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來到秦大營的訓練場時,已是人山人海的場景。


    秦宗所有人,幾乎都過來了。


    上萬人,占據了整個訓練場,偌大的訓練場,在此時也顯得擁堵起來。


    但寂靜無聲。


    安靜的甚至可以聽到空中的鳥兒喳喳的叫聲。


    沉默的有些可怕。


    秦墨就在龐大的人群中,人們沒有注意到身旁的‘秦大小姐’,大家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注視在了訓練場的高台上。


    占地麵積數十平方米的巨大高達!


    高約五米!


    在高台上,僅僅隻有兩個人。


    一個秦明,一個秦曉玲。


    秦曉玲就像一個塑料袋,被秦明提著,她渾身已是遍體鱗傷,身上多出十數個傷口,全都是新鮮的傷口,幹淨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涓涓流出,在高台地麵上,匯聚成了一灘。


    昨天,她還是那位揮斥方遒的明團代理團長。


    今日,便是如此的狼狽。


    當看到這樣的場景時,秦墨下意識想到了秦曉玲和他說過的一句話,“在秦家,哪有什麽地位高與低,不管高低,都得聽命於父親……”


    這話,沒錯。


    秦明靜靜的站在那裏,好似在等著所有人到齊。


    6續的,宗家三大房,秦家三大團的所有人,都到齊了。


    他終於緩緩睜開冰冷的雙眸,目光籠統的掃視著高台下方的人們,在他冷漠的目光中,這些人就仿佛是一群螻蟻,他這一眼,就好似能看遍萬生。


    “秦曉玲通敵,這就是她的下場!”


    “我給你們在場人一個機會,若還有秦曉玲的殘黨,現在立刻站出來,我秦明可饒你們不死!”


    “不然,今日要她的命,明日……”


    “便要你們的性命!!”


    秦明冷漠的雷霆之音,仿佛從天際傳來,聲音壓得眾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人們下意識的自覺低下頭,不敢再去抬頭看高台上的場景。


    嗵!


    大概停滯了幾秒鍾。


    秦明將秦曉玲重重摔在地上,一腳猛地踹在她膝蓋上,當即秦曉玲跪在地上。


    但她身體已不足以支撐她挺直腰板下跪。


    她就像一個狗,雙手雙腳都在地麵上,在那兒趴著。


    “昨夜,有人擅闖我營帳。”秦明冷冷繼續道,“秦曉玲帶領侍衛團五百人,硬是讓人溜了進去。”


    “這人肯定是秦宗內部的人。”


    “我給你機會,站出來,把偷走的東西拿出來,我可以放一條生路。”


    “我隻給你一分鍾的時間考慮。”


    秦明太過聰明。


    他根據僅有的線索,判斷出結論,並對這個結論深信不疑。


    根據秦明的分析,秦大營守備森嚴,尤其明團更有頂級武道之人防守,想要渾水摸魚進入秦大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秦大營蘊含結界陣法,任何異樣人士進出,在秦明那裏都能感覺到。


    昨晚,並沒出現異常。


    肯定是秦宗內部,出現了問題。


    很有可能,存在另一個內鬼,和秦曉玲裏應外合接應。


    如果是秦宗的人,這個人肯定還沒出秦宗!


    因為,秦宗所有人的名字,都在花名冊上登記了,如果有早晨離開秦宗大營的人,他就不會在訓練場出現,而通過進入訓練場的人員統計,秦宗所有人都到場了!


    就在這上萬人中。


    存在著另一個內鬼。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著。


    過去十秒。


    秦明突然拔出細劍來,朝著秦曉玲腳踝猛然刺去!


    腳踝的筋脈被秦明齊齊挑開,瞬間大量的鮮血從腳踝噴湧而出,染紅了細劍,也染紅了秦曉玲的鞋子。


    她出撕心裂肺痛苦的叫聲,比死還要痛苦的掙紮聲,在訓練場中久久迴蕩,很多人聽到這聲音,都嚇出了一身冷汗,連抬頭看高台的勇氣都沒有。


    秦墨怔怔的望著看台上的秦曉玲。


    她齒貝間緊緊咬合著,或許太過用力的緣故,牙齒也溢出鮮紅的血來,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秦曉玲,昨夜入我營帳之人,是何人?”秦明一把揪住秦曉玲的頭,強迫她抬頭去看下方的人群。


    秦曉玲露出一絲慘然的笑意,“無人入你營帳,又談何何人?”


    轟!


    秦明猛然一跺腳,踏在秦曉玲脆弱的背上,隻聽一聲骨裂聲,秦曉玲如同一張a4紙,被跺平在地麵上,她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濺在高台下方,前排很多人的臉上……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秦明冷冷道。


    “我要讓你們每個人明白,我秦明能給你們榮華富貴,也能讓你們墜入深淵。”


    “今日若無人站出,我拿秦曉玲的血,祭我秦家大旗!”


    沒人會懷疑秦明的話。


    他連當年最優秀的兒子都能殺了,殺區區一個長女,又算得上什麽?


    三十秒!


    唰!


    鋒利的劍芒再度劃出,秦明挑開秦曉玲左腳的腳筋。


    秦曉玲身子猛地一蹦,隨即她整個人都軟了下來,這次連嘶吼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了,她沾血的臉色,能清晰的看到蒼白,沒有力氣再去掙紮,身體也被廢了大半。


    她目光突然怔愣了下。


    與同樣呆愣目光的秦墨,互相碰撞在一起。


    雖秦墨隔著很遠,但他能感覺到,她的目光是在看他。


    他下意識的想要低下頭,但卻又忍不住的去看她。


    他聽到秦明又問了她一遍。


    她依舊說著,“無人入營帳。”


    她的嘴硬,讓秦墨有好幾個瞬間,都自我懷疑,昨晚遇到的她,可能僅僅隻是一場夢境。


    但她目光,在示意他趕緊逃離,卻又不得不把秦墨拉迴現實,她是在保他,用她的命。


    秦墨遠遠低估了母愛的偉大。


    並不是每個人都是秦明,芸芸眾生,大多數人,為人父母,為了自己的孩子,盡皆願放棄一切。


    你是個賊人,告訴過你了,讓你快走。


    那你……為什麽還不走?


    這般的狼狽,想必是不想讓女兒看見的。


    畢竟,大人總是想在孩子麵前做一個英雄,做英雄多少就要體麵些,這般狼狽,不像明團副團該有的樣子。


    四十秒。


    鋒利的劍芒,刺入秦曉玲的膝蓋處。


    鮮血還是噴的很高很高,但她卻已不怎麽再叫喚了。


    不知她是沒了力氣,還是嗓子已沙啞,她隻是輕輕的痛苦的哼了一聲,目光卻認真的看著前方遠去的秦墨,充滿了柔情。


    她可能……


    隻是想在最後的時間,多看看自己的孩子。


    秦墨很清楚的明白,她看得不是他,是琴韻。


    但這時候,他卻完全帶入到一個孩子的角色中。


    最終,淪陷於此,不能自拔。


    他看到她衝他微微的笑了,他眼淚就再也繃不住,順著臉頰,簌簌流下。


    上萬人的訓練場,寂靜無聲。


    縱使有很多明團成員,氣的抖,氣的握緊拳頭,但卻也不敢動彈。


    就算生氣,也隻能憋著。


    秦家數十年來,還是逃離不了這個怪圈。


    每當他們產生一種‘秦家是秦家人的秦家’這種烏托邦式的幻想時,總會被現實用力抽一巴掌。


    現實會告訴這些人答案:秦家是秦明的秦家。


    沒人能擺脫秦明的掌控,昨日他能讓你在秦家位列高位,今日便能讓你隕落深淵。


    明團也存在秦曉玲的大量心腹。


    但沒有用。


    秦明家主親自執刑,誰也沒幹擾的資格。


    五十秒。


    時間到時,秦明輕輕歎了口氣。


    他緩緩舉起細劍來,利索的刺入秦曉玲另一個膝蓋骨上。


    骨頭與劍身摩擦的聲音,格外刺耳,令很多人不由害怕的捂住耳朵。


    秦曉玲隻剩下一口氣了。


    她被折磨的半死不活,以至於這一劍刺入她的右腿膝蓋時,她連痛苦都感受的很是輕微,徹底被痛苦吞噬後,身體便成了麻木。


    她身體完全軟了下來。


    她也是個愛漂亮的女人,可現在她全身上下,都被自己的血染紅了,就連她最驕傲的那一縷長,也和粘稠的鮮血攪合在一起。


    她眼皮漸漸耷拉下來。


    微弱的目光還在盯著遠處的身影。


    嘴角留著淺淺幸福的笑意。


    她一直都是個好孩子,但我不是個好母親,秦曉玲心想。


    但還好,當母親的並沒失言。


    數年前,沒能保你,讓你去了那偏遠之地,受了委屈。


    今日,不會再讓孩兒受委屈了。


    秦墨忍不住的挪了挪腳步。


    這細微的動作,令趴在地上,快要死了的秦曉玲,猛然睜開雙眼,衝遠處的身影,微微搖搖頭。


    秦墨不由停了下來。


    他眼睜睜看著秦曉玲緩緩閉上眼,看著她身體漸漸軟了下來,看著她臉上始終凝固的幸福笑意,就像一座化石,永遠刻在秦墨心上。


    “快逃。”


    從秦曉玲最後微微張開的口型中,秦墨判斷出了那兩個字。


    這是她最後給他的囑咐。


    快逃。


    哪怕這人生中最後一刻,也是在擔憂他的安危。


    她閉上了眼,沒有力氣再去看他。


    秦明緩緩舉起了細劍,對準了她的心髒。


    一分鍾,到了。


    這一劍,刺下!


    秦曉玲在最後的瞬間,用盡渾身力氣,取下脖子上的同心鎖。


    那是母女最後的聯係。


    她不希望她的死,帶給他負擔,也便了結世間最後一絲牽掛。


    “住手!!”


    震天怒地的咆哮聲響起!


    仿佛天際而來的幹雷,令秦明硬生生停下了落下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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