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菡迴到仁濟堂後院,王嬤嬤已經早已等在那裏。


    冬雨準備了熱水和備用的衣物,林若菡迅速洗淨雙手,換好衣服。


    轉頭看見王嬤嬤一直沉著臉,林若菡頗為好心情地問她:“嬤嬤怎麽啦?誰欺負你了,我去揍他!”


    王嬤嬤滿心都是擔憂和鬱悶,一張老臉皺在了一起:“我的大小姐,剛才那個人都當麵罵你拋頭露麵不知羞恥了,還有這麽多人看著你。是,他們很多人的確沒有開口指責,可心裏不定怎麽想呢,要不是你一開始就拿出了做實驗的小白鼠和他們從沒見過的針具,心裏好奇得緊,一早就要指責你行為不撿了。我的大小姐啊,你今後如何還有人家上麵提親啊,老爺和老奴死後,你一個人可怎麽辦啊?他們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了!你這樣,讓老奴死也閉不上眼睛啊!”


    林若菡一愣,沒想到王嬤嬤擔心的是這些。她不想再重複她沒有嫁人意願的事,這具身體反複受傷,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另外一個陌生的環境重新磨合,那是多麽耗費身體氣血的事啊,她才不想。


    “嬤嬤,你放心,沒人提親也沒事,倒是你幫我踅摸一個靠譜的,我招贅就是。”到時再說吧,先讓你安心。


    “對,老奴怎麽沒有想到!”王嬤嬤眼前一亮,臉色也不再沉鬱,心裏開始盤算,要招贅的話,現在要開始準備了,要找合適的人、要準備婚禮、還要準備小小少爺和小小姐的奶娘和仆人,還真是有一大堆的事。


    半夏正在收拾林若菡換下的衣物,看著王嬤嬤瞬間轉憂為喜,飛快了看了林若菡一眼,沒說話。


    前麵隱約傳來眾人議論聲和老大夫們掉書袋的聲音。


    林若菡豎起耳朵聽了一些。


    有人似乎質疑其中一個病患,認為是璀璨閣請來的托。一個老大夫讓人拿出了一遝脈案,說明這個病患是十幾年前就在仁濟堂看的老哮喘病人。上麵記錄這些年來病患的各種身體情況,有哮喘嚴重到咳血的,有病情控製良好的,但十幾年中,從來沒有一次是哮喘嚴重到咳血瀕危的。病患好像也和老大夫成了朋友,自告奮勇現身說法。人群議論聲此起彼伏,老大夫有條不紊做著相應解釋。


    場麵很熱鬧,但在控製範圍內。


    林若菡不再停留,帶人直接迴府。


    一迴來,林若菡就一頭紮進了實驗室。她將《紫陽丹》的半成品在脾髒有損的小白鼠身上試驗,意外的發現有九成的小鼠活了下來。


    這個發現,讓她欣喜不已。


    剛才還在仁濟堂做實驗,心裏就記掛著,如果她能重新還原出失傳的《紫陽丹》,那該是一件多麽值得自豪的事,在麵前這種條件和設備都如此簡陋的條件下。


    如果,她有一些和她一樣懂後世藥理學的助手就好了。


    這裏稱為藥童。


    可她要招募藥童的計劃,比清風招募侍衛還要困難。


    她要求的藥理基礎,和這個世界小藥童的藥理基礎,完全是兩迴事。


    算了,等忙過這一陣再說。


    林若菡一邊觀察小鼠的狀況,一邊製作紫陽丹的成品。她非常小心,那幾株草藥不夠她炮製幾迴的,若是還要獲得,必須再讓明月去一趟。短時間內,林若菡不打算這麽做。


    林若菡在實驗室裏瘋狂工作了五天。


    除了睡覺和上廁所,連吃飯幾乎都是恨不得免了。


    《紫陽丹》最後的成功,讓林若菡幾乎歡喜得差點暈過去。讓人專門定製了幾個黑褐色的小藥瓶,將三顆淡青色的《紫陽丹》裝好,林若菡才安心地吃飯,然後蒙頭大睡。


    五天時間裏,發生了很多事情。


    仁濟堂的義診開展的如火如荼。每天八十人的義診名額完全不夠,將八十名增加到一百名後,其他的隻能按往常收費,但病人還是不斷在增加。


    仁濟堂采買藥材的大管事,一臉的鬱悶。庫房裏很多藥材都要被搬空了,他忙得腳不沾地,小童被他指使得團團轉,還是忙不過來。他都已經有三天,沒有時間迴家看看他的娘子了。


    自從那天有人被衙差抓走後,仁濟堂似乎鬧事的人一天比一天少,現在最多有人說幾句酸化,已經沒有人動手砸東西了。


    林清江在林若菡拋頭露麵的第二天,在禦書房門口長跪不起。


    ***奉命,親自攙扶林清江到了禦書房。


    麵對聖顏,林清江再次長跪不起,要求皇上主持公道,連一個閨中未及笄的小女孩都知道,要江氏當場驗證她確實是克防風,而右院判卻不知出於何種居心,說他開的方子有問題。


    皇上對仁濟堂的事已經有所耳聞,按照帝王心思,更容易將林清江的受辱和自己的皇位聯係在一起,將皇權麵前不起眼的內宅一略而過。右院判如果成功除掉了林清江,不說後宮的子嗣能否順利誕下,他和太子的太醫消失,他們兩人有個不測,順利登基的不外乎就這麽幾人。


    江氏和右院判被同時抓到太醫院的時候,麵對一眾太醫和錦衣侍衛,都有些不知所措。


    一個小小的後宅鬥陣,這麽就能牽扯到皇宮裏來?


    右院判也不是蠢人,雖然他逢迎功夫遠超醫術,可他對安郡王妃的計劃很是質疑。


    克防風?咳血幾乎病危?


    匪夷所思吧?


    林清江又能善罷甘休?


    可安郡王妃卻說得很是篤定,江氏體製特殊,隻要用了有防風的湯藥,再吃下一個酸梨果,馬上就會咳血,而江氏本人為了大女兒的婚事也沒有意見。


    所以,右院判才同意一起設局。


    江氏被灌下一盅防風,果然不到半刻鍾,就咳嗽吐血。


    右院判氣焰頓時高漲,言辭頗為懇切地要求老院使立即處置林清江。


    老院使有些猶豫,林清江卻不慌不忙。


    說了要求,老院使拿不定主意,又差人稟報皇上,林清江得到皇上同意開始一係列動作。


    讓醫女給江氏指尖抽了一些血,卻出一些瓶子,分別將現場眾位太醫都沒有見過的液體中和進去。觀察一刻鍾,林清江稟告,他懷疑江氏事先服用了一些特殊的藥物,比如一般人從不使用的酸梨果、酸杏仁等,和防風一起使用後,會中毒而不停咳血。


    太醫們震驚,來不及探究林清江剛才用了什麽液體放進血液中,又是如何得知,大家紛紛去給江氏探脈,果然,發現了江氏有中毒症狀。


    林清江適時提出,林家老祖毒牙前輩的典籍中有記錄,故他知曉一二。


    按照林清江的說法解了毒,右院判和江氏暫時被限製行動。


    直到第二天,江氏解毒後,再次被灌下防風,並沒有出現咳血現象,事情終於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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