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從來不認為,這個世間是公平的。


    可是當他看到那不遠處站著的數不清的可憐孩子後,他還是下意識的抹去了手腕上戴著的昂貴手表。


    倒不是怕這些孩子會搶走它。


    而是害怕自己和所處的這個環境格格不入,或者是用一種近乎無情的方式,證明自己也曾是那樣的孩子。


    可惜,他不是。


    在這個世界,存在60億人口。


    每一個人的命運不同,他們有的人出生,就注定了一輩子的不幸。


    就像這些孩子,他們永遠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


    不管他們在任何方麵,展現何等卓越的天賦,也永遠永遠也無法翻身。


    為何要用兩個‘永遠’來形容?


    那象征著絕望。


    或是晨婉也是出於和秦墨一樣的心思,方才褪去了自己手指上昂貴的鑽戒。


    當勞斯萊斯越來越靠近這些孩子時,他們仿佛早已蓄謀已久的等候在那裏,朝著這些緩慢而來的勞斯萊斯車衝了過來,圍在秦墨車周圍,用盡力氣,拍打著車窗,說一些秦墨和晨婉難以聽懂的讚卡比語。


    “哦!我的上帝!”


    坐在副駕駛的倫比卡,憤怒的喊著,掏出腰間的槍來。


    他為此感到惱羞成怒,羞臊的有些麵色發紅,隻是因為他是黑人,臉上的紅色難以察覺罷了。


    “這些蛀蟲丟盡了我的臉!”他憤怒道,同時抱歉的朝秦墨和晨婉看了眼,“我尊貴的華夏客人,我會幫你們處理這些煩人的畜生,相信我,我的國家,不全是這樣的。”


    這樣的場麵,使得他甚是覺得丟人。


    他是想成為和秦先生那樣旗鼓相當的朋友,但現在,他的國家,這些窮人給他丟了人,這令他頗覺得難堪,仿佛在瞬間,他的檔次和身份,也因為這些追車的衣衫襤褸的孩子,而自降了一等。


    就在他放下車窗,要把槍對準外麵時。


    秦墨淡淡道,“讓他們繼續跟著吧,這沒什麽大不了。”


    倫比卡這才無奈的收迴槍來,聳聳肩,“抱歉,秦先生,我本來是昨晚就讓人挨家挨戶,給囑咐好的,我本以為今天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沒想到他們今天一如既往的出現。”


    “他們是在要些什麽?”晨婉微微朝秦墨身邊靠了一下。


    說實在的,雖然她處於同情,甚至憐憫,但這些一直跟車的黑人孩子,同樣也令她害怕。


    “自然是要錢。”倫比卡無奈說。


    “平常,隻要我經過這裏,我總是會灑出一大把鈔票,但現在給習慣了,這些煩人的小家夥就會纏上你,不給反倒成了不對了。”


    秦墨淡淡一笑。


    頗為諷刺的說,“沒想到,倫比卡先生倒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倫比卡頓時哈哈笑了起來,“秦先生,做我們這些生意的人,哪還有什麽心地善良的?”


    “隻不過,給這些孩子錢,能滿足我不少的虛榮心,同樣也算是施善而已,畢竟做了這麽多黑暗勾當,時不時撒出去一疊子鈔票,死後若能上天堂,那就是合算的買賣了。”


    倫比卡的實誠,雖聽起來讓人覺得不舒服,但倒也算是實在話。


    晨婉偷偷的看了那些孩子們一眼。


    她不忍心的打開車窗,露出一道縫兒來,將一張張鈔票,從車窗外飄了出去,一群孩子瘋狂撿著,那些沒撿到的孩子,更為熱烈的追上了他們的車,更加用力的拍打起了窗戶。


    倫比卡通過後視鏡,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他當即皺起眉頭,“oh!我的上帝!”


    隨即,他不假思索的掏出槍來,對準窗外還在追逐的車的其中一個孩子,砰的就是一槍。


    槍聲在懶洋洋的貧民窟裏甚是響亮,那孩子血花四濺,倒在了地上,被車軲轆碾壓過去後,左手臂變形,在車輪揚起的飛塵中,死了。


    “你在幹什麽?”晨婉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顫抖的問。


    “晨小姐,你這樣會吸引來一大群孩子過來的。”倫比卡無奈說,“這樣會給你們這幾天在讚卡比的旅行帶來諸多不便。”


    “隻需要一槍,就能解決了。”


    “你看看,現在哪還有孩子在追啊!”


    倫比卡得意的看了眼後視鏡。


    那些追逐的孩子,果然停下了腳步,驚恐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們迴頭看了看地上那個死去的孩子,又看了看揚塵遠去的車隊,眼裏依舊有著渴望的目光。


    晨婉身子完全僵硬了。


    她本來隻是出於好心,卻沒想是這樣的結果。


    倫比卡剛才的舉措,著實嚇到她,她僵硬的靠在秦墨懷裏,整個人仿佛石化了。


    秦墨倒是比較淡定。


    當人見過生死,或者殺了很多人後,對這樣的場麵,倒也沒那麽容易引起太大的激動。


    但他依舊感到厭惡。


    他看了看倫比卡,“他們隻是孩子。”


    他隻是說了這麽一句,無意批評,隻是提醒。


    秦墨不是聖人,不可能每個人的命都救,何況這是倫比卡的地盤,他不會多管閑事。


    “孩子怎麽了?”倫比卡不屑道,“這些吃不飽飯的孩子,將來也沒一絲用處。”


    “哪怕長大了,他們連力氣都沒,連我的礦都挖不動。”


    他那風淡雲輕的語氣,輕飄飄的話,顯然這般輕鬆殺人的事,他沒少做。


    “那是人命!”秦墨咬著牙,他突然變得憤怒起來。


    他可以對此不管不問,但倫比卡對此還要施加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著實令秦墨感到惡心煩躁。


    倫比卡好笑的迴頭看了一眼。


    “秦先生,你是救世主嗎?”


    “在非洲,或者說世界各地,這樣的孩子存在數億個,你覺得每個孩子,都能得到你的拯救嗎?說句實在話,他們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們存在的價值,就是區分開窮人和富人的差別。”


    “生命,是有昂貴和廉價的區分的。”


    如果秦墨能接受倫比卡這套關於生命理論的話,那他就不是秦墨了。


    這就導致,從開始就弄下了不愉快,後續的旅行,秦墨和晨婉都不想和倫比卡攪和在一起。


    生命確實有時低微的不值錢。


    這是現實。


    但如果每個人都認定這個觀念的話,人也將難以被稱之為人。


    在和倫比卡吃了一頓晚餐後,秦墨執意要去熱帶雨林。


    一方麵,他想離倫比卡遠一些,他白天的行為著實惡心到了秦墨;另一方麵,對熱帶雨林,那種純自然形成的世界瑰寶之地,秦墨一直有一種莫名的向往。


    當長時間的生活在間荒那種貧瘠之地時,對最為繁盛的自然,會有一種熱烈的追求。


    倫比卡再三執意挽留,卻也留不住秦墨。


    他也隻能無奈的歎口氣,夜晚的時候,幾人吃完晚飯,過來好久,他風塵仆仆過來找秦墨,同時帶了一隊身穿迷彩服的黑人壯漢過來。


    “這是讚卡比最好的雇傭軍!”倫比卡笑著介紹道。


    “本來,他們明天是有任務的,不過我花了三倍的價錢把他們請了過來,熱帶雨林有很多野獸、毒蟲、有毒植物,這隊雇傭軍,能很好保護秦先生你們的安全。”


    倫比卡是不知道秦墨的實力的。


    他聽聞秦墨要去熱帶雨林,就幫他請來了讚卡比最好的雇傭軍。


    這隊雇傭軍大約五十多人,帶頭的是兩位黑人光頭壯漢,兩人穿著迷彩服,露出精壯的肌肉來,手臂上的刀傷、子彈的傷痕,仿佛赫赫功勳,掛在了他們手臂上。


    隊長名叫科斯比,副隊長阿裏,兩人衝秦墨友好的握握手,“你好,老板。”用別扭的漢語,和秦墨簡單說道。


    副隊長阿裏的目光,在晨婉身上停頓了下,毫不掩飾的讚歎,“這位小姐,很漂亮。”


    晨婉抱以尷尬的微笑。


    她好似還沉浸在白天倫比卡的行為中,以至於到了夜晚,她臉色還是如此煞白。


    外國人直白的讚美,令她也頗感到不適,不知該用何等的反應,對他的讚美抱以迴應。


    從進入讚卡比來,她對這裏的一切,都感到別扭。


    至少從現在來看,這並不是一趟很好的旅行。


    希望熱帶雨林,能改變她的想法。


    若是在推脫倫比卡的好意,就顯得頗為難堪了。


    雖倫比卡這人不行,但他對朋友自是沒話說,秦墨也不再推辭,接受了這份好意。


    夜晚,在倫比卡的別墅群。


    秦墨和晨婉早早的休息了。


    科斯比和阿裏兩人在巨大的遊泳池旁的躺椅上躺著。


    利用雪茄和紅酒,麻痹著夜晚無聊的時光。


    “你看到了嗎?”


    “什麽?”阿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那個女孩!”科斯比重重說。


    “是個絕美的女孩兒。”阿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科斯比生氣的瞪了他一眼,“我說她的手指上,那個二十克拉的大鑽戒!價值數百萬!”


    阿裏不由一愣,他顯然沒注意到。


    科斯比看了看四周寂靜的夜晚,不由壓低了聲音,“前段時間,我可是聽說了,華夏一位老板,買下倫比卡先生的一座鑽石礦,就為了博美人一笑。”


    “如果我猜的沒錯……”


    科斯比頓了頓,“就是這個姓秦的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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