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練得不成人樣的時候,冷寒楓和顧念汐出發前往埃及。


    據他們多方打聽掌握到的消息,這位隱世的老專家叫霍普斯,隱居在阿斯旺,埃及南部的一個城市。


    顧念汐和冷寒楓到達阿斯旺,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和a市的冰雪天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裏氣候幹燥,是世界上最幹燥的地方之一,顧念汐有些不適應,緩了兩天才緩過來。


    阿斯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在這裏尋找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隱世專家,比大海撈針還大海撈針。


    x的勢力暫時還沒有滲透到這裏,到達阿斯旺的第四天,冷寒楓和顧念汐開始找人。


    為了盡快找到這位名叫霍普斯的老專家,冷寒楓從x帶了人過來,散落在阿斯旺的各個角落,尋找霍普斯。


    三天過去了,一點結果都沒有,叫霍普斯的人不少,然而沒有一個是他們要找的人。


    但是經過幾天的努力,總算是有了點有用的消息。


    坊間傳聞,這位叫霍普斯的專家原本是埃及政府醫療團的核心人物。


    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和埃及政治要員翻臉,埃及政府把他趕出政府。


    後來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埃及政府把他除名,他成了無名的黑戶,被流放到北非。


    還有傳聞說,他攜帶著埃及政府的很多秘密,被流放之後遭到政府的追殺。


    他九死一生,不知道逃到哪兒去了。也有人說,他在流放的途中被餓死了。


    整理這幾天打探迴來的消息,就這些還有點用,他們選擇相信第二種,比較有說服力。


    既然是埃及政府追殺過的人,找他又加大了難度。


    接下來的日子,所有人都在緊鑼密鼓的找人,冷寒楓和顧念汐也遊走在這個省的各個角落,但卻一籌莫展。


    他們幾乎把阿斯旺省翻了個遍也沒找著人,而這個時候的他們,來到埃及阿斯旺已經半個月了。


    冷寒楓做了決定,擴大範圍,如果半個月內再找不到人的話,他們就放棄,迴去。


    皇天不負有心人,將近一個月的找尋,終於還是讓他們找到了霍普斯。


    可靠消息,他隱居在阿斯旺南邊與蘇丹共和國接壤的地方。


    那裏窮鄉僻壤,屬於三不管地帶,他一個沒有戶口的黑戶隱居在這裏也說得過去。


    顧念汐和冷寒楓到達霍普斯住處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猛然覺得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天堂。


    霍普斯的住處並不是所謂的別墅,也不是所謂的樓房,而是一間簡陋的茅草屋。


    四根柱子立在地上,支撐著屋頂的茅草,簡陋得不能再簡陋。


    所幸這裏不管白天夜晚,風都不會不大,不然這麽脆弱的茅草屋,大風一刮就沒了。


    茅草屋前麵用石頭搭起了一個簡單的爐子,爐子旁放置著兩個破碎的鍋,以及一些幹枯的樹枝和茅草。


    顧念汐和冷寒楓走近茅草屋,霍普斯並不在屋裏。


    環視一周,茅草屋裏就一張木板床,床上擺著一本舊舊的聖經。


    顧念汐和冷寒楓走出來,在屋外等著。


    兩個小時過去了,他們終於看見遠處緩緩的走來一個老人。


    他佝僂著身子,背脊彎曲,一身的歲月氣息襯得他越發瘦弱。


    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開領襯衫,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破舊不堪。


    他走得極慢,手裏捧著幾根野菜,看見顧念汐和冷寒楓,他轉身就走,剛邁出幾步,又迴頭看看他們。


    不知道確定了什麽,撿起地上散落的野菜,緩緩的朝他們走來。


    “你們是誰?” 他開口,阿拉伯語,聲音如重錘擊打在破碎的鼓麵,沉重喑啞,難聽至極。


    他極瘦,長長的頭發和胡子遮去了大半邊臉,深陷的眼窩裏鑲嵌著棕色的瞳孔,盛滿了歲月的滄桑。


    皮膚起了褶皺,光澤不再,有些發黑。


    顧念汐和冷寒楓深深的鞠躬,“您好,霍普斯先生,我和妻子慕名而來,希望得到您的幫助。”


    冷寒楓的語氣少有的謙卑,這位老人,讓他發自內心的尊敬。


    傳聞他被埃及政府追殺的時候才三十五歲,但看他現在的樣子,至少也有七十歲。


    也就是說,他一個人在著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至少生活了三十五年。


    霍普斯笑起來,空氣摩擦著聲帶,發出吃吃的笑聲,才笑兩聲,他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好一陣才緩過來。


    “四十年了,你們是第一批找到這裏的人。”


    他在這裏住了四十年,每天自己和自己說話,靠著野菜為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看見活人。


    “霍普斯先生,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先離開這裏再說。”


    顧念汐接話,看樣子,這位老人已經風燭殘年了。


    “不用了,我在這裏生活了四十年,除了這裏,我哪都不去。”


    霍普斯走進屋裏,轉身坐在床上,又咳嗽了幾聲。


    “你們來這裏,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霍普斯先生………” 看到如此光景,顧念汐倏然有些後悔來找他。


    這樣滄桑的霍普斯,開口讓他救人,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


    “不用顧及我,將死之人,有事就說吧。” 霍普斯似乎看出了顧念汐的顧慮,笑笑說道。


    冷寒楓抿唇,說明來意。


    霍普斯搖頭,“對不起,真主保佑您!我恐怕幫不了你們了,這些東西我忘記太久了。”


    “沒關係,霍普斯先生,謝謝您。”


    顧念汐沒有遺憾,有人生活如霍普斯,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他們在那個簡陋的茅屋裏聊天,霍普斯有些激動,不停的說話。


    他似乎想把積壓了四十年的話一次性都說出來,好幾次激動得語無倫次。


    說到過去時,他的臉上是安靜慈祥的,顧念汐和冷寒楓很願意聽他說話。


    就像翻閱人生,每一句都值得細細品味。


    聊了很久,霍普斯提出看看冷寒楓的胳膊。“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的話,我可以試試,不保證能好。”


    霍普斯走到冷寒楓旁邊,看了看他的胳膊,遲疑著說出這句話。


    顧念汐驚喜起來,“霍普斯先生………謝謝………”


    霍普斯擺擺手,罷了,去見真主之前能做點好事,於他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要醫治冷寒楓的胳膊,這裏的條件必然是不行的。


    於是霍普斯離開了他住了四十年的荒野,跟著冷寒楓和顧念汐迴到了他的故鄉,阿斯旺。


    冷寒楓提出先去檢查他的身體,霍普斯搖頭,“不用了,我的身體急著去見真主了。”


    他的唇角流露出一種歸屬的笑容,顧念汐覺得,遇見這位老人,也是他們的幸運。


    他們在阿斯旺又住了半個月。


    不治療冷寒楓的胳膊,每天就陪著霍普斯遊走在這座古老的城市,聽他講他這一生的經曆。


    仿佛一本經典,他的一生足以變成傳奇。


    尼羅河畔,他們看著日落,夕陽染紅了河麵,一片波光粼粼,映在老人的臉上,似乎增添了些許的生機。


    “霍普斯先生,你怨恨過嗎?” 顧念汐問,怨恨這片土地,怨恨這個國家。


    她想,或許他能在這位老人的身上找到原諒奧菲維婭的理由。


    “恨過,怨過,都過去了,生我養我的地方,它終究是母親。”


    霍普斯的嗓音裏帶著淺顯的滿足,顧念汐羨慕起他的釋然。


    “去你們的國家吧,我知足了。”


    能再迴到故鄉,這是霍普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足夠了。


    這段找人的路途,以帶著霍普斯迴a市而告終。


    到達a市後,霍普斯要求冷寒楓立即著手準備治療,冷寒楓堅持先給他檢查身體,霍普斯強硬的拒絕。


    一心想著先給冷寒楓醫治胳膊,就當是報答他們帶他迴到故鄉。


    冷寒楓拗不過他,帶他去了x的研究室。


    接下來的十天時間裏,霍普斯投入工作。


    七十五歲的他在那些熟悉的儀器麵前,仿佛又迴到了熱血沸騰的青年時代。


    那認真的樣子,讓人恍惚間好像看見了他年輕時的意氣風發。


    冷寒楓的胳膊在一個月裏動了六次手術,霍普斯說過,他的胳膊不能恢複得跟以前一樣,最多能好七成。


    顧念汐和冷寒楓欣然接受這樣的結果,於他們而言,這已是最好的結局。


    霍普斯逝世了,在完成冷寒楓的最後一次手術後,他倒在手術室的地上,再沒有起來。


    在尼羅河畔的時候,霍普斯說過。


    “如果我去見真主,我希望帶著火焰般的溫暖,靈魂散落在美麗的尼羅河裏,再不重生在這涼薄的世間。”


    那時候,他嘴角帶著解脫的笑容,好似他渴望的遠方就在眼前。


    冷寒楓動容,把他的話記在心裏,完成他最後的期盼。為他舉行了隆重的基督徒葬禮,火花了他的遺體。


    基督徒的遺體原則上是不允許火化的,因為在基督徒的信仰裏,火化了就不能複活。


    但是霍普斯曾說過,他厭倦了這個世界,他希望他的靈魂永不重生在這涼薄的世間。


    冷寒楓和顧念汐又去了一次阿斯旺,把霍普斯的骨灰撒在美麗的尼羅河裏,願他的靈魂得到安息。


    冷寒楓的臉上已經找不出傷過的痕跡,胳膊隨著霍普斯的離去漸漸恢複, 一切都迴歸正常的軌道。


    顧念汐的預產期也漸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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