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說說你是何人,受何人指使做何事?”呂非恆豎眉問道。


    “小的名叫張三,是受杏林堂的小廝指使來殺孫勞的。”


    孫程話音落地,頓時哄然。


    這場大火居然是杏林堂做出來的。


    隻是……杏林堂的小廝要殺孫勞?


    等等,怎麽會是孫勞!


    呂非恆皺眉:“說得仔細些!”


    “是是。”張三忙不迭點頭。


    他一股腦兒的將那杏林堂的小廝給自己銀錢讓自己殺了孫勞的事情全部交代完了。


    張三說完,眾人完全糊塗了。


    孫勞則是臉色慘白。


    見著張三,孫勞隻覺得慶幸。


    先前他還覺得自己倒黴透頂。


    不過是放個火罷了,居然直接就給逮著了。


    可是現在……


    孫勞冷汗津津。


    依張三所言,方才若是九福堂的那把火真的成了的話,那現在的自己怕是已經涼了。


    隻是,孫勞自己也糊塗的很。


    他素來沒有同杏林堂有太多交集。


    那杏林堂的小廝怎的會讓人來殺自己,還想要嫁禍給孫臨安。


    難道……


    孫勞腦子裏陡然劃過那張帶著麵具的臉。


    難道那人便是杏林堂的小廝?


    “來人,將張三所講的小廝叫來。”呂非恆道。


    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


    “不用叫了,人多半已經沒氣了。”


    眾人齊齊望向聲音的主人——倉夕。


    雲恆和流光見著倉夕如同見了鬼。


    方才倉夕說了要去歇著,所以雲恆來到九福堂內的時候有特意去瞟了眼倉夕的房間。


    分明,先前他躺的好好的。


    倉夕之前神出鬼沒給雲恆留下了極大的陰影,雖然覺得九福堂該是不會出什麽事了,倉夕也該不會再出來了。


    但雲恆還是留了個心眼子,特意站在了倉夕那屋出到九福堂的必經之路上。


    可!


    他分明站在這兒,倉夕居然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九福堂的大堂之中!


    他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


    呂非恆早早地在街坊們的話裏知曉了今兒九福堂的這場火,多虧了倉夕一早發現。


    他也知道孫勞和張三都是倉夕擒獲的。


    由此,聽著倉夕的話,呂非恆神情不覺便客氣了幾分:“你如何知曉的?”


    “那裏沒有聲音了。”倉夕轉身,手指指向臨近九福堂的那家客棧:


    “你可以去看看。”


    若是旁人對著呂非恆說這般莫名其妙的話,他定是要火冒三丈。


    可是先前呂非恆也從街坊們的口中得知倉夕的言談舉止不能以常人心態去揣測。


    由此,雖然覺得莫名,但本著不可錯過的心態,呂非恆當即讓兩個衙役去了倉夕所指的那間屋子。


    那兩個衙役剛走,去到西街的衙役迴來了。


    衙役在呂非恆的耳畔低語兩句。


    呂非恆的神情沒有太大改變。


    很快,卻客棧的那兩個衙役抬著小廝的屍體迴到了九福堂外。


    當人們瞧見小廝的屍體之後,又是嘩然。


    “大人,此人留下一封遺書。”衙役將在客房內找到的信交給呂非恆。


    信中所寫的內容極為簡單,隻幾句話——


    “小人所做種種皆是受東家指使。


    小人自知事情敗露,必萬劫不複,由此幹脆自行了斷。


    隻是依小人對劉泰章的了解,他為人心狠手辣,斷然不會放過小的家小。


    小人性命卑微,跟著劉泰章做了不少惡事,如今被他滅口,也算死得其所。


    隻是小人的家小是無辜的,還請大人一定要保護我的妻兒老小。”


    “去,將這小廝的家小一並叫來!”呂非恆沉聲吩咐。


    衙役忙應是。


    “等等!”呂非恆叫住要走的衙役,他頓了頓,方才繼續講道:


    “把劉泰章也叫過來。”


    “是!”衙役們忙應聲道。


    劉泰章很快便被衙役帶來了九福堂。


    聽著自家小廝已死,劉泰章頗為惋惜的歎了口氣,幽幽說了聲作孽。


    呂非恆挑眉:“劉大夫看起來並不意外?”


    “實不相瞞打從我收他做小廝的那一刻起,我便知曉多半會有今日。”劉泰章又歎息一聲。


    呂非恆蹙眉:“那你可知這小廝臨死前寫了一封信?”


    “信?”劉泰章略有意外。


    然而片刻後,神情卻是愈發淡然了。


    他看著呂非恆,淺聲道:“那信中可是講這些事情都是小人指使他做的?”


    沒等呂非恆迴應,劉泰章又歎了口氣,道:


    “哎,看來當初果真是不該收下他啊。”


    徐芳園皺起了眉。


    她總覺得劉泰章話裏有話。


    顧南弦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旁。


    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道:


    “先看看再說。”


    徐芳園愕然看他,顧南弦朝著她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且看看他到底要耍什麽把戲,呂非恆也不是好胡弄的人。”


    這話說得輕蔑至極。


    瞬時,徐芳園的心就安定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當真是想得太多。


    是啊,就如顧南弦所言,哪怕這劉泰章當真話裏有話,但審問他是呂非恆。


    且看呂非恆怎麽審問便是。


    “劉大夫這話是何意?”呂非恆問道。


    “當初我撿著那小廝時,他還在街上討飯吃呢。”


    劉泰章憐憫的看了眼小廝的屍體,搖頭道:


    “小人行醫,最是見不得可憐人,當時見著小廝可憐,又聽聞了他的過往,頓時生了惻隱之心,沒曾想啊沒曾想……”


    說話間,劉泰章頓了好久,方才繼續說道:


    “沒曾想,我倒是給自己救了個禍害。”


    說這話時,劉泰章的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孫臨安的身上。


    而孫臨安起初聽得劉泰章的話,並沒有太大反應。


    可是當他察覺到劉泰章的目光不斷在自己和那小廝的屍體上來迴竄尋的時候,他終算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孫臨安愕然的看著那小廝的麵容,隻覺得越看越熟悉。


    再想到劉泰章說那小廝的‘過往’,他心頭一動:


    “劉大夫,他是不是姓孫?”


    孫臨安話一落地,所有人都滯住了。


    唯有劉泰章緩緩地點了點頭,他饒有興味的看著孫臨安,淺聲道:


    “說來到底是有著血脈親情的,這小子這些年念念不忘的是孫大夫你,而孫大夫你居然也能在這麽多年後,一眼便認出他來。”


    孫臨安臉色驟變,顧不得此時還有呂非恆在場。


    他踉蹌著朝著小廝的屍體走過去。


    “不好。”徐芳園見狀,低唿一聲:“孫大夫被算計了。”


    “別急。”顧南弦攔住徐芳園,他沉聲道:“且看看劉泰章到底想要耍什麽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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