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都能遇到顧公子,可不是好巧麽?”,說罷,對清水道,“快為我斟一杯酒,遇到老朋友,不喝一杯可不行。”


    顧逸飛是醉春樓的貴客,清水自然見過,一時更加恭敬了,依言為花留夏倒了一杯酒。


    花留夏端起酒杯,笑問,“顧公子肯不肯賞臉呢?”


    楚文博和顧奚言看著紅衣女子怔了神,好美好靈動的姑娘啊。


    顧奚言率先反應過來,對花留夏道,“既然大家都認識,不如一起吧。”


    花留夏睨著顧逸飛,顧逸飛笑道,“請。”


    四人圍桌而坐,顧奚言道,“大哥,你在哪兒結識這位姑娘,也不早介紹給小弟認識認識。”


    花留夏笑著問他,“你也是顧家人?”


    顧奚言道,“在下顧奚言,在將軍府不過是一個閑人罷了,姑娘沒聽過我的名字也正常。”


    花留夏看向另一人,那人已拱手,“在下楚文博,兵部尚書之子。”


    花留夏嘖嘖道,“今日真是夏某的福氣,竟然一下子結識了諸位樂陵名少。”


    顧逸飛看了她半晌,看著她自來熟一般問出了另外兩人的身份,他慢悠悠地道,“你叫什麽名字?”


    顧奚言和楚文博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以為是熟人呢,這連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花留夏笑道,“夏花。”


    顧奚言忍不住問道,“夏小姐,你一個女子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花留夏道,“你們來做什麽,我就來做什麽。”


    聞言,幾人臉色齊齊變了,世上竟有如此不重視自己貞潔的女子?


    眾人如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花留夏不禁笑了,說道,“今日來此,自然是好奇誰會奪得花魁。”


    楚文博道,“花魁自然是牡丹姑娘,曆屆都是如此,哪兒還有懸疑。”


    花留夏卻是轉向顧逸飛,問道,“顧公子覺得呢?”


    顧逸飛凝著她,一時沒有說話,顧奚言搶著道,“花魁當然是牡丹姑娘。”


    花留夏執著地問著顧逸飛,“你也這麽覺得?”


    顧逸飛搖著折扇,俊臉上一副好暇以整的表情,問她,“你又要和我打賭?”


    花留夏從懷中拿出《括地誌》的那一冊孤本,手掌在上麵輕輕拍了拍,問道,“敢嗎?以你的青霜作賭。”


    顧逸飛目光凝了一瞬,從《括地誌》移到她的臉上,“看來我沒有別的選擇。”


    顧奚言突然道,“我也和你賭!”


    花留夏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身上可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青霜的價值他們自然知道,顧奚言狠狠心取下了貼身玉佩,對她道,“這塊和田玉雖不及青霜貴重,但也算價值連城,我拿這個和你賭。”


    花留夏十分無奈,苦笑著道,“可我拿不出第二冊《括地誌》了。”


    顧奚言道,“我不是我大哥,我對《括地誌》不感興趣,若是姑娘輸了,不如陪我一晚如何?”,花留夏臉上的笑意不變,隻是看著他,顧奚言道,“姑娘既然都不介意和男倌廝混,想必更沒理由拒絕我吧?”


    顧逸飛瞳孔微縮,卻沒什麽也沒說,他看著眼前的女子,俊顏上勾起一抹淺笑。


    楚文博也取下自己貼身玉佩,“夏花姑娘,我也和你賭!”


    花留夏手掌拍著書麵,片刻,笑道,“我好像沒有理由拒絕。”


    此刻參選的姑娘們已經上場了,老鴇正按流程逐個介紹著她們,可沒人聽她的話,一樓大廳裏都沸騰了,人們自發地叫著牡丹的名字。


    十位姑娘站了一排,其中一位容貌最出眾,胸口還繡著牡丹花的明顯就是牡丹姑娘了,他們三人選定了牡丹,花留夏摸著下巴,目光在十位姑娘之見徘徊,半晌指著一個模樣稍遜於牡丹的女子,道,“那我賭她。”


    清水在一旁解釋道,“那是芍藥姑娘。”


    顧奚言哈哈大笑道,“夏花,看來你不常來醉春樓,你難道不知,過往三年花魁競選中,永遠都是牡丹第一,芍藥第二?”


    花留夏笑道,“我確實是第一次來。”


    楚文博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現在想後悔可來不及了。”


    比賽已經開始了,姑娘們是按照抽簽順序決定表演順序,和往年一樣,芍藥倒數第二個表演,牡丹是最後一個表演,這是老鴇耍的心計,壓軸的自然留到最後。


    花留夏支著頭認真地聽著小曲,半晌才迴楚文博的話,“輸了也不虧什麽,畢竟找男倌還要錢,你們可不要錢。”


    兩人頓時臉綠。


    清水笑道,“姑娘可真是一個通透人兒。”


    顧逸飛揮手,讓給他捏肩的青樓女子退了下去,他往花留夏的位置挪了一點兒,順著花留夏的目光看著表演的姑娘,不禁問道,“當真喜歡這些?”


    花留夏一副享受的模樣,迴頭對上他狹長的鳳目,緩緩笑道,“世上最舒服的事便是軟香玉在懷,世上最好聽之聲便是靡靡之聲,誰不喜歡?”


    顧逸飛笑著移開了目光。


    顧奚言卻忍不住湊近顧逸飛,問道,“大哥,你從哪兒結識了這麽一位姑娘,這不會是哪家青樓花坊裏的姑娘吧?”


    顧逸飛看了花留夏一眼,沒有說話。


    終於到了芍藥表演,花留夏朝舞台位置打了一個口哨,芍藥看了過來,花留夏朝她招了招手,笑得燦爛。


    楚文博和顧奚言不禁迴過頭,避開那些隨著芍藥一起看過來的目光,他們雖是醉春樓的常客,可是他們的身份讓他們不得不顧忌幾分,是以多數時候是低調行事,隻有顧逸飛仿若無事般搖著扇子,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芍藥一邊彈琴,一邊唱了一首《采蓮曲》,聲音柔美,讓人不禁想到江南水鄉的溫柔,讓人心馳神往。


    一曲結束,花留夏鼓了鼓掌,芍藥果然沒辜負她的期盼,這一曲比起前麵八位來說可是好多了。


    顧奚言忍不住道,“夏花姑娘,你可別高興地太早了,一會兒牡丹上場,一定比這精彩百倍。”


    花留夏笑笑,“那我更要拭目以待了。”


    一刻鍾過去了,牡丹沒有上場。


    兩刻鍾過去了,牡丹沒有上場。


    三刻鍾過去了,牡丹沒有上場。


    樓下已經出現各種鬧哄哄的聲音,老鴇多次穩定場子後,不得不出來跟大家說道,“諸位,實在抱歉了,牡丹身子不適,不能參加此次競選了,現在請大家投票吧,從九位姑娘中選擇出今年的花魁。”


    樓下響起一片唏噓聲,剛剛還好好在台上呢,怎麽說病就病了。


    最後,花魁得主是芍藥。


    花留夏笑笑,“看來是我贏了。”,說著將《括地誌》收到了懷中,拿走了桌麵上的兩塊玉佩,又對顧逸飛道,“顧公子,青霜是否該給我了?”


    顧逸飛道,“青霜不在我身上。”


    花留夏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問道,“你沒騙我?”


    顧逸飛張開雙手,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樣,“不信你搜。”


    花留夏嗤笑道,“沒想到大越國最有前途的青年將領、樂陵有名的世家公子顧逸飛,竟然是這樣一個無賴。”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顧奚言嗬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顧逸飛擺了擺手,臉上笑意未減,道,“願賭服輸,青霜我自然會給你,若是你有膽子,現在就跟我去將軍府取。”


    花留夏道,“有何不敢!”


    出了醉春樓,天色已經黑了,主街上燈光亮成一片,青山為顧逸飛拉來了他的愛駒,顧逸飛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花留夏皺眉,“幹嘛?”


    顧逸飛道,“此處到將軍府,步行得一個時辰,若是騎馬,頂多一刻鍾。”,說畢,湊近她道,“若是不敢,告訴我你府上在哪裏,我明日讓人送過去,也是行的。”


    沒有絲毫的猶豫,花留夏翻身上了馬,雖是第一次騎馬,但她的動作幹淨利落,準確地抓住了韁繩,一點兒也看不出是不會騎馬的人。


    顧逸飛翻身上了馬背,穿過她的腰身抓住了韁繩,“駕!”,一甩馬鞭,馬兒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顧逸飛的馬術很好,雖然疾馳在熱鬧的城中,馬兒速度也很快,卻沒有驚擾到街上的百姓。


    “不對,這不是去將軍府的方向,你帶我去哪兒?”,花留夏發現路線不對,迴頭對他喊道,她的聲音消失在風中,顧逸飛沒有迴答,他一抽馬背,馬兒速度更快了,在關城門的最後一刻,馬兒衝出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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