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從祈惜蜂口中得知了、你為了證明我清白而行動的事情,真的很感謝你。”


    迎著西門琴伶的目光,葉非葉低聲說道:“抱歉,因為我的事情,讓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所以與其說我救你,倒不如說正是因為你救了我,我才會出現在這裏救助你,某方麵講這是種因果循環吧。”


    “因果循環嗎?原來如此。”西門琴伶輕念了一聲,心中卻不可避免升起一絲落寂。


    “話雖如此,實際我也受了勝冬姐所托,來拯救你。”看著西門琴伶的表情,葉非葉忙補充了一句。


    “姨母她?”


    西門琴伶頗感意外,隨即她疑惑問道:“拯救我?什麽意思?”


    “如字麵的意思。”


    葉非葉目光一閃,像是話中有話地說:“比起這個,西門小姐,你為什麽不還手?我看得出與你對戰的那個女人,實際一點也不如你吧?那這樣的話,你為什麽不還手?剛才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可真會被她殺了啊!這樣子好嗎?死了的話,可就什麽都沒有了啊,不是嗎?”


    “……”


    西門琴伶動了動嘴皮子,卻發現不知該說什麽好。


    “你......,該不會還在介懷家中的事情吧?”


    雖然這樣說有些殘忍,但葉非葉看得出對方在躲縮、在躲避,倘若此刻不乘勢追擊的話,就算今天對方得以幸存性命,不擔保日後不會再做同樣的事情!


    明明已經承受夠多的悲傷了,明明已經失去夠多的東西了,為什麽還要故作視而不見,故作名為漠視的傷害呢?


    難道此刻不應該在承受過去所失的同時,更加堅強守護得之不容易的現在嗎?不這樣做,反而去踐踏這份責任,真的就能得到大完美結局嗎?


    別開玩笑了!這種事!葉非葉不禁緊緊握緊了拳頭!


    “你想說什麽?”西門琴伶臉如死灰,也不知在想什麽。


    打蛇就要打七寸,要想治愈傷口就隻能麵對傷口的疼痛!抱歉了,西門小姐,請原諒我這樣像是痛打落水狗的事情。


    “我想說,你是笨蛋嗎?”


    葉非葉故作嘲諷的表情:“你以為你這樣傷害自己,甚至是以自己性命做抵償,就能彌補對家中親人造成的傷害嗎?別開玩笑了!西門茹琴啊,她為了那個家甚至不惜要與妹妹相殘,幾乎連一條手臂都沒了,這種痛楚,你能理解嗎?你的死能償還得了嗎?”


    “還有西門名伶,被你們拋棄從而自暴自棄的她,隻得參加了那個殘殺母親克隆體的實驗,一方麵她不是想要以此引起你們關注,讓你阻止她嗎?另一方麵,盡管思想有些偏激,她可是試圖以這種看似背叛親離的做法來保護她的母親啊!因為不這樣做的話,西門勝雪的克隆體就會被不知從哪裏來的路人a給殘殺!你能忍受母親被陌生人傷害的事情嗎?”


    “為什麽?為什麽在她們最需要你的時候,不出現在她們身邊?把她們拋棄在那種地方,讓她們獨自哭泣,你就高興嗎?她們最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你啊!你這個笨蛋!然而現在,你到底在做什麽?以死償還罪孽?別開玩笑了!你這個混賬!你所做的不過是逃避本該讓你承擔的責任吧?你這個膽小鬼!”


    “啊!我就是膽小鬼又如何?”


    以葉非葉的話語為導火線,強忍了10年的淚水與酸楚,西門琴伶此刻一次爆發了出來!


    “你以為我很想這麽做嗎?我也很害怕啊!害怕得天天失眠,害怕得無所適從!既而想要捉著什麽,又而怕什麽都捉不到,更怕就算捉到了,手中的這對利爪,不但保護不了,隻會造成更加不可愈合的傷害!你能理解嗎?這種糾結的痛苦!”


    “啊,我是不理解!我更不想理解!”


    葉非葉以比對方更大的聲音說道:“‘害怕得天天失眠、無所適從’?不對!你隻是不想去承擔罷了,因為一旦承擔了的話,就不是區區的失眠就能了事!‘既而想要去捉,又而怕什麽也捉不到’?不對!你隻是害怕伸出手,你根本就不怕到頭來什麽都捉不到,你是怕捉到了什麽!‘手中的利爪不但保護不了而且隻會造成傷害’?那種事情,沒做過又怎會知道!”


    “到頭來,你這樣隻左顧右盼卻固步自封的做法,給西門茹琴她們造成多大的傷害,你知道嗎?她們的哭聲、她們的痛苦,就連鬼神也為之惻隱,你怎能還無動於衷?好吧,就算你什麽都不做,你有你的理由,但現在呢?好不容易從悲哀漩渦中解救出來,你不去以百分之一千的愛去彌補她們,卻在這裏搞什麽以死抵償,你到底鬧哪樣?”


    葉非葉的臉容扭曲得可怕,雖然在阻止西門茹琴她們姐妹相殘以及救出她們母親的一係列事件中,葉非葉的角色有點像旁觀客,但西門茹琴她們所受到的痛楚,以及她們以此爆發的毫無掩飾的感情,徹底震懾了葉非葉,所以此處見到西門琴伶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葉非葉不免有些生氣起來!


    這個蠢女人!怎麽還不明白啊!你一個人在這裏自尋短見,試圖償還什麽,這樣蠢得不能再蠢的做法,不是讓已經被拯救了的西門茹琴她們顯得沒有意義嗎?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才好啊!!!!!!!”


    西門琴伶以還算完好的手緊抓著葉非葉的衣領,以額頭輕碰在他的胸膛,她的身軀因過分激動而渾身顫抖著,讓人不懷疑哪怕是輕輕的一陣風吹拂,都能讓她瞬間崩潰!


    “你以為我不知道妹妹她們相殘的事情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媽媽被名伶傷害的事情嗎?這些我都知道啊!但是……,但是盡管知道了這些事,盡管知道家人正需要我的幫助,但我就是不敢啊!這份力量,這份傷害人的力量,它根本就給予不了我保護家人的力量!”


    “我已經快要被它給吞噬了!因它而喜悅、因它而瘋狂,因它而沉.淪!我……我已經變得如此的醜陋不堪啦!我已經變成了讓人避之不及的怪物啦!這樣的我,有什麽資格返迴到那個家?靠借助外人力量的你而得救的那個家,我有什麽呆著的資格?那個家,我已經迴不去了啊!!!!!!!”


    臉容早就因淚水的洗禮而變得一塌糊塗,然而西門琴伶心中的那種無力、憎恨以及埋怨卻揮之不去,她的時間依舊在停滯著,她的腳步依舊在停止著,在那迷失方向的人潮中,依舊孤獨無助著!


    “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麽不早說呢?”


    感受著頭靠自己胸膛的西門琴伶的那種顫抖,葉非葉忽然伸手撫摸上她的腦袋:“你真是個笨蛋呢,需要幫忙的話,為什麽不去求助呢?我想隻要你肯出聲的話,一定會有大把的人樂意幫助你的,包括我在內。”


    “那種事情……”


    “才不是區區的那種事情呢!別低估了華夏人的善良!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所以為了迴報他們,我也試圖貢獻我這份微不足道的力量,以其能幫助更多像你一樣的人。”


    “……”


    “我啊,最放不下就是那種不管遇到什麽都不會依靠別人,隻知道保護別人卻不讓別人來保護自己,隻會自己一人在煩惱、在掙紮,甚至不顧自己性命隻會亂來的笨蛋!為什麽不去尋救別人呢?為什麽不去依賴別人呢?曾經的我也是這種蠢得要命的笨蛋,所以才會犯下了那份‘罪孽’,所以哪怕一點也好,我也試圖要還清那份罪孽!”


    “你……”


    “別害羞、別害怕,堂堂正正向他人尋求幫助就可以了。沒有人是不對等的,麵對麵,就這樣尋求幫助抑或給予幫助就可以了,這不是需要自責的事情!”


    “我真的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呢?並不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不管背負多重的包袱,隻要找到肯幫你背負的人就可以了!不管構築多堅固的壁壘,隻要找到肯敲碎它的人就可以了!”


    “可是,像我這種自私自利的家夥,真的有被拯救的資格嗎?”


    “說什麽傻話呢,沒有不被拯救資格的人,有的隻是不想被拯救的人而已。在我看來,西門小姐你很善良,就如同西門茹琴她們一樣,所以別再說那種資格不資格的話了。”


    “可是,我已經變得如此的醜陋不堪,體內的這份力量早已把我吞噬,倘若迴到那個家,我怕最終我隻會再次傷害到茹琴她們!”


    落寂的表情再次出現在西門琴伶臉上,讓她看起來是如此的可憐,如此的不堪。


    “醜陋不堪?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一個作為姐姐作為女兒的女人出於擔心傷害到家人,而自怨自艾的話語罷了!西門小姐,你一點也不醜陋,你的這份為家人擔心、為家人煩擾的心意,在我看來,是最美的了,所以請別再說玷.汙它的話語了。”


    葉非葉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說力量的沉.淪,沒什麽大不了的,在我看來,沒有對自己力量不沉.淪的家夥!好比我自身,其實我也很享受自己的超能力!力量這種東西,本身並沒有錯,決定對錯的不過是使用它的人的意圖。好比善用力量能造福蒼生,而濫用力量則能禍害千年一樣。倘若還不肯放心的話,那就給力量加種枷鎖好了。”


    “枷鎖?”西門琴伶顯得一愣,淚眼婆娑的她看起來就如同一張畫。


    “是的,枷鎖。曾經有人跟我說過,隻要給力量加種枷鎖的話,那麽,不管如何邪惡的力量,都能被徹底善待起來。”


    不知為何,此時葉非葉的表情看起來空虛之極,就仿佛被牽動了什麽心事一樣:“西門小姐你之所以會恐懼自己的力量,乃是你不知道如何運用它,如何把它用在正途上。但是沒關係,從現在這一刻開始就可以了,從心中想象某種自己信賴的東西,然後把它當成自己使用力量的理由,這樣的話,使用力量帶來的負罪感就會減少。”


    “信賴的東西?”西門琴伶低下了蛾首。


    “是的,信賴的東西,好比保護家人、維護正義一類的。不過嘛,突然跟你說這些話,你也可能不理解,所以慢慢來就可以了,總而言之先迴家再說,別讓西門茹琴她們等太久。”


    “那個,信賴的東西,是什麽都可以嗎?”西門琴伶忽然抬頭看向了葉非葉的方向。


    四目對視,讓葉非葉總有種不妥的感覺,但具體不妥在什麽地方,他又說不出來。


    果然,這之後,西門琴伶說出了讓葉非葉心中一跳的話語:“換言之,我的力量為你所用,也是可以嗎?”


    “為我所用?這……”


    “保護家人、維護正義什麽的,以現今的我,根本沒有這樣冠冕堂皇說出的資格!但正如你所說的,不加上枷鎖的話,這份力量終有會吞噬了我的一天!但是為你所用的話,我願意!”


    “咦咦咦咦咦……,等等等等,不對吧?所以說,為什麽非要為我所用不可?”葉非葉真是被對方的話語弄得莫名其妙了。


    “自出生至今,我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嚴厲的說教呢!”


    不知為何,西門琴伶羞紅著一張臉說話:“從沒有人這樣對待過我,因為他們都不在乎我,不重視我,但你不同,你的善良、你的包容,我以為隻要我的力量為你所用的話,你一定會把它用在正途!而且,為你所用的話,意味著就算我犯下的罪孽,你也會願意背負吧?”


    後麵的話語直接出賣了西門琴伶的意圖,她是意識到了,自己對這份力量的恐懼與抵製,乃是在使用力量時帶來的負罪感,但倘若這份感覺被他人背負的話,那意義就不同了!


    換言之,她再也不用害怕而自由自在使用這種力量,哪怕是因這種力量而變得瘋狂、變得沉.淪,也會有那個願意幫自己背負的人幫自己承擔分享!


    這便是人,隻要能有一人與自己分享自己的秘密,就算自己日後迷失了方向,也能靠與自己分享秘密的人,找迴自己那僅餘的理性!


    “這……這個……”


    看著對方期待的眼神,葉非葉隻感到頭大之極,為什麽事情會走到這一步?自己可是來拯救對方,而不是被對方拖下水啊!


    而且這西門琴伶,一看就知道擁有西門家的優良血統——給別人添麻煩之餘,還擁有超級厚的臉皮!被她拖下水,絕對麻煩無窮!本來一個西門茹琴就夠蛋疼的了,再加上她的姐姐,還不雞飛狗走嗎?


    但有心想要拒絕對方,又怕對方會因自己的迴答,再次自尋短見,西門家的固執,可不是一般的強。


    “為什麽不說話?”


    西門琴伶的聲音顯得有些顫抖:“難道你跟我說的都是謊話嗎?不是你說隻要我肯求助的話,你就會幫助我的嗎?不是你說給力量加上枷鎖的話,就能善待這種哪怕是邪惡的力量嗎?呐,你倒是說話啊!請別拋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在這種地方!”


    “好……好吧,倘若你不介意力量為我所用的話。”


    好個屁啊,我!這是什麽迴答!啊啊,要死了,為什麽我總要自找麻煩?她們西門家可是有名叫西門麻煩家!一頭撞進去的我,不是蠢得要命嗎?


    “太好了!”


    西門琴伶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總感到這些年纏繞心中的陰霾有那麽一點消散。


    “順便一提,葉君,能請你對我的第一次負起責任嗎?”


    葉君?為對方的稱唿感到困擾的葉非葉,馬上為對方的後半句衝擊性話語驚呆!


    第一次?是那第一次的意思嗎?這……這是什麽超展開!


    “我接下來會狠揍那叫葉之柔的一頓,讓她知道我們西門家不是好欺負的!所以這個過程,能請你一直注視嗎?就算這個過程,我變得多麽瘋狂、多麽殘忍,也請你不要移開眼睛,這是我第一次為你使用力量,你一定要看到最後!然後對於變得瘋狂而變.態的我,你可以負起責任嗎?我是因為你才會變成這樣的!”


    不知為何,說著這話的西門琴伶,有那麽一點期待、有那麽一點狂熱、有那麽一點性.感!


    沒有比瘋狂的家夥找到注視她的人,更讓人感到安心的事情了,因葉非葉的一番話,西門琴伶徹底解開了心結,徹底釋放了心中的那頭怪物!


    靠!蛋疼了!此刻葉非葉心中隻有這麽一個想法。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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