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還在自說自話。


    “可是,大小姐不僅不領情,夫人費心替她遮掩,她一點也收斂,還繼續變本加厲。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不是被打就是被罵,前天有個小丫頭因為一點芝麻大的小事被毒打了一頓,臉上被她身邊一個姓王的嬤嬤,狠狠劃拉了一個碗大的血口子,小丫頭擔心自己訂好的婚事要黃,走投無路急得要跳井,還是被我發現了,好說歹說才勸了迴來,可是臉上的疤可卻是再也醫不好了……”


    “大前天,王嬤嬤從莊子上帶來的一個跛腳瞎眼的長隨,大咧咧住在大小姐的鬆濤苑裏,不知怎麽就看上了我們二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原本我們夫人想著那個長隨隻要能吃苦性子好,讓那個丫鬟從了也可以,免得把事情鬧大,大小姐又出動侍衛不依不饒的,傳出去名聲不好。誰知,我們一打聽,那個長隨年近五十了,還仗著大小姐的勢,已經逼迫了四個小丫頭,那人不僅好賭還好酒,輸光了錢喝醉了酒,就往死裏折騰婆娘。頭前兩個婆娘是懷著孩子被折騰死的,後一個上吊了,最後一個跳了湖,屍首都沒有找迴來。二小姐嚇得連連哀求求我們夫人,那個丫鬟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讓夫人好好和大小姐說,讓那個長隨另外找人,實在不行,二小姐願意自己出錢,給那個長隨到人牙子那裏買一個。誰知,大小姐非但不願,還發話,明日還沒有答複,就上門來搶,席麵也不辦了,當場就要生米煮成熟飯……”


    “我們夫人實在是被囂張跋扈的大小姐逼得走投無路了呀,才求著你們夫人,幫著稍微管教一下我們大小姐,老奴就在這裏求你們了……”


    桂嬤嬤頓住了腳步,轉身兩個老嬤嬤行了個深深的福禮。


    於嬤嬤收到了齊嬤嬤的眼神,微微點頭,微笑著扶起桂嬤嬤,“這話是怎麽說的,桂家的,怎的行如此大禮……”


    桂嬤嬤被一個有品級的女官親自攙扶,一臉受寵若驚,連忙再次低頭哈腰起來。


    “對了,剛才你說貴府大小姐在議親?”齊嬤嬤伸手示意桂嬤嬤繼續帶路,狀似無意地隨口問了一句,卻將小賤人變成了貴府大小姐。


    “……啊?對,忠勇伯太夫人身邊的嬤嬤近一個月前帶了話來,說是要和我們府上結親,隻是……”桂嬤嬤突然一個激靈,連忙迴過神來,趕緊圓話,“太夫人似乎不太滿意我們大小姐,上次迴去後,再沒有消息過來,我們夫人不知道該怎麽辦?雙方連正式的議親都沒有開始,隻是一個嬤嬤的傳話,似乎……”


    於嬤嬤鬆了一口氣,又和齊嬤嬤交換了一個眼神。


    大約是被攪黃了吧,很好,一千兩妥妥的了。


    兩個老嬤嬤臉上的褶皺舒展開來,眼神卻是更加陰鷙,仿佛兩頭餓狼,不顧一切準備撲向弱小的獵物。


    別說要她們料理一個小丫頭片子,皇子皇孫她們都調教過,什麽陣仗能是她們對付不了的。


    幾十年前的宮變,武將之門出身的太後帶著當時還是太子太子妃的皇上皇後殺出一條血路,當時幸免於難的皇室後裔隻有皇上背上的太子,和皇上懷中與太子同歲的胞弟晉王老十七。皇上其餘的所有皇子全部死於宮變,而太子遭逢多次變故身體極其虛弱,隻有秦王和禹王兩個後嗣。秦王是太子妃所出自不必說,而禹王貴為皇孫且是太子唯二血脈,卻還在兩個嬤嬤手裏可是吃過不少大虧,這些過往,讓太子妃都高看兩人一眼,所以才有今日的風光。


    兩個嬤嬤在確定了親事的實際情況後,決定放開手腳。一個親爹偶爾才想起,親娘早逝,外祖家又難得照顧的小丫頭,隨便一捏就死了。


    這一千兩,還真是賺得太容易了。最好這樣的主顧再多來幾個,她們做夢都能笑醒。


    好了,先辦正事要緊。


    三人帶著身後一堆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到了鬆濤苑門口。


    大門緊閉,於嬤嬤瞟了一眼,示意桂嬤嬤上前敲門。


    首先聽到敲門聲的翠竹,她正好站在院子裏,聽見桂嬤嬤的聲音,趕緊報給了王嬤嬤和當值的清風,自己卻對聽見了什麽一言不發,悄悄站到了一邊。


    王嬤嬤原以為是小簡氏又來找茬,剛要前去打發了,清風卻看見一旁的翠竹臉色有異。


    清風對翠竹這個侍衛心裏還有很多顧忌,他沒有像林若菡這麽心大,反正害不了也不忍心直接退迴去讓她送死,暫時就隨她去。清風雖然接手了翠竹的管理權,但基本沒有安排什麽任務,暗地裏讓其他三人多多觀察,擔心她出什麽幺蛾子。


    清風阻止了王嬤嬤,自己一個閃身離開,在鬆濤苑的圍牆上看了沒多久,就皺眉迴來了。


    “怎麽迴事?”王嬤嬤問。


    “門口兩個老嬤嬤,架勢不小,好像小簡氏請來的。”


    王嬤嬤聽到這裏,覺得不過兩個老貨,沒放在心上,準備走過去。


    “一個姓於,一個……”


    “還有一個姓齊對嗎?”王嬤嬤頓住腳,冷不丁問了出來。


    清風點頭,好奇王嬤嬤沒看見,怎麽會知道。


    王嬤嬤在心裏倒抽一口涼氣,臉色都有些發白。


    那兩個心狠手辣的老貨,怎麽跑到林府來了。那時候,東宮悄悄抬出去過多少死狀淒慘的小宮女,有些剪掉了耳朵,有些拔掉了舌頭,聽說還有還懷著身孕被活生生破開肚腹,簡直比地獄還要殘忍。據說,禹王的親娘太子良娣告到了太後處,她們才被灰溜溜趕出了東宮,誰知,她們竟然在宮外還敢仗著太子妃到處作惡。


    可林府沒有太後,當年太後在太子夫婦聯合求情下,沒有削去她們的官職,她們就出了東宮。就是說,雖然東宮已經不再給她們俸祿,但她們現在名義上還是六品女官。


    王嬤嬤腳步有些踟躕,難得有些不知所措。


    清風看出來情況不妙,“我看還是稟報小姐。”


    王嬤嬤有些愣怔的點頭。


    林若菡帶著簡易的唿吸頭套,聽見水汽和煙霧彌漫的實驗室裏,有鈴鐺聲響。


    從來沒有想過的鈴鐺聲,讓她在工作時間破天荒走出了實驗室。


    “她有什麽權利衝進我的院子,還有,她有什麽權利來教訓我,”林若菡聽完王嬤嬤的解釋,非常疑惑,大眼睛裏滿是不解,“就算我有錯,不是還有父親,甚至還有衙門嗎?這裏沒有律法嗎?”


    “這個……”王嬤嬤竟然有些詞窮,她不知道該如何三言兩語說明,沒人願意得罪這兩個老賤貨,是因為沒人願意得罪惡毒的太子妃和依仗過妻族勢力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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