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老大爺不解。


    那人便將九福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朝著老大爺講了。


    然而老大爺聽言,隻是略有顧慮,旋即道:


    “如此,這麽多人站在這外頭,隻是因著不太相信九福堂,還因著不想給錢,又想讓裏頭那位大夫給治病?”


    雖說事兒就是這麽個事兒,但老大爺這話說得直白又絲毫不留情麵。


    那人臉色微變。


    老大爺倒是沒怎麽在意。


    他道:“如此講來,不是每日隻看二十個人,而是二十個人不給錢?”


    那人點頭。


    “那我進去看看。”老大爺不以為意道。


    那人連忙拽住他,道:“哎,老大爺我瞅著你也不富裕,要不還是等明兒再來吧。”


    老大爺停住腳:“我等得,可是我家老伴兒等不得,既然你們將裏頭那位姑娘說的那般厲害,我怎麽也得要進去瞧瞧才是。”


    “正是如此,你更應該等明日再來!”那人急道。


    老大爺皺眉:“為何?”


    “我方才不是同你講過了麽,這九福堂啊,以前醫死過人呢!


    在這兒候著的都是不想給錢的,你既然願意給錢,還不如去杏林堂呢。”


    “其實……”老大爺臉色驟然沉悶了下來


    他看著那人怏怏道:


    “我已經帶著我家老伴兒去過杏林堂了。”


    “去過了?”


    那人頗為意外:“可是看的劉泰章劉大夫?”


    老大爺點頭,神情越發沮喪。


    “那你可算是找對人了。”


    那人卻完全沒注意到,他笑道:


    “劉泰章大夫的本事在咱們臨水縣也是排的上位置的,你既帶著你家老伴兒去看過劉大夫了,那劉大夫怎麽說的?”


    “劉泰章大夫講不好治。”


    “不好治啊。”那人臉色微變。


    此刻,他總算注意到了老大爺沮喪的神情,聯想到老大爺寒酸的衣著。


    登時,那人心裏頭就有了計較。


    想來劉泰章大夫給眼前這人說不好治,該並不是不好治。


    而是,需要銀錢治。


    以眼前這位老大爺的打扮,該是給不起杏林堂的藥錢的。


    眾所周知,劉泰章的醫術好是出了名的,但那杏林堂收的銀錢比其他藥房貴也是出了名的。


    思及至此,那人輕聲道:“哎,既然劉大夫都那般講了,想來……”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老大爺輕聲打斷那人說話。


    他幽幽歎息一聲道:


    “不是因為銀錢的問題。”


    不因為銀錢?


    那人臉色微怔,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打量老大爺的衣裳。


    老大爺自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


    他有些不好意思:


    “隻要能將我家老伴兒給治好,再多的錢我也是願意出的。


    實不相瞞為了給我家老伴兒治病,我都已經將鄉下的房子給賣了。


    賣了房子的錢,加上我這些年攢下來的零碎,該是夠的。”


    那人聽明白了,卻是更加同情眼前的老大爺了。


    他輕輕地拍了拍老大爺的肩膀:


    “老大爺,如果劉泰章大夫講不好治的話,或許……”


    “劉大夫最開始並沒有說不好治。”


    那人話說到一半,老大爺苦笑著打斷他:


    “我早早地打聽好了杏林堂的劉泰章大夫醫術高明,所以一來到鎮上直接就去找他了。


    劉泰章大夫替我家老伴兒看診過後說,隻是尋常病症,很好醫治。


    隻是要時常去他的藥房針灸,還要日日拿藥,我聽得劉大夫能治好我家老伴兒的病,很是歡喜。”


    “那怎麽劉大夫又說不好治了啊?”那人聽言,著實覺得奇怪。


    “此事說來就讓人生氣啊。”


    說起這事兒,老大爺就氣得慌。


    起初說得那般容易。


    可這大半個月過去了。


    他沒少帶著生病的老伴兒兩頭跑。


    也花了不少銀錢。


    但老伴兒的病卻是半點好轉都沒。


    不止沒好轉,因著過於奔波,老伴兒的身子骨還瘦削了不少。


    就今兒早上,劉泰章又給老伴兒針灸過一迴後,他終於沒忍住朝著劉泰章問道,究竟何時能治好。


    到底在杏林堂看了這麽長時間了,他問得客氣又含蓄。


    不曾想,劉泰章身旁的小廝聽得他的問,卻是發了火。


    那小廝道——


    饒是那宮裏的太醫給人看病,也不敢貿然說何時能好這種話。


    如果這般篤定,還做什麽大夫,直接擺攤算命好了。


    你既是信不過我家大夫,何必浪費大夥兒的時間。


    沒瞧見杏林堂每日這麽多病人候著麽?


    你也不瞧瞧,這鎮上那些個富貴人家來找我家先生看病都得要按著順序來。


    我家先生仁慈,見著你年紀大,每迴你來都優先接待,你倒好,倒是質問起我家先生來了!


    ……


    那小廝說得怒氣衝衝,直將老大爺說得麵紅耳赤。


    他囁嚅著解釋自己並不是懷疑劉泰章的醫術,隻是老伴兒年紀大了,實在經不住這麽長久的折騰。


    而且,這麽大半個月下來,每日的針灸錢和藥錢,已然將他身上的銀錢消耗了大半。


    他實在是不知道身上的錢還能撐到何時。


    小廝聽言,冷笑一聲:“說白了就是沒錢嘛,沒錢還要找我家先生,你真當我家先生閑的啊?”


    老大爺被小廝如此輕蔑的話氣得不輕,偏生還不好發作。


    最後,是劉泰章出麵嗬斥了那小廝,還朝著老大爺道了歉。


    不過,劉泰章也很是誠懇的告訴老大爺。


    原本他家老伴兒的病是小病。


    但年紀太大。


    而且每日在住處和藥房兩頭跑,路上又沒個遮掩,受了風的緣故。


    他老伴兒的病情加重了。


    如今不太好治。


    劉泰章勸他說,最好的法子是將他老伴兒接到杏林堂內住著,這樣便不再受奔波風寒之苦。


    老大爺聽言,忙道可以,說完才想起問若是住在杏林堂需要多少銀錢。


    劉泰章朝著他比了個一。


    一百兩。


    老大爺當時就傻眼了。


    一百兩!


    饒是他最初來到鎮上時,他身上也不過揣了十兩銀子罷了。


    這大半個月過去,他身上隻剩下了二兩銀子。


    老大爺想要問可否便宜些。


    但他還未說出口,又有病人前來。


    劉泰章給旁人看病,那小廝走到他麵前,幽幽歎息一聲。


    此番,那小廝的態度比先前好了許多。


    小廝搖頭對他講“老大爺,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


    你家老伴兒這病已入膏肓,就算一百兩下來撿迴一條命,這後邊可還是得要養著。


    養身子,可不是百十來兩就能做好的事情。


    若是真拿不出銀錢來,還是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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