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請了個大夫。”呂非恆道。


    葉子均捏著銀針的手抖了又抖。


    他迴頭,眼中怒火滿溢:“什麽!”


    “子均,你能治好她麽?”


    呂非恆失神的看著麵色慘白的婦人。


    “你拍著胸脯對我保證過兩迴,說無礙。可結果呢?”


    呂非恆喃喃開口,像是對葉子均說話,卻更像是自言自語。


    “子均,我很想相信你,但我不敢……”


    “大人,你什麽意思,信不過我卻還要派人將我請來,你是戲耍我麽!”


    葉子均漲紅著臉喊道:“若是信不過我,還叫我來做什麽……”


    說話間,葉子均僵住。


    呂非恆自然是相信他的。


    每迴衙門裏出了事情,呂非恆第一個想到的大夫一定是他。


    呂非恆叫他來做什麽?


    自然是來看病的。


    可他來這麽多迴,就差在呂府住下了,夫人的身子卻日漸一日的消瘦。


    是他不會治病麽?


    握著銀針的手抖得更兇。


    自然不是!


    他雖沒法在人才濟濟的五生穀待下去,但他自信以他的醫術,一般的病症他都能治得得心應手。


    他對呂夫人的病束手無措並不是他不會治病。


    而是他根本看不出她有病。


    既是無病,要怎麽治?


    他覺得婦人該是心病。


    畢竟,連失去三個孩子,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所以,他隻能開些調養的方子,說些要放寬心不要多想的話,想著如此,孩子該是會平安順遂的生下來。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


    和前三次一模一樣。


    明明起初那麽好,到了第四個月突然就急轉直下,且半點病因也尋不著。


    葉子均看著呂非恆,見著他眼裏的淚光,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葉子均沉默半晌,捏著銀針,低低道了一聲好。


    銀針刺入肌理,婦人的唿吸漸漸變得平緩。


    葉子均到底是有幾分不甘心,他伸手診脈。


    隻是診脈過後,他的臉色越發難看。


    果然,還是同以前一樣,婦人的脈象和普通人一樣,根本沒有問題。


    呂非恆自是瞧見了葉子均的動作,他苦笑:“還是那般?”


    葉子均沉默。


    “你去看看星兒吧。”


    呂非恆歎息一聲:“這孩子想來該是氣昏了的。”


    葉子均如夢初醒,這才反應過來屋子裏還躺著一人。


    看著那臉色同樣蒼白的女孩兒,葉子均的心情忽然有些微妙


    這呂大人,還真是……薄情還是仁至義盡?


    算仁至義盡吧。


    畢竟,星兒說起來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堂堂縣老爺能將亡妻與外人廝混生下來的女兒視如己出,完全不顧縣裏百姓的議論和家人的反對,其實已經也不容易了。


    如此,先讓他看夫人,再看這丫頭,也算是合情合理。


    葉子均在心頭歎息一聲,拿起藥箱,朝著呂星兒走去。


    就如呂非恆所言,呂星兒並無大礙,他給她紮了銀針,便開始撿藥,順便安慰呂非恆不用太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呂非恆聽言一怔。


    好起來?


    五年來,第一迴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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