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生是帶著一箱炸藥迴得深崖部落。出於安全的考慮,又因為材料的限製,她最終決定在掏空中心的木質球體裏填充炸藥,再蓋上尺寸合宜的木塞,木塞中間用利器開一小口穿上引線,土法簡易版炸藥就完成了。這樣的炸藥球威力不算大,單顆爆破最多使靠近它的人受傷,嚴重些致死,威力僅僅是深夜試驗那次的十分之一,用於應敵剛好合適,不至於對周遭環境造成大的破壞。


    當然,隨行的還有一小隊鐵甲士兵,因為炸藥的配方已經掌握了,剩下來隻是批量生產的問題。留下四十人,一部分生產,一部分防衛剛好合適。如果有人上門,就算不動用炸藥,一般情況下也不會讓土樓失守。而且還有個烏蠻在那裏守著,說實話寧長生很放心,甚至還很期待對方在她做出來的炸藥基礎上,改進研發出新型的火器。


    深崖部落合並五個部落又收留了一些流浪獸人,原本就已經有四百多人了,加上鹿力部落現在全員加入,常駐在深崖部落的獸人總數超過五百。其中,老幼殘約莫一百二十個,留了四十個在蛇族聚落,晨夕那邊也帶出去接近四十人,剩下的青壯年僅有三百人。乍一瞧這數據很好,別人小部落撐死了就三十來個,可深崖部落分工很細化,衛隊士兵分去百人左右,工坊和冶鐵生產占了剩下的大半部分,也多虧了寧長生研究出作物加速生長液,否則靠百分之十不到的人養活部落所有人怕是奢望,畢竟不是機器時代。


    好在這次綁來了一百一十七個蛇族戰俘,總算可以解放下‘勞動人民’了。寧長生叫人把蛇族抓迴來並沒有急著給他們安排任務,隻是讓深崖部落的獸人把蛇族住的‘宿舍’修建出來,而蛇族則被喂了藥關押在洞窟深處不見陽光的房間。


    黑暗,恐懼,對自身力量的無法掌控,在這樣的環境裏很容易讓人多想。本性惡毒的人,最會用自己的想法揣度別人。他們以為深崖部落把他們關押起來當作是寒季的儲備食物,內心惶恐又逃脫不了,從最開始的暴躁瘋狂到後麵的絕望呆滯,不過隻用了兩三天的時間。


    寧長生下去看這群人的時候,隻看到一張張了無生氣的臉,鼻尖還彌漫了一股難言的臊臭,在封閉的空間久久未曾散去,他們大概是放棄掙紮了。


    寧長生麵無異色地走了進去,身旁的衛兵立馬舉起燈具和火把緊跟上前,光明瞬間席卷了這幾間禁閉室,蛇族人被這火光刺了一下眼睛,旋即捂住眼睛看了過來,倒是沒動彈。


    “起來了,你們以為深崖部落養你們當寵物的嗎?”


    熊族獸人一身勇武之氣,說話時雖然隻是尋常的聲量,落在蛇族獸人耳朵裏卻好似炸起驚雷,輕而易舉就震懾到了這群蛇族戰俘。


    隻見他們瞬間起身,手腳雖無力,卻還是攀附著彼此站了起來。


    “你們裏麵領頭的人是誰?”寧長生開口問道。


    從她的站位和周圍人對她恭謹的態度,蛇族人自然認得清這裏誰地位最高。不過寧長生的問話讓他們有些為難。他們的前任族長死在挑戰台上,而毒死他的女獸人成為現任族長,但在那晚動亂中,女族長被準備駐紮在蛇族的高種姓貴族殺死了,眼下新的族長人選也不知道是誰。


    沉默了片刻,蛇族一行人都看向了人群背後一個刀疤臉的男性獸人身上。


    這人比傳統的蛇族人體型更壯碩些,眸色棕黃略微偏紅,最特別的是他的發色,先前是晚上,大家都沒注意到這人竟然頂著一頭耀眼的金發,還真是特別。


    寧長生看了看,道:“黃金蟒?”


    這人塊頭雖然很有威懾力,但端看他的眼睛,裏麵卻是一片平靜,對比旁邊蛇族人的冰冷,他甚至還透著溫和。寧長生訣的這人的祖先怕是蟒蛇一族進化來的。獨特的發色應該是蟒蛇中異變的一支,黃金蟒。


    對方聞言默默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其實就這麽看,除了特別的外表,他整個人都顯得中庸尋常,說直白些就是不起眼,暗地裏可能是被隨時欺負的對象。可寧長生也知道真正的他絕對不會這麽簡單,否則怎麽會被其他蛇族人統一選出來作為新領頭。


    她道:“深崖部落需要勞動力,作為戰俘,你們需要付出你們的力氣。當然,我們也不會虐待獸人,多勞多得,食物的多寡看你們自己的行動。如果日後表現不錯,或許還能改變你們的身份。”


    寧長生沒有聖母的仁愛之心,認為全世界皆她子民,應該愛護。既然是被當作俘虜綁迴來的,就要做合格的俘虜,平等和人權的問題,以後再談。


    那人被推出來後自然代表了全體蛇族人,他雖不樂意,卻也沒拒絕,隻道:“具體的安排是?”


    如今的處境,他沒傻得去談條件,深崖部落沒對他們打罵行刑已經是很和善了,他隻想知道他們要做什麽。


    “深崖部落有農耕部、工坊和建造廠,工坊需要手腳靈巧的人,目前不需要人,農耕部需要半數人去開墾荒田,建造廠也要人去采挖礦石和押運材料。”


    都是體力活,還不輕鬆。不過時間久了,這樣重複性勞動的工作就會漸漸磨去蛇族人身上原本的戾氣。寧長生不求他們能有全新的貢獻,至少把先有的深崖部落獸人換下來休息就足夠了。


    “地表有為你們修建的住處,以後十人為一組,每組設立一位組長,負責安排全組人的工作,彼此相互監督,一旦有人意圖不軌,旁人知道卻不舉報,罪責連坐。你為總負責人,有事情直接與我溝通。”


    她給了這位黃金蟒獸人不小的權力,畢竟深崖部落其他匯報事務的都是老族長級別的。如此,寧長生相當於把這人單獨提出來作為蛇族真正的族長了。


    蛇族人對連坐一次並不大理解,眼底有些迷茫。


    寧長生見了隻道:“同組人員犯錯,未加阻止的,連帶受刑。”


    “你們不會讓我們辛苦勞動,等食物吃完了再吃我們吧?”


    旁邊一個矮個獸人突然開口道,說話時他的眼睛忽閃著,有些精光。普通的一句話,卻煽動了旁邊蛇族人的情緒。他們怕死,怕自己又苦又累最後還要被吃,如果是這樣,還不如讓他們等死算了,本來他們就不是什麽勤奮的種族。


    寧長生都不屑看他,還是熊族獸人開口道:“我們部落食物豐盛,再來幾百個人也不會消耗完。再說了,蛇肉鮮美,蛇族人的肉可不一定,我們也不吃人肉。隻要認真工作,你們的小命兒我們還是可以留下的。”


    迴到深崖部落他們自然就解下了鐵甲衣,但熊族獸人可是領兵攻打蛇族聚落,最後把蛇族人串成串帶走的人,就算他化成灰蛇族人也能認出來。他一說話,旁人都不敢再接了。


    寧長生見狀朝身後點了點頭,便見後麵有獸人抬著食物走進禁閉室。


    戰俘的食物稱不上多好,不過就是隨便煮熟的穀物,配些蔬菜塊罷了,連油水都沒有,一向靠打家劫舍吃得滿嘴油的蛇族人自然嫌棄。可兩三天未曾進食,餓得不斷鳴叫的肚子讓他們隻能認命。也不知道深崖部落是在哪兒搞來的毒藥,讓他們全族人都在不經意間中招,從此手腳無力,三天過去了藥效還很強盛。又想起那晚他們身上裝備精良的衣褲武器,他們更是不想說話了。弱肉強食,以前都是他們蛇族仗著自己的毒藥和無力四處行兇,這風水輪流轉,眼下他們也隻能受著。吃飽了,才有力氣反抗嘛。


    把人押到地麵,寧長生恰好就聽到部落裏傳來幼崽們的歡叫,“下雪了下雪了,寒季來咯!!”


    要以往寒季就是讓他們恐懼害怕的巨獸,沒有獸人不畏懼這個季節,可是今年有了寧長生,他們穿上了溫暖的衣裳,肚子飽了身上也不冷,麵對許久未見的霜雪,他們竟有種不一樣的期待。


    還沒等上去玩雪,餘光掃到寧長生等人,幼崽們趕緊規規矩矩地站在一起,但神色並不害怕,更多的是孺慕。


    “領主好!”


    聽到幼崽們齊聲的招唿,寧長生微笑地點了點頭,拍掉他們短細柔軟的頭發,道:“注意不要感冒了,不然巫師會喂你們喝很苦很難聞的藥。”


    幼崽們應了後一溜煙又跑走了,手上還拖著木板,似乎想去滑雪。寧長生搖了搖頭,這雪才落下,想滑雪溜冰還得再等一陣子,他們也太心急了。不過也能理解,這群幾歲的幼崽是還不到能夠參與勞作的年紀,現在部落又沒有人手空下來可以去教導他們知識,他們每天除了晨起鍛煉,剩餘時間都在玩玩玩。不過也挺好,小孩子就應該自己去感知世界,不用給他們強加成人的想法。


    也是從地下走出來,蛇族人才知道深崖部落原來如此富有。


    穿行在這裏的獸人一個個都穿著材質奇異紋理卻很好看的衣裳,看著厚厚的就很暖合,有的還在外麵罩了一層獸皮毛料。那料子色澤亮麗,毛發蓬鬆整齊,一看就是好皮子。大概忙著去什麽地方,很多人手上都拿著東西邊吃邊往外走,那味道,隔得老遠都能聞到,饞得人口水都流下來了。


    蛇族人的‘宿舍’是一排紅磚平房,模樣有點怪,但卻是全新的,弄得蛇族人都有些不安。這深崖部落的人對待戰俘也太好了吧,還住新房子,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領主您來了啊。”一個戴著狐皮圍巾的女獸人遠遠見到寧長生就迎了上前,笑著打著招唿。不過她的眼神偶爾掃過蛇族人,表情不算太愉快。


    “新房子真的給他們住呀?一群強盜何德何能。”


    女獸人吐槽道。


    “沒關係,這是拿來練手的,不算成功,給他們住剛好。等修好新設計的房子,到時候大家都能住進去了,不用睡在洞窟裏。”


    懸崖裏的洞窟寒季很冷,即使經過寧長生的改造,擋住了迎麵吹來的寒風,但也算不得是什麽過冬的好去處,能有更好的選擇更好了。


    女獸人聞言驚喜地連連點頭,她以為現在部落裏忙著煉造武器,來不及建造房子,得到寧長生的準話,可把她高興慘了。隻要領主發話,要不了多久建造團隊就能把房子從紙上落到實地,就算有雪又如何,肯定有解決辦法的,她相信領主。


    大概因為心情好轉,女獸人對待蛇族的態度也好了幾分,至少沒有之前那種不耐煩。


    推開新房子的大門,她轉身就對被其他蛇族人推到前麵的黃金蟒獸人道:“你是蛇族的族長?以後這裏麵暫時交給你維護了。記得使用時愛惜,不要造成破壞。現在天氣還好,等過段時間冷了,如果你們表現不錯的話可以把下麵的炕燒上,冷不著你們。”


    見對方沒有動作,女獸人催促道:“趕緊的啊,進去把床位分配好,然後按小組順序跟我走,帶你們去工作的地方,別想偷懶。”


    黃金蟒獸人微微點頭,領著身後的蛇族人走了進去。


    其實這個宿舍並不大,兩排細長型的房子,每個房子裏都有五個炕位,明顯是要多人睡在一起。中間是過道,角落還有一些置物的櫃子。新是新,但這裏麵也確實很空。不過深崖部落很人性化地鋪上了被子枕頭,雖然都是耐髒而不起眼的靛藍色,但黃金蟒獸人上手摸了摸,發現被子的材質很細膩柔軟,裏麵像是填充了幼禽的軟羽,溫暖又舒服。


    這才是真正有底蘊的部落吧,他想。


    “走了啊,領主說了,三組人去農耕組開墾,剩餘八組去建造組。”


    見蛇族人大概選好了鋪位,女獸人直接帶著人去了農地。


    此時雪還小,不少人拿著農具就開始埋頭苦幹,絲毫不懼天色。體型瘦弱的獸人則提著籃子,走在田間采摘成熟的蔬果。所有人都是滿臉笑意,偶爾打趣幾句,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蛇族人沒見過這樣的情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倒是黃金蟒獸人留意到這些從事農務的獸人手上很多都拿著鐵製農具,有些驚詫。要知道這個時代鐵還是很難得的東西,深崖部落擁有這麽多的鐵農具,而這裏的獸人都一副習慣了的樣子,他不得不把心底對深崖部落的評級往上再提一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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