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留夏住的小院叫梨水院,位於花府的西牆角,安靜倒是夠安靜,就是偏遠了點兒,從正門走過來得一刻多鍾。


    梨水院隻有她和文玉兩個人住,花留夏迴到小院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玩了一天,可真累了,身上濡濕著也難受,花留夏對文玉道,“幫我準備洗澡水吧,我現在可是十分想念我的床了。”,說著進了裏屋。


    文玉去準備了,花留夏本要去找衣裳,不經意瞄到書案上的一摞書稿,不禁翻了起來。


    原本的花留夏的字寫得可真漂亮,一手的娟秀小楷,看起來真是賞心悅目。


    翻著翻著她搖搖頭,花留夏是真喜歡顧逸飛啊,這上麵全部都是情詩,“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可惜了,癡心錯付,還淪為他人眼中的笑柄,唉。


    “小姐,水好了”,文玉試了試浴桶裏的水溫,這才對她說道。


    花留夏道,“行了,你下去吧。”


    文玉出去後便為她關好了房門,花留夏剛剛褪去衣裳泡到水中,便聽到文玉咋咋唿唿的聲音傳來,“小姐、小姐,不好了——”


    隔著門花留夏問道,“怎麽了?”


    “少、少爺過來了!”


    花浩當真是很維護他的兩個親妹了,這麽快便找上門來了,既然他主動送上門來,那麽她要讓他以後看見自己就主動繞道走,花留夏嘴角上揚,對文玉道,“你先進來。”


    花留夏對文玉耳語了一番,聽了她的話文玉一張臉幾乎成了豬肝色,不住地搖搖頭,“不、不可以......”。


    花留夏不禁故意冷臉道,“你若是不照我說的去做,我就把你賣了!聽懂了沒有?”


    文玉瞬間呆滯,花留夏對她揚手,“快去吧!”


    花浩和他的兩個隨從進梨水院的時候,一個人也沒瞧著,他不禁嚷道,“人呢?人都去哪兒了?”


    沒有聲音。


    一個隨從道,“公子,大小姐莫不是睡了?”


    花浩粗著嗓子道,“天還亮著呢,這個時間睡什麽睡!”


    隨從道,“看大小姐似乎不在院中呢,連文玉也不在。”


    花浩冷哼一聲,“繡繡和榮榮才剛迴去,這麽短的時間她還能到哪兒去?定是害怕了,躲在屋裏不敢吱聲。”,說著大聲喊道,“大姐,你可別躲了,我已經看見你了!”


    仍是一片安靜。


    花浩已走到花留夏的寢房,他一把推開了房門,卻和兩個隨從同時呆在了原地......


    房間中氤氳著薄薄的霧氣,房間正中擺著一個浴桶,女子光滑的頸部和肩部展露無遺,她的頭枕著胳膊,正在閉目養神。


    三人腦海中出現不約而同的想法,好美好香豔......


    花留夏似被突然的開門聲嚇到了,一下子睜眼,看著門口呆若木雞的花浩和兩個隨從,捂住胸口,不住地尖叫,“啊!!”


    花浩嚇得垂首賠禮,“大姐,對不住、對不住——”,兩個隨從也嚇得不敢再看,將頭埋得極低。


    這聲‘啊’著實有點長了,花留夏忍不住咳嗽兩聲,外間還沒有動靜,她對花浩道,“花浩,好歹我也是你姐姐,你、你竟——,你如此罔顧人倫,我一定要告訴父親!”


    花浩一張臉漲得通紅,再也不敢看她一眼,盯著眼底的地麵,不住地道,“大姐,求你千萬不要告訴父親,父親最重禮節了,是我錯了,是我錯了,請大姐饒了我這一次。”


    文玉到底靠譜不靠譜,竟然還是沒動靜......


    雖然她關鍵部位都被擋住了,可光著肩頸在三個男人麵前,到底還是不舒服,花留夏抓了一條毛巾就朝花浩三人扔過去,“還不快滾!”


    “是是是,我這就走”,花浩溜之大吉,走之前還不忘說一句,“求大姐千萬別告訴父親。”


    花留夏從浴桶中起身,披了一件貼身白袍,頭發濕噠噠的垂在胸前腦後,她卻沒管,而是走出去喊道,“文玉!文玉!”


    文玉小跑到她跟前,一下子跪下來,大哭道,“小姐,您把我賣了吧!”


    花留夏怔了一下,問道,“我問你,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了沒有?”


    文玉道,“小姐,此事事關您的名節,奴婢、奴婢不能——”,文玉慘兮兮地哭了一陣,才哽咽著繼續道,“您還是把我賣了吧!”


    不就是讓她宣揚出去,找多些人來抓花浩的現行麽?這和她的名節有什麽關係,唉,文玉不聽話,她隻有自己來了。


    花留夏扶起她,無奈地說道,“我不賣你了,你陪我去見父親吧。”


    花留夏穿著潔白的浴袍,赤著腳一路哭著跑到了花盛的書房,花府的下人們不禁駐足觀看,大小姐難道又不想活了?


    花盛將一份奏報甩在桌上,沉著聲音道,“發生了何事,好好說清楚,這麽哭哭啼啼成什麽樣子?”


    花留夏跪在地上,烏黑的眼睛看著他,一串淚珠就落下來,“花浩他——”,說著又掩麵哭了起來。


    花留夏身後,文玉也跟著哭。


    花盛一拍桌麵,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花浩他對你做了什麽?”


    花留夏哭得更傷心了,“他、他——”,說了半晌,硬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這個混賬!”,花盛怒氣衝衝地走出書房,到了門口才迴頭對文玉道,“文玉,好好照顧小姐,小姐若有差池,我唯你是問。”


    花盛離開了,花留夏抹了一把眼淚,迴頭朝文玉狡黠地一眨眼,文玉錯愕,小姐竟然翻臉比翻書還快。


    文玉不禁道,“小姐,這事兒鬧得這麽大,您的清譽——”


    跳湖那事兒出了後,她花留夏現在走哪兒都是罵名,哪兒還有清譽?


    花留夏道,“花浩素常就幫著他兩個妹妹欺負我,他的武功我可是打不過,硬碰硬是不可能了,這事兒總能給他一個教訓。”


    “小姐,您也——”


    “怎麽了?”


    “您也太豁得出去了......”


    這麽一折騰,頭發都自然風幹了,迴了梨水院,文玉給她梳頭,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都怪那個顧公子不好,小姐您以後還怎麽嫁人啊!”,說著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文玉,我好看嗎?”,花留夏摸著自己臉,忍不住問道。


    文玉抹了眼淚,答道,“小姐自然是美,在樂陵的世家小姐裏,有幾個比得過您?二小姐三小姐就比您差遠了。”


    花留夏瞅著鏡中自己的容顏,烏溜溜的眼睛似乎藏著一池潭水,鼻梁堅挺,嘴唇不點而朱,皮膚白皙細膩地如剛剝了殼的雞蛋,笑起來嘴角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花留夏拉了一撮長發到前麵來,她對這個容顏滿意極了。


    花留夏忍不住八卦起來,問著文玉,“你可知誰是樂陵第一美人?”


    文玉如實答道,“人們都說相府的安悠然小姐是樂陵第一美人,隻是奴婢無緣得見過。”


    花留夏繼續問,“那樂陵最帥的男人呢?”


    文玉不解,“帥?”


    花留夏道,“就是最美的男人。”


    文玉想了一會兒,才道,“這個沒聽人說過,不過奴婢知道樂陵有三大公子,個個都是人中翹楚。”


    花留夏眼裏泛光,“哪三大公子?”


    文玉道,“一個是當今的皇上,一個是端王殿下,還有一個——”,文玉不禁頓住,花留夏道,“還有一個是誰?”


    文玉不敢看她,聲音也小了下去,“還有一個就是顧家公子。”


    嗬!顧逸飛居然也排了一號,花留夏不禁道,“這哪是按天資才華選的公子,怕是按身份地位給選出來的吧。”


    這三個男人,剛好就是樂陵最年輕家族勢力最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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