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起身,乘著月色伸出手來,他輕輕的撩過小丫頭的一縷青絲,溫柔的攥進手中:“迴去就嫁給我可好?”他的心緊緊的繃著,一點兒也不敢放鬆下去。他知道他沒有機會了,在這兒一日他的心都不得安寧。


    “再說。”小丫頭卻眼咕嚕一轉呲溜一下跑迴了屋裏,隻剩下楚瑾一人孤孤零零地站在庭院裏麵獨自傷神。


    “你終究還是不肯接納我,到底是因為他麽......”


    *


    “娘娘。”侍女芍藥匆匆的跑入南宮清苑的寢宮:“陛下在在宣正宮的偏殿等著您呢。


    “知道了。”南宮清苑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的厭惡。她對著鏡子看著容顏漸老的麵龐不禁心生煩悶。她於這個世間表麵上是六宮之主,實則上則是一個在宮中枯坐可憐的等著夫君來的的女子。這浩大的皇宮在哪對她來說都不過是冷宮......


    她在臉上蓋上了厚厚的粉,最後一抹腮紅讓她看上去有了一絲絲的氣色。


    “走吧。”百裏嵐軒連正眼也不願看她,隻是冷漠的問了一句,甩開袖子走向前麵。


    南宮清苑卻心有不甘的拽住他的袖子臉上皺出一絲苦意:“你舉暮血門全門殺的我燼天堂片甲不留,我可對你像你對我這般冷漠?”


    百裏嵐軒心中卻泛上一絲惡寒,他一把甩開南宮清苑的手,往前走去:“你自己做過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你答應過朕不傷她,可你做到了嗎?”男人的臉上隻剩下悔恨。他這一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相信了這個女人。


    “可臣妾卻從來沒有害過你啊!臣妾之前給你的毒都是假的,我隻不過想讓陛下多看看我,哪怕是不要冷眼相對。”她的心中委屈的不能自己。她為了這個男人故意輸了整個燼天堂,為的隻不過讓他心中好受罷了。


    “可你最後還是傷害到了朕,讓朕對你最後的憐憫也不複存在!”百裏嵐軒一刻也不想和她多說。


    他不廢她,也不理她。就這樣將她放置於這浩大陰冷的後宮,讓她感受到最至高無上的權力與無邊的寂寞。


    這不是她一隻想要的皇後之位麽?


    欣溶跟在楚瑾的身後,看著那高高的皇座心中卻有一絲絲的怪異,為何這樣的眼熟,就像是夢中看見過一般,深深的埋葬在自己的記憶之中揮之不去。


    她戴著麵紗,身著一身素色,似天上走下來的仙子,嬌嫩柔弱。隻是單單露出的那一雙眼睛就足以讓人生魂顛倒,醉生夢死,美的足以讓人窒息。


    “瑾哥哥.....”小丫頭忍不住拉住了旁邊男人的大掌,她看著四周灼熱的目光心裏不禁有些膽怯。她還是頭一迴看見這麽大陣仗,周身各國使臣和文武百官看著自己,心裏更加別扭。


    “別怕。”楚瑾緊緊的拉住小丫頭的手攥緊袖口裏的大掌,源源不斷地傳遞著熱量,讓她的心得以慰藉。


    “嗯......”欣溶慘白的小臉漸漸泛上一點血色。


    這時她抬頭看著高台上坐在皇座上的男人,心中有一絲怪異。


    為何會這樣的眼熟?他的眉眼,他的輪廓,就連他的神態都如此的熟悉。她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心髒腦海裏冒出無數的疑惑。她看著百裏嵐軒滿頭的銀發,心中更加的酸澀。


    聽聞百裏的皇帝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夜白頭,卻終究是連屍首也沒能守住。如今看他這副模樣也不知道經受了多大的痛苦,當真是癡情人。


    “瑾哥哥,你說陛下白頭是為了那個前朝的小公主麽?”


    楚瑾的腦海裏卻嗡的一下一閃而過,他渾身僵硬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瑾哥哥?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瑾哥哥?”


    良久欣溶在他的眼前揮了揮手,才喚起男人的神來。


    男人像是掉魂般的看著小丫頭,渾身冰涼:“我不太清楚......”


    “可你不是原來在前朝當過質子麽,為何會不認識那個小公主?”


    “我們並不熟,沒打過什麽交集......”小丫頭的話像迴聲遊蕩一般,楚瑾覺得腦袋蒙蒙的小丫頭的話也想流水一般劃過他的腦袋。他生怕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他做的這麽多年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他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心中卻亂成一團。


    他費勁心思封住她的記憶,為的不是讓她重新記起。這次帶她來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陛下,我等聽聞百裏擅長音律,不知今日外臣帶來的伶人可否驚豔四座?”這時一個頗有書墨氣質男人款款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哦?當真如此?那朕還當真想要聽上一聽。”百裏嵐軒看著下麵的男子提起一點興致。


    這時一個抱著琵琶的女子扭著身子款款的向大家走來。她麵色姣好一身素衣,仙氣飄飄的坐落在眾人之間。微微含笑的眼眉像是一灣柳葉如詩如畫。


    欣溶看著那大殿中央的女子倒是與自己頗有三分相似。她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自己,心中更加怪異。


    在場的前朝百官就像是見到鬼般立馬鴉雀無聲。


    “大膽!你不知陛下不喜琵琶嗎?可是故意的?”一個身著黑色武官朝服的男子轟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指著那人的鼻子破口大罵。自三年前陛下就下旨燒掉所有的琵琶,任何人都不可再學習,哪怕是“琵琶”二字在現在也算是一種禁忌。


    那男子卻不緊不慢的鞠了一躬:“我本蠻夷小地,自然是不知道宗主大國的命令,今日之失還望陛下贖罪,隻是這曲子倒是可惜了……”


    那武官簡直就要上去打人,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沒臉沒皮的人。陛下的臉色都這樣鐵青了還看不出來?


    一時間場上的氣氛就像是火藥庫裏的火藥一觸即燃。兩邊的人群劍拔弩張。那國使臣也毫不示弱,他本就是國力強盛。若不是那日戰場他國的一員大將生病染疾,怕也不會輸了這一場至關重要的戰爭。


    百裏嵐軒沒有在乎大殿中情景。他隻是靜靜的看著中央那嚇的顫抖的女子,心頭卻猛地一怔。這樣的像,眉眼鼻骨,輪廓五官就連身形也這樣的相像。


    “你叫什麽名字?”這時百裏嵐軒忍著心頭的苦澀,淡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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