總歸見過。”


    顧奚言冷哼一聲,別過目光,已不再看她。


    顧夫人心裏已醞釀了好半天,這才道,“留夏,你原本和逸飛就是有婚約的,上次退婚是我一時糊塗,希望你不要怪伯母。”


    顧夫人身為當家主母,卻開口向花留夏一個黃毛丫頭道歉,這已是放低顧府的位置,誠意十足。


    文玉站在旁邊,心裏十分震驚,也渴望自家小姐態度能軟下來,可是......


    花留夏道,“留夏一個晚輩,萬不敢讓夫人屈尊降貴向我道歉。”,此話合情合禮,文玉暗暗鬆一口氣,卻不想花留夏繼續道,“若是夫人真心覺得有愧,不若再取消了這婚事,那留夏必定感激您的恩德。”


    文玉傻眼......


    顧家人除了顧逸飛,其餘人集體石化,顧逸飛俊顏神色無波,對顧夫人道,“留夏素愛開玩笑,母親切莫放在心上。”


    顧北征爽朗大笑,“留夏果真是個直腸子,倒不像花盛那文臣養出來的閨女,若不是你和這臭小子有婚約,真想收你做幹女兒。”


    顧夫人可沒顧北征這麽看得開,她原本是被兒子鬧騰的沒法子,所以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她原以為花留夏和她兒子是兩情相悅,卻沒想到花留夏這麽抵觸這門婚事,花留夏當場不留情麵的話,已讓她的臉色沉如寒霜。


    花留夏沒接顧北征的話,她的目光落到顧夫人臉上,好奇地問道,“顧夫人,留夏聽說顧家有一條家訓,顧家兒郎娶妻隻能娶一個妻子,不知可是如此?”


    顧夫人原本已經很鬱悶了,聽到這一句,幾乎要吐血。


    若是有這樣的規矩,那顧奚言算什麽?


    她是故意的嗎?


    席間所有人臉色都沉了下去,顧逸飛正想說什麽,顧北征已打哈哈轉移話題,“留夏,嚐一嚐這一道菜,這是我最喜歡的菜”,說著給她夾菜。


    花留夏嘴角微揚,花留夏來之前便打聽清楚了,顧北征有一妻一妾,顧奚言便是妾室所生。從那日顧將軍跟她說了顧家家訓後,她便知道這是個沒正行的家主,跟他兒子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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