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秦明的話,天地間,突然冰冷的氣溫驟降下來。


    本就寒冷時節,突然變天,很多人冷的一哆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秦明剛才柔和的目光,突然冰冷下來。


    他直直盯著‘秦韻’,就像上位者俯視下來的眼神,詢問的看著她。


    ‘秦韻’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僵滯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


    秦曉玲突然站出來,擋在‘秦韻’身前。


    她同樣淡淡的迴複著秦明的話,“父親大人,韻兒這些年,在扶風西麵森林,吃什麽,喝什麽,想必不用多說了吧!”


    “她吃的是靈獸肉,靈果,喝的是森林裏的溪水,那溪水也是靈水。”


    “她身為武道之人,吃喝的,卻是隻有修仙之人才能消化的靈氣之物,這數年一日的光景,她若是一點兒變化都沒,那才叫奇怪。”


    “這受了天大的委屈,還要受到質問,不說是功勞,最起碼苦勞也是有的。”


    “還望父親理解韻兒這些年的辛苦,理解一下就好。”


    秦明漸漸皺起眉頭來,他緩緩鬆開秦韻的手腕,轉身離開了,“給韻兒安排營帳,這些天,讓她好好休息。”


    秦明也的確沒話說。


    就算秦曉玲一番話,多少有些不恭敬,但秦明的確虧欠這對母女太多。


    孤兒寡母,他還拆散了數年之久。


    這些年,將秦韻一個人扔在扶風西麵森林不聞不問,為秦宗犧牲了自己大好年華,秦明若再去刻薄質問,顯得就太過涼薄了。


    作為主帥,可以涼薄。


    但決不能人前顯涼薄。


    何況,秦曉玲那一番話,說得也確實有道理,武道之人長期服用靈肉、靈水之類,對身體確實有摧殘,很多秦宗之人,在上古戰場呆的時間久了,身體也會出現異樣的變化。


    “來,跟媽走。”


    秦曉玲轉而笑著牽著‘秦韻’的手,迴到了她的營帳中。


    秦墨在麵對秦家眾多人的目光時,從很多目光中,感受到了愛情的味道。


    來自男人們的愛情味兒,多多少少令秦墨有些不適應,尤其隔壁宗家大營中,有兩個男子的目光,可謂是炙熱的看著他。


    秦墨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下意識的偷偷看了那兩人一眼,一個像是文弱書生,手拿一卷古籍,一個身穿道袍,好似一個道士。


    那兩人好似注意到秦墨的目光。


    衝著秦墨忍不住招招手,秦墨趕緊把目光收迴來。


    秦曉玲在秦家的地位可不一般。


    她乃是秦明的長女,秦家最強明團的副團長,平日秦明不管明團的事兒,秦曉玲這個副團長,其實和團長也沒區別,一直都是副團長之職,代行團長之事。


    趁著秦韻營帳收拾整理時,秦曉玲在她的營帳中,拉著秦墨不停聊著。


    也是問些的家長裏短的話,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如何過活的,有沒有想母親之類的話,秦墨也就耐心一一解答著。


    說話間,一位侍女從外麵端進來一碗香噴噴的麵條。


    這姑娘就麵條放在秦墨桌前,她也淚眼朦朧的盯著秦墨,激動的眼眶淚水打轉,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秦墨茫然的盯著這位姑娘。


    “你不記得小玫了嗎?”秦曉玲笑著說,“你貼身丫頭小玫,你都不記得了?你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秦墨猛地激動的站起來。


    他一把撲向小玫,激動的誇張叫道,“哦!小玫!是你嗎?我的小玫!”


    “是我!小姐!”


    聽到小姐喊自己名字,小玫激動的抱住她,兩人又是稀裏嘩啦的哭了一番。


    小玫和秦韻,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是主仆關係,但實際上,卻是親如姐妹,可以說小玫是秦家之中,秦韻唯一的好朋友,這些年,小姐不在秦宗,小玫隻能給秦宗做些雜活,洗衣做飯之類,她甚是想念和小姐在一起的時光。


    “快!吃麵!這雞蛋麵,你那會兒可是最愛吃了。”姐妹倆相見,秦曉玲不忘招唿著。


    她細心的為秦韻吹了吹麵條,怕她燙到。


    又給秦韻倒了一杯水,將杯子還提前洗了一下,方才倒滿水,放在秦墨麵前。


    秦墨坐在那兒吃著麵,看著秦曉玲做這一切,他心裏有股怪怪的感覺。


    這是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令秦墨有些不好受,甚至莫名的會有一種醋意,這細微的感覺,就連秦墨自己也沒注意到,他也不知怎麽了。


    麵條很香。


    秦墨吃的卻並不開心。


    剛吃完,一位侍衛走了進來,“副團長,小姐的營帳已經收拾好了,全是按照您說得布置的。”


    “走!帶你去你的營帳。”秦曉玲開心的笑著。


    從‘秦韻’歸來,她就一直牽著‘秦韻’的手,緊緊的握著,好似生怕她不翼而飛,握得秦墨手都有些疼了。


    ‘秦韻’的營帳,就在距離秦曉玲不遠處的地方,麵積很大。


    一進營帳,便有一股撲麵而來的書香氣。


    營帳擺設的很是簡易,書桌、書架,簡單的桌椅,以及帶著帷幔的床榻……


    “這書桌,還是你最喜歡的梨花木桌子,毛筆、墨台……這些媽給你保存了好幾年了,還是你從天隱帶來的。”


    “還有書桌後麵掛的這幅山水畫,你最喜歡的,從華夏找王辭羲大畫師求來的,媽也一直給你保存著。”


    秦曉玲在營帳裏開心的來迴走著。


    不停的給秦墨介紹著房間的布局,小到一個臉盆,大到櫃台、衣架之類,秦曉玲盡皆能說出‘秦韻’最喜歡的東西來。


    “這個乳膠枕頭。”秦曉玲笑著坐在床榻上,“你睡眠淺,隻能用這種枕頭,整個秦宗之內,隻從上古戰場帶來這一個乳膠枕頭,幾年前媽就給你保存著。”


    “還有床單,你最喜歡的竹墨床單。”


    “還有被子,你最喜歡的……”


    秦曉玲說了大概十多分鍾,她方才笑著走到秦墨身邊,“韻兒,你沒發現,這營帳布置的很熟悉嗎?”


    秦墨早已呆愣的站在原地。


    “沒……沒發現。”


    當秦墨開口時,他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哽咽了。


    “這營帳布置,就是按照你幾年前營帳布置的啊!大小規格,一模一樣,裏麵洗浴的浴缸,甚至洗漱用品擺放的位置,都是按照你幾年前來的,媽知道你做事一絲不苟,生活上也是,所以這些,可不敢給你弄錯。”


    秦曉玲開心的笑著。


    她看向女兒時,才發現她已經呆立的站在原地,默默的哭了。


    她心疼的將‘秦韻’摟在懷裏。


    “隻要你迴來,隻要你平安迴來,一切都好,這些年,媽真的很想你,每天生怕同心鎖亮起來,你迴來就好,以後誰再讓你做危險的事,媽絕對會製止,隻要你迴來就好。”


    秦曉玲拍著秦墨的後背,哽咽的說著。


    秦墨就呆呆的站在那兒。


    好似渾身上下,失去了知覺。


    他望著眼前陌生的一切,腦海裏不斷迴響著秦曉玲剛才的種種話語,那些話,就像一根根刺,刺痛了秦墨的心。


    她總是喜歡在話語開頭,說那句話:媽知道你喜歡……


    秦墨從來沒體會過這種感覺。


    哪怕蔣姨,哪怕晨婉,都給他帶來不了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秦墨窒息,讓他想要瘋狂的逃離這裏。


    母親……


    都是這樣嗎?


    知道你喜歡什麽,任何小細節,都會無微不至顧及到。


    她愛她,遠遠勝過愛自己。


    秦墨突然有些難受。


    他羨慕、嫉妒,嫉妒的快要發瘋,甚至想親手撕毀這一切,他為此嫉妒的,快要失去應有的理智。


    憑什麽?


    憑什麽別人可以擁有這些?


    憑什麽我沒有?


    我秦墨不需要這些。


    對!


    我不需要!


    “你可不可以走。”秦墨對她說。


    秦曉玲愣了一下,她立馬苦笑著拍拍腦袋,“你剛迴來,肯定很累!是媽媽的錯,你快休息!好好休息吧!我讓小玫給你放了熱水,你好好洗一澡再睡。”


    “明早你想吃啥,媽給你端過來。”


    秦墨把頭扭在一邊,“怎樣都好。”


    “好!好!你早些休息,媽不打擾你了。”秦曉玲看出女兒的疲態和不耐煩,連連說道。


    她走到營帳門口,卻又不放心的轉過頭來,“你要是有啥需要,就來找媽媽,我離你不遠。”


    “好,我知道了。”


    秦曉玲這才用力的看了秦韻一眼,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秦墨的營帳,隔著兩間,內間是洗漱的地方。


    小玫放好水以後,秦墨就讓她出去,在外麵候著,他一個人靜靜的泡在澡盆裏,溫熱的洗澡水,舒緩著他疲憊的身子。


    他沒去想任務。


    有那麽幾個瞬間,他好似忘記自己來這裏的使命。


    他腦海裏,全在迴想著剛才的點點滴滴。


    秦曉玲無數個無微不至的小細節,在他腦海裏不斷被放大、放大……


    “我不需要,也不羨慕。”秦墨突然喃喃道。


    他將身子蜷縮在澡盆裏,確保自己整個身子都掩藏在洗澡水中,就像一個刺蝟團成一團,沉寂在其中。


    “小姐,宗家二房,宗詩公子求見。”


    小玫聲音突然響起,驚醒了秦墨片刻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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