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麵對皇帝的震怒,丞相的據理力爭是那樣的螳臂當車。


    後來,丞相也請了辭。


    “丞相都不做了?”蘇奕?驚訝。


    徐良田還是點頭。


    是啊,不做丞相了,據說成了閑雲野鶴一個。


    “如此,那女狀元的一生總不算太遺憾。”


    蘇奕?沉默須臾之後,喃喃道:


    “至少有一個理解她且懂她的人。”


    徐良田嗯了一聲:“所以你不要難受。”


    蘇奕?點點頭,可是心裏頭還是悶得很。


    “既然你們都知曉那位女狀元的故事,不知你們可有何看法?”駢拇先生問道。


    無人迴應。


    蘇奕?是難受,徐良田早就已經對駢拇先生說過自己的看法。


    而小文小武並不知曉那位女狀元的故事。


    “她從一開始就錯了。”蘇奕綺款款站起身來:


    “從一開始就至尊卑禮法於不顧,終其結果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借他人身份得他人名譽,此等行徑和小偷賊子有何分別?”


    “姐姐,她沒錯!”蘇奕?皺起眉頭:“那書生都死了,她不過是借一個死人名字罷了。”


    “沒錯?”蘇奕綺目光灼灼的看著蘇奕?,冷笑出來:“一個女子借了男子身份,還真當自己是男子了不成?


    我就不信她一開始會不知道,若是事情敗露,她會麵對什麽樣的結局。


    不過是心存僥幸罷了。


    如此心存僥幸的人,不管得到什麽樣的結果都不過是咎由自取!”


    “再說,隻是借名字,你敢說她沒有依信中所言去求學?她若是沒有去那信中先生的書院,如何能高中!”


    “可若是她家中沒有出事,她也斷不能這般做。”


    蘇奕?擰著眉,執拗的看著自家姐姐:


    “她沒得選擇,是不得已而為之。


    就算她借了他人身份,總歸高中之後,女狀元所做之事都是為國為民。


    她為百姓做了那麽多好事,怎麽能僅僅隻是因為她是女子便將一切都抹殺掉了呢?


    姐姐你想想,若不是她借著那書生的身份,或許她父親的冤情這輩子都不能昭雪了。”


    蘇奕綺冷冰冰的乜蘇奕?一眼:


    “所以呢??兒你這般激動,莫不是也要去做那第二個女狀元?”


    蘇奕?被噎住。


    半晌,她才喃喃:“我沒有……”


    “不管有沒有,那女子的行為反正我是不能接受的。”蘇奕綺的淡淡道:


    “世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亦是要遵從女戒所言。


    可是那女子半條都沒有做到,?兒,說實話我是真搞不懂為何你會替那般不守禮法的女子覺得委屈。”


    蘇奕?:“可她總歸做了許多好事……”


    “好事?”蘇奕綺笑出了聲:


    “?兒,你還是太天真,是否真有那女狀元尚且不知。


    若是真有,你如何知曉那女狀元真如同故事中那般厲害?


    說不定是被神化了?”


    “不會的。”蘇奕?搖頭:“若她不厲害,絕考不上狀元的。”


    “考狀元不過是讀書多罷了。”蘇奕綺冷笑一聲:


    “?兒,你有沒有想過,她一個女子考上了狀元,會讓第二名的榜眼做何感想?


    分明,那榜眼才該是狀元的。


    如今可好,狀元沒了,還要被天下笑說連女子都不如。”


    蘇奕?沉默半晌,才無比困頓的看著蘇奕綺:


    “可是姐姐,你也是女子,同為女子,你不該這般說她。”


    蘇奕綺沒有再說話。


    她看了眼天色,轉而朝著駢拇先生道:


    “先生,時候不早了,恕學生無禮,學生要迴去了。”


    “迴吧迴吧。”駢拇先生道。


    蘇亦綺邁著猶如孔雀般驕傲的步子離開。


    無論如何,蘇亦綺相信,徐芳園對這駢牳的本事該也是有個知曉了。


    學生爭辯,做先生的半句話都說不上,還好意思為人師?


    ……


    蘇家姐妹離開後,小文小武也跟著離開了。


    先前黃亭書院離九福堂極遠,他們擔心一來一迴耽誤先生教課,所以一直住在書院裏。


    如今,黃亭書院已然搬到了客來居隔壁,他們很想要迴去看看孫臨安。


    徐良田本來是放著好些不懂的地方準備等課後請教駢拇先生的。


    不曾想,方才結束,多德澤直接將他從屋裏提去屋後練功了。


    ……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駢拇先生低下頭。


    他悵然歎息一聲:


    “嗬,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徐芳園本打算進屋與駢拇先生說些事情,猛地聽到屋內駢拇先生那般絕望的聲音陡然頓住。


    難道……


    迴到客來居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客來居裏的夥計都睡下了。


    徐芳園仍舊被先前的猜測駭得不輕。


    她覺得自己急需要做些什麽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客來居沒法子配藥,她便幹脆走到廚房,想著做些宵夜吃。


    她這忙活了一整天了,還沒怎麽正經吃過東西。


    不曾想,走到廚房,徐芳園發現鍋裏居然特意溫著飯食。


    這必然又是孫嬸做的。


    雖然她不止一次的朝著孫嬸說過,自己不一定每日都會住在客來居,但是孫嬸每日都會給她留下宵夜。


    以孫嬸的話說:“你每日那般忙,不管迴不迴來,若是夜裏餓了有東西吃,總是好的。”


    徐芳園看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心頭湧起的感動,總算是將方才受到的震驚驅散了幾分。


    吃飽喝足,徐芳園將將把碗洗了,猛地聽到有極輕的推門聲。


    推門聲後,是有人放輕腳步進屋子的聲音。


    聽得那聲響,徐芳園愣住。


    有賊?


    她心下一動,環顧四周後,立即抄起灶台上的擀麵杖小心翼翼朝著大堂的方向挪了過去。


    大堂內,的確是有人。


    然而那人卻並未躡手躡腳。


    那人大喇喇的坐在一張椅子上,正饒有興味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見著來人,徐芳園微楞。


    流光?


    “好久不見。”流光淺笑。


    他朝著徐芳園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要喝一杯麽?”


    徐芳園怔忪片刻後,點頭。


    在這之前,她對流光都很有戒備。


    好吧,直至此時,她對流光的戒備依舊不減。


    但徐芳園覺得流光能將寓意五生穀穀主的扳指送予自己,該是對自己惡意不大。


    左右摸不透他的心思,徐芳園覺得倒不如開門見山的相問。


    徐芳園上前。


    “嚐嚐?”流光遞上一杯酒來:“味道還算不錯。”


    徐芳園接下流光雙手遞給自己的酒杯。


    她略微聞了下:“素韻酒莊的酒?”


    “忘憂。”流光淡笑:“徐睿酒莊裏頭的招牌,不過如今已經不釀了,喝一口少一口。”


    “不釀了?”徐芳園意外,既是招牌,必是要長久經營下去的。


    她好奇問道:“為何?”


    “你嗅覺很靈敏。”


    流光淺笑,避開徐芳園的問題:“也是,做大夫的,嗅覺該是要極好的才是。”


    徐芳園擰眉看著流光。


    她覺得今日的流光太奇怪。


    平日裏他哪裏會對自己說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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