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程酬卿自信的臉,呂非恆還是有幾分擔憂:


    “程公子,此事非同小可,我覺得……”


    程酬卿冷聲將呂非恆的話打斷:


    “呂大人,你該要相信我程家人說一不二。”


    “我承諾了的事情必定會做到的。”


    呂非恆定定的看著程酬卿。


    良久之後,呂非恆握緊了雙拳,重重的唿出一口氣,道:


    “既然程公子都說可行的話,那便這樣吧。”


    下一刻,呂非恆看向徐芳園:


    “徐姑娘,我會馬上安排戒嚴之事。”


    “一切按照你方才講的來。”


    徐芳園被呂非恆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弄得有幾分懵。


    她狐疑看向顧南弦,卻是見著對方朝著自己輕輕地搖了搖頭。


    顧南弦微微笑。


    用唇形朝著她說了兩個字——


    背景。


    徐芳園微滯。


    又是背景?


    這一迴,她沒好意思再膚淺的以為程酬卿的背景僅僅是錢多。


    見著呂非恆那般誠惶誠恐的模樣。


    徐芳園眸光漸深。


    能讓一個縣令如此伏低做小。


    想來程酬卿的背景該是不簡單。


    ……


    心頭的顧慮已經被程酬卿的一句話打破。


    呂非恆收斂心思,朝著三人笑道:


    “我方才聽你們講說你們是直接從鎮上來的,如此該是還沒有吃飯吧,不如一起?”


    徐芳園剛想拒絕,卻是聽到一旁的程酬卿美滋滋的應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話間,呂非恆不動聲色的朝著程酬卿我又靠近了些許。


    靠近不說,還極為親昵的與程酬卿拉起了家常。


    以現下四人的距離。


    倒像是程酬卿和呂非恆是主人家。


    徐芳園看向顧南弦。


    顧南弦朝著她淺淺微笑。


    眼見著呂非恆竭力恭迎程酬卿,徐芳園眉頭皺更兇。


    她低聲朝著顧南弦問道:


    “我怎麽覺得程酬卿的背景不簡單啊?”


    “是不簡單。”顧南弦微微點頭。


    徐芳園登時來了興致:“你知道?”


    “嗯。”顧南弦答道:“你可曾聽說過京裏的程家?”


    程家?


    徐芳園茫然搖頭。


    她才來大黎,原主也是個沒離開過龍潭鎮的。


    不知京城,京裏的程家自然更是完全不知曉的。


    “程酬卿的背後是禮部的程侍郎。”顧南弦道。


    原本還以為顧南弦朝著自己稍微一點撥便能聽明白,可是此刻,徐芳園卻是懵了。


    她狐疑:“禮部的程侍郎,官很大麽?”


    “倒不算大。”


    顧南弦搖頭:“隻是根基深厚罷了。”


    徐芳園明白了:


    “幾朝為官或者家裏多人為官的那種?”


    “是。”


    顧南弦點頭:“程侍郎的父親是太醫院的院判,姐姐是當朝的少傅之妻,其餘宗族子弟裏為官者更是多得數不清。”


    徐芳園若有所思:


    “我算是明白了為何呂大人會那般顧忌程酬卿了。”


    要她是呂非恆,知曉程酬卿的背景那般大,也不得不在意。


    顧南弦看她:“除了這個,你就沒想點別的?”


    “想別的?”徐芳園蹙眉。


    顧南弦被她茫然的反應逗樂了。


    平日裏滿精明的一個人,此刻居然是半點疑慮都沒有。


    分明,他都把程酬卿這人身上的疑點給撥出來了。


    徐芳園不解:


    “我沒太懂。”


    “你……”


    迎著徐芳園好奇的眼,顧南弦決定循循善誘。


    “程酬卿在龍潭鎮一直以商人身份出現。”


    他淺笑:“你就不好奇呂非恆是如何知曉程酬卿是何人的?”


    徐芳園誠懇搖頭:“為官者知曉程酬卿的身份該是很正常吧?”


    她撇撇嘴:


    “又是院判又是侍郎還有太傅什麽的,程酬卿隻要是受了他們的命令,即便是再怎麽偽裝成商人,呂非恆也該是知曉的吧?”


    說到這,徐芳園唿出一口氣,嘟囔道:


    “我算是明白了為何呂大人飛快就改了主意了,哎……”


    話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什麽。


    “不對啊。”


    徐芳園看著顧南弦:


    “程酬卿的家世既然那般厲害,那他為何要來龍潭鎮?”


    “來龍潭鎮也就罷了,還隻是做一個商人?“


    徐芳園越說越覺得古怪至極。


    她將聲音壓得更低:“程酬卿似乎在龍潭鎮呆了好些年了。”


    “但是上迴我遇著他,他隻說自己準備開一個食肆,除了給我投的錢,好像在龍潭鎮也沒什麽具體的產業啊。”


    徐芳園越說眉頭皺得越緊:


    “難道……他來龍潭鎮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原本打算順勢告訴徐芳園杏林堂便是程酬卿的產業的顧南弦,見著她此番模樣到底是止住了。


    他略微思索,迴道:“聽說他在找人。”


    呆了好些年卻沒有產業?


    找人?


    徐芳園飛快的閃過那日碰到程酬卿時的光景。


    隱約間,她覺得有什麽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前頭,程酬卿和呂非恆說客套話說得臉都酸了。


    一轉頭,居然瞥見徐芳園和顧南弦在後頭神神秘秘的咬耳朵,他登時就不樂意了:


    “你們在後頭嘀嘀咕咕什麽呢!”


    “沒什麽。”徐芳園收迴心思,朝著程酬卿淺淺一笑,正要跟上。


    一個人從房頂上躍下,攔住了他們。


    是流光。


    流光的動作其實很輕,那麽高的地方躍下半點灰塵也沒揚起。


    不過突然一大活人落在眼前,著實是將程酬卿嚇得不輕。


    不為別的,就為流光那一身駭人的戾氣。


    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迴見著人的背影都能給嚇一跳。


    程酬卿剛要大叫。


    一旁的呂非恆倒是嗬嗬笑開:


    “流光小郎君是有事要同顧公子講吧?”


    流光點頭,目光卻是看向徐芳園。


    徐芳園被他盯得有點懵。


    “那顧公子你先和流光小郎君說事兒吧。”


    呂非恆很是善解人意的笑道:


    “正好方才徐姑娘說的那施藥的事情我覺得還要再細說一下,如此我們便不打擾你們了。”


    呂非恆說罷,很是識趣的拽著程酬卿和徐芳園進了屋子。


    徐芳園蹙眉,她剛才其實很想要問問流光,府中可有異常的。


    “徐姑娘放心。”


    似知曉徐芳園的心思一般,呂非恆朝她淺笑:


    “流光小郎君是個有本事的,有他守著呂府,一切如常。”


    “星兒沒有異常,夫人腹中孩子也是安好。”


    “而且……”


    說著話,呂非恆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


    “我這府裏啊,還有個侍妾也懷孕了。”


    徐芳園聞言,愣住。


    不是說呂非恆對妻子忠貞不二的麽?


    一旁完全不明就裏的程酬卿微微蹙眉。


    他隱隱覺得呂非恆高興地似乎有些太早了。


    就剛才那位叫流光的臭臉,可不像是這府裏安好的模樣。


    ……


    院外,流光尋了個僻靜地方和顧南弦對立而站。


    “薛瀾的孩子沒了。”


    流光開口講了第一句話。


    “若是我沒有猜錯,就這兩天,這府裏另外一個女子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這是第二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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