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報啊。”赫連嫣然不屑一顧地說道,“別忘了把你煽動流民攔路打劫的事也一並說了。


    不過是個心術不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誰給你的膽子竟敢阻擋我家公子的去路?既然已是有眼無珠,那這雙眼睛留著還有何用?”


    狷狂而又驕蠻,還能讓人覺得理所應當,當今世上恐怕隻有她赫連嫣然一人才有這樣的本事。


    白盛與有榮焉地想,唇邊的笑容帶著三分寵溺。


    “我們的命的確不值錢,但若是豁出去來個玉石俱焚,你們怕是更加不上算。”王二楞不死心地威脅道。


    “你大可以試試看。別說隻是廢了你一雙眼睛,便是直接取了你性命又如何?”


    赫連嫣然慢條斯理地說著,從袖中摸出一顆杏子大小的烏黑彈丸,以手撚著,往麵前十步之處輕輕一丟。


    彈丸落地的瞬間隻聽得“嘭”地一聲響,一陣淡淡的青煙過後,地上多了個半人深的大坑,並沒有濃烈刺鼻的火藥味。


    由於裏人群較遠,並沒有人受傷,可親眼見識了這樣巨大的威力,流民們心中更是一陣恐慌。


    他們無意間惹上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掌心雷?”趙鈞保臉色大變,“敢問姑娘這東西是從何處得來?”


    “你見過此物。”語氣肯定,並非詢問。


    “有幸見識過拳頭大小的,能炸斷人的手腳。但威力與工藝應當都比不上姑娘方才使的。”趙鈞保迴憶道,語氣恭敬,麵色卻凝重。


    不論眼前的小姑娘是何等出身,能隨身帶著比軍中威力更強火藥純度更高的掌心雷,定然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


    今日他們這群人已是得罪了人家,隻怕慣於被人捧著敬著的嬌小姐不肯善罷甘休。


    赫連嫣然由白盛護著,漫不經心地開口:“我是什麽人你暫且不必知道,你隻須明白就算方才你們一起衝上來,也絕對討不到便宜,反而白白葬送了性命。”


    趙鈞保聞言,暗暗鬆了口氣,聽這位的意思,應當是不打算追究了,這樣最好,幸好之前他們並沒有真的動手。


    “你還不錯,還有你身後的那幾個。”赫連嫣然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待會兒跟著一塊兒趕路,我有話問你們。”


    赫連嫣然說完,又走到李秀才麵前:“你倒還又幾分骨氣,聖賢書沒白讀。


    不過遇事應當懂得權衡與變通,以一己之力去阻攔餓瘋了的一群人,實在算不上什麽明智之舉。


    謀定而後動,想個法子既可不違背本心又能免於傷害保全自己,這才是上上之選。


    方法或許會有些迂迴,但當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正麵抗衡的時候,才更需要智取,這也是學以致用的最佳體現。


    天下間讀書人那麽多,有功名的也不在少數,可是能將書中內容融會貫通真正為己所用的鳳毛麟角。


    看你也不像個笨的,待會兒正好迴我家公子的問話,一並留下吧。”


    李秀才一時竟有些怔忪。麵前的小姑娘明明比自己矮一個頭還多,可無論是她麵對自己的姿態還是自己心中的感覺,似乎都是她更加高大強勢,自己則像是被她居高臨下俯視的那一個。


    村子裏有功名的不多,還有兩個老童生,學問最高的就屬李秀才了。


    自打中了秀才以後,媒婆隔三差五就要上門說親,從村花到村長家的閨女,甚至縣城裏員外家的千金,都有意嫁他為妻,卻被他一一婉拒了。


    他還想繼續下場考試,不想為了兒女之情分心。旁人苦口婆心地勸,先成家再立業嘛,可他不為所動,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


    打心眼裏說,他的確是怕成了親耽於聲色誤了讀書,而且,他也覺得他的妻子不應該是大字不識的村姑。


    不是他瞧不起她們,而是他向往的妻子是知書達理溫良賢淑的,既能操持家務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又能閑來與他談詩論詞紅袖添香誌趣相投。


    他誌在官場,他的妻子得能為他守好後院,人生漫漫,朝夕相伴共同孕育兒女的枕邊人自然得情投意合。


    這麽看來,村子裏的姑娘哪怕是員外家的千金多少都有些配不起他,他也有了點自己的小驕傲。


    可今日,終於叫他見識到了什麽才是真正的貴女。不必貌若天仙的姿容,無需豔麗繁複的衣飾,沒有前唿後擁的仆從,可是那與生俱來的驕矜貴氣,那高貴雍容的氣度,都是骨子裏透出來的,教不出也學不來。


    令人深深地體會到什麽叫做高攀不起,卻又忍不住心生向往。


    他的臉悄悄地紅了。


    李秀才的反應令白盛頗為不悅。他有種領地被人進犯的危機感,赫連嫣然太過耀眼,惹來不少熱切的目光,他很不喜歡。


    他冷著臉走到王二楞麵前,抬腳狠狠地踹過去:“膽敢挑唆眾人攔路行搶,依大越律法可處車裂之刑。


    知道什麽叫車裂麽嗎就是五馬分屍!不知死活的東西,你想連累多少人?真是心腸歹毒。”


    周圍人一聽,什麽什麽?車裂?五馬分屍?這麽嚴重?這還了得?


    紛紛氣衝衝地上前對著瞎了眼的王二楞又踢又打又罵:“好你個王二楞,良心叫狗吃了嗎?都是鄉裏鄉親的,竟然攛掇大家跟你一道作奸犯科。


    我們是燒了你家房子還是刨了你家祖墳,你竟要這樣害我們?打死你個沒良心的!”


    王二楞被打得隻能抱著頭滾來滾去,毫無還手之力,疼得哇哇大叫,一個勁兒的求饒。他的另外幾名同夥也沒好到哪兒去。


    若不是侍衛及時出手攔了,隻怕要被生生打沒半條命。一個個鼻青臉腫,熟人也辨認不出。


    見他們被打得這麽慘,白盛心裏的怒火這才消了幾分,他撣了撣衣衫,上前牽了赫連嫣然的手,溫聲道:“你想怎麽處置這幾個混賬東西?”


    “一切由公子定奪。”為了不暴露身份,赫連嫣然在外改了對白盛的稱唿。


    “那便送官法辦吧。”白盛說著,召來洪全吩咐了一番。侍衛們將幾人分別捆起來綁在了馬後。


    白盛又對其餘眾人道:“今日之事,大家也是受了奸人蒙蔽。我們隻懲首惡,至於其他人稍後可領些米糧,先填飽肚子,再繼續趕路。”


    人群發出一陣歡唿,紛紛上前將白盛與赫連嫣然圍在中間說了好些吉祥話,隨後才爭先恐後地排在馬車前麵等著領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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