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煩躁著呢,呂非恆忽然瞧見呂星兒在前頭定定的站著。


    那雙泫然的眼,委屈巴巴的看著他。


    呂非恆頓住。


    星兒這是專程在等著自己麽?


    她是想和自己說什麽?


    呂非恆心頭微動。


    他覺得自己的確是該朝著星兒說些什麽的。


    隻單單方才星兒將薛瀾的事情放下,看似替薛察說話,實則是在替自己解圍,自己都該要朝著星兒好好解釋一下的。


    呂非恆想要告訴星兒。


    其實,自己是相信她的。


    一直都很相信她的。


    可是,當時夫人那般講,還有那個丫頭以死來證明是她所為。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不相信。


    呂非恆深吸一口氣,忽然瞧見呂星兒眼角的淚落了下來。


    見著星兒眼淚,呂非恆更是心疼。


    再沒了先前那許多顧慮,他趕緊跨步上前。


    呂星兒卻是在他動作之前,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淚。


    呂星兒朝著呂非恆淺淺的行了個禮,扯出一抹淡笑,風一般的跑了。


    分明是笑,她的臉上卻寫滿了委屈。


    呂非恆怔住。


    星兒這是在埋怨自己麽?


    呂非恆見狀,心像是被扯住一般的疼。


    他抬腳去追,可才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


    看著呂星兒漸漸跑遠的背影,呂非恆有些茫然。


    追上又能如何?


    安慰她,說自己錯了?


    可……他哪裏錯了。


    分明他才是最可憐的人好麽。


    分明是他失去了夫人和孩子。


    怎麽到頭來,所有的人倒都在埋怨他了?


    他們憑什麽埋怨他!


    他才是最該生氣最該傷心的人,好麽!


    越想越煩躁,呂非恆哼了一聲,索性拂袖直接離開了呂府。


    ……


    呂星兒沒跑多遠便停了下來。


    她停在那裏,等著父親追過來。


    她等著父親朝她道歉。


    如今的呂非恆沒了薛瀾,沒了薛瀾腹中的孩子。


    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然而,呂星兒沒等來呂非恆,倒是等來了方才從薛瀾院裏看過熱鬧出來的蘭馨和絮兒。


    見著那主仆二人一路低語絮叨,呂星兒微微蹙眉。


    不是說父親已經將那三個婦人都趕出了府了麽。


    怎麽這女人還在府裏待著?


    平日裏這三個婦人一個賽一個的膽小如鼠。


    別說是如此自在的在府中行動自如了,就是走出偏院的日子扳著手指都數的過來。


    呂星兒覺得這事兒有古怪。


    眼見得那主仆二人越走越近,呂星兒身形一閃,躲在了一旁的假山後頭。


    “小姐,夫人真就……那麽死了麽?”


    “不然?”蘭馨戲謔的瞥了眼絮兒:“死人還能作假?”


    “不是,小姐我的意思是……”絮兒瑟縮了下:“那夫人平日裏……”


    “平日裏那般狠毒的角兒麽?”


    蘭馨臉上的笑意更濃。


    她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著絮兒:


    “絮兒,你知道什麽叫做陰溝裏翻船麽?”


    絮兒惶惶搖頭。


    “薛瀾這迴就叫陰溝裏翻船。”


    蘭馨捂著嘴,咯咯笑開:


    “我是真沒料到那薛瀾對自己居然也這般能下狠手。


    其實啊,若是依照薛瀾的計劃,今兒個死的可該是呂星兒那丫頭呢。”


    絮兒困頓的啊了一聲


    蘭馨笑:“說你笨你還不知曉。”


    “薛瀾估計都沒想到那個叫春萍的都受傷成那樣了,居然還不死。”


    不僅不死,還反過來要了她的命。


    一想到薛瀾費盡心思結果卻敗在她自己的手裏,蘭馨便忍不住幸災樂禍。


    這還真是害人終害己呢。


    不過也虧得薛瀾這一出。


    原本她還有些擔心有薛瀾和呂星兒在府中,自己即便是得了呂非恆的恩寵,也無法母憑子貴。


    現在薛瀾已死,呂星兒在呂非恆心中也不似以前那般美好。


    隻要一想到這,蘭馨的嘴角便止不住微微上揚。


    “小姐,你笑什麽啊?”絮兒不解的看著蘭馨:


    “夫人如今……”


    “什麽夫人,不過是一個死人罷了。”蘭馨沒好氣的喝止絮兒之後的話。


    她冷冷勾唇:


    “從今往後,這呂府啊,隻剩我一個夫人了。”


    這話說得清淺,但絮兒卻是聽得直打哆嗦。


    雖說一直知曉自家小姐並非好人,但她總覺得小姐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


    “對了。”蘭馨似忽然想起了什麽:“不好,我得找老爺一趟。”


    “找老爺?”


    “我有了身孕的事情可不能讓太多的人知曉。”蘭馨目光沉沉。


    絮兒聞言更加困頓。


    蘭馨看著絮兒,越發失望:“我怎地會有你這般蠢笨的丫頭,這都不明白?”


    絮兒一臉茫然。


    蘭馨哼了聲:


    “你以為薛瀾那幾個孩子是怎麽死的?”


    絮兒臉色大變:“小……夫人,你的意思是?”


    “心中知曉就是了,大聲嚷嚷做什麽?”蘭馨沒好氣的捂住絮兒的嘴。


    她低聲嘟囔道:


    “雖說我猜的未必都對,但小心點總歸是沒錯的。”


    絮兒聞言連連點頭。


    蘭馨和絮兒已經走遠,呂星兒唇角的笑意卻是越發濃烈了。


    嗬,好一個對母親情深義重的呂非恆啊。


    ……


    臨水縣,尋鴛樓。


    呂非恆喝得有些醉了。


    尋鴛樓的姑娘們麵麵相覷。


    沒有人料到縣老爺居然會來她們這兒喝酒。


    雖然縣老爺真的隻是在喝酒,但尋鴛樓到底是尋樂的地方。


    有客就得要去招待。


    可這位呂大人在臨水縣卻是出了名的愛妻專一。


    聽聞他府裏頭的那位雖然溫柔,娘家也是個厲害角色。


    由此,這會子縣老爺雖已經醉了,但還是沒人敢上前伺候。


    她們都擔心這呂大人醒來之後責怪。


    “我去吧。”就在這時,一個怯怯的聲音從姑娘們身後傳來。


    姑娘們迴頭。


    一個容貌勉強算是清麗的女子看著她們,有些羞赧:“我與呂大人有過一麵之緣。”


    姑娘們隻知這女子是新來的,甚至都不知她的名字。


    不過,聽得她的話,眾人卻如蒙大赦。


    難得有個不知死活的。


    她們想也不想便將那新來的女子推進了屋裏。


    “呂大人,奴家給您斟酒。”女子進了屋,怯怯的拿起酒壺。


    呂非恆醉唿唿的抬頭,見著女子有幾分驚訝:“是你,你不是那吳……”


    “是奴家。”吳鐵蘭含羞抿唇。


    她飛快的掩去眼底的悲傷,堆起笑給呂非恆斟酒。


    “你怎地會在這裏?”


    呂非恆拽住吳鐵蘭的手腕,不解地皺眉:“上迴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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