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流櫻宮內,月顏端著玉碗,走到南泠兒麵前:“公主。”


    “放下吧。”她皺了皺眉頭端過碗來,長長的刀刃在纖細的胳膊上輕輕一滑,頓時鮮血如注。從她入宮的第一日起,每至月圓之夜,父皇總要向她取一碗血來。


    看著被端走的血碗,心裏五味雜陳。


    突然一個黑影在她眼前閃現。


    “誰?”南泠兒機警望向門邊。


    “是我。”那黑影朝她走來。


    “怎麽是你?”南泠兒有些吃驚收起刀來。她趕忙看向門外,悄聲驚忽:“你怎麽進來的?”這六宮上下,尤其到了晚上守衛最為森嚴,他是如何出入自如的?


    洛嵐軒看著驚慌失措的小丫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波瀾:“隻要我想去,沒有去不了的地方。”


    南泠兒頓時無語。自從她認識這個男人後,好事沒一件,壞事一大堆。好在常家辭了官,帶著常含燕迴了蒼南老家。要不煩心事更是一大堆。


    她隨意的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撇著嘴問:“來這幹嘛?我告訴你晚上擅闖後宮可是死罪。”


    洛嵐軒不以為然的坐在床邊,細細的打量起她來。南泠兒被他看的毛毛的,心裏不自在的很。許久伸出手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我說你大晚上的來我殿裏不會就是為了看我入睡吧?”


    “清靈玄花。”洛嵐軒沒有迴她這個問題,反而直視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四個字來。


    “哈?什麽清靈什麽玄花的?你在那說什麽呢?”南泠兒被他問的一愣一愣的。大晚上的不睡覺,跑過來就問她這個問題。


    洛嵐軒仿佛沒有在意,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肩頭,語氣陰冷:“你當真不知?”


    南泠兒被他捏的吃痛,驚忽一聲。立馬打掉了他的手反感怒斥:“神經病吧你,大晚上不睡覺的來我這發什麽顛?”


    男人見狀目光漸漸的暗淡了下去,有些頹廢的看著窗外的圓月,良久歎出一口氣來。


    南泠兒看著他失落的背影不禁浮想翩翩。那日在武試時他與常含燕交談甚歡,莫不是因為她的事特地來找自己的麻煩?


    她略帶歉意的拽了拽洛嵐軒的衣袖:“那什麽,我知道你心悅於含燕郡主。可事出有因,父皇要罰她也是站在公理上的。你也不能胡亂怪罪啊……”


    豈料洛嵐軒反倒搖了搖頭:“我並沒有心悅於她過。”


    這就讓南泠兒著實犯難起來,若不是常含燕那就隻剩下了……南宮清苑咯!她腦袋一激靈,這才迴想起來。前段時日她出宮和洛晴雪喝花酒,看完皮影戲正巧遇見兩人在百味齋裏說事。她從小耳尖,隱隱約約聽著說是什麽當真這麽狠心……當了她人的師傅什麽什麽的。又恰巧看見她的手扶上了洛嵐軒的大掌。


    那一嘴狗糧讓她吃的飽飽的。原來自己才是那十萬伏特的大電燈泡,來迴在兩人之間晃悠。難怪南宮清苑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不那麽的友好,兩人早就是相好的了。


    南泠兒臉一紅,不好意思起來:“原來是為了皇姐的好姐妹出氣啊,你早說嘛。明兒我就和父皇稟明原因,你以後都不用來教我了,搞得怪尷尬的。”


    洛嵐軒一愣,這丫頭在說什麽胡話呢?和南宮清苑又有什麽關係,今晚他來不過是為了試探清靈玄花的事。她個小腦瓜子每天都在想些什麽啊?


    眼神古怪的迴頭看去:“你在說什麽呢?”


    “我在為了你和皇姐好,才做出讓步的,你別不識好歹。”南泠兒有些不開心,自己一心為了他考慮,反倒被質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她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非要我講的那麽明白幹嘛?你和皇姐是天生一對,金童玉女,天造地設。我在你們之間摻合的像什麽話?”


    洛嵐軒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我與你皇姐之間清清白白。”


    怎麽可能,她明明撞見了啊。南泠兒不服氣的反駁:“那日我與晴雪去百味齋喝酒,路過時恰巧遇見你倆在那你儂我儂的。別告訴我那不是你!在我這裝什麽裝?”


    洛嵐軒聽聞歪頭細想,突然間恍然大悟。常家辭官幾日後,南宮清苑特地邀他出來說事。他本以為是讓他向陛下說幾句好話,讓常家官複原職。這事他可不會犯傻,因為陛下在第二日就讓舅父頂了中書侍郎這個位置。哪成想,她竟然是想拜自己為武藝師傅。這件事可真是大跌眼鏡。他現在既然已經被陛下安排在了太子這邊。如果再加入大皇子這一派,怕是皇帝也不會放過他們一家。豈能大仇未報先身陷囹吾呢?


    他似笑非笑的揉了揉南泠兒的腦袋調侃道:“你是吃醋了?”


    南泠兒瞪大了眼睛,臉色大囧。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沒好氣的迴他:“開玩笑,你愛跟誰跟誰,和我沒有一丁點關係。”說完她還比劃出一個小拇指,暗喻洛嵐軒在他心裏的地位。


    豈料男人並沒有生氣,反而一般正經的捏了捏她的臉來:“沒有找到我最珍貴的東西之前,我是不會離開你半步的。”


    黑夜裏,兩人的眼睛像亮晶晶寶石一般晶瑩剔透。南泠兒的心裏隨著血液流動的速度狂跳不止。她臉頰連著脖頸燒紅。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何……


    她小心翼翼的按住胸口的位置企圖壓製一下異動的心率。可換來的卻是更加瘋狂的跳動。


    她換作小拳頭狠狠的砸向心窩,莫不是身體的原主人南宮泠汐從小患有先天性心髒病?要不自己怎會那樣的不同?


    洛嵐軒看著她這樣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為師教你武藝不是讓它來傷害自己的。而是讓你用來保護自己。”他腦子一片發懵,不知為何就這樣抓住了南泠兒的小手。


    南泠兒看著自己被牢牢抓住的小手,臉上一紅,男人玩心大起見狀連人帶被子一起緊緊裹住,像粽子一樣攬在懷裏。沒想到這小丫頭竟如此有趣。南泠兒大羞,像蛹蟲一樣在被子裏來迴軲扭,無奈半天掙紮不出,急得大罵:“洛嵐軒!你放開我。再不放開我叫人了!”見他依舊不放手,南泠兒急得大喊:“來人呐!快來人呐!”


    聽她這麽一叫,洛嵐軒如夢初醒,趕忙伸手捂住南泠兒的嘴巴,防她再叫出。南泠兒就這樣被他抱著。來迴掙脫,可肢體極其不協調,一下又踩著了被子猛地往前撲去。洛嵐軒見狀大驚,趕忙用左手護住她的頭部,兩人一起連人帶被的滾到了床裏。


    “誒呦喂!”她大叫一聲。一頭撞到了男人的下巴。洛嵐軒滾燙而又堅實的肌肉,牢牢的將她護在了懷裏,抬頭再一瞧正好對上了他那雙墨色的眼睛。黑夜裏俊秀與陽剛在陰柔的夜晚中更顯得幾分妖冶的美感。


    洛嵐軒被她這樣細細密密的盯著臉色也如她一般開始紅起。從前修仙時,山上女弟子皆一板正經。一類衣帶飄飄嫡仙氣質,一類則是正氣凜然俠女風範。他下山之前以為世間女子都如這兩類。直到遇見了小丫頭才徹底刷新了他的三觀。世間竟還有如此思想跳脫,每日活的生龍活虎的女子。


    他暗自迴味。南泠兒見狀帶著被子從他身上慌忙滾下,從裏麵解開,一把把他從床上拉起,指著鼻子大罵:“你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啊!”在她的印象中古代男子不都是文質彬彬,飽讀詩書的文人氣質嗎,怎生出他這麽個異類。


    豈料洛嵐軒悠然自得的站起不以為然的拍了拍她的頭,摸著自己的下巴,反過來逼問的笑道:“那我這還疼著呢……你要不要負責?”他不知自己為何這樣說,每次見到小丫頭,話和動作總是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沒有麵對他人三思而後行的那份謹慎。


    “那是你活該,誰叫你綁我。”她叉著腰站在一旁理直氣壯的迴懟。她與洛嵐軒這幾月相處下來算是看明白了。這家夥每日不是讓她爬高就是下低。亦或是學習飛簷走壁的技巧,每次下了學後更是渾身酸痛。她嚴重懷疑洛嵐軒是不是以專門整她為樂。平常想近他身偷襲比登天還難。今日這一撞還真是解了自己的心頭大恨!


    洛嵐軒撇撇嘴,他早就猜到她會這樣罵自己。刻意的差開了這個話題,轉而嚴肅吩咐她:“明日朝貢。幾個藩屬國和外邦的使臣屆時會來,到那時你可別丟了為師的臉麵。”他抬手捏了捏顧若璃嬰兒肥的小臉交代了兩句。這丫頭生性跳脫,幹起事來天馬行空,毫無章法。


    南泠兒挪開了他修長的手指,揉了揉自己臉應和了兩句:“我這個人做事最是穩妥。”說完還做了個鬼臉。


    洛嵐軒見她這樣,搖了搖頭淺笑起來,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白玉蘭流蘇吊墜玉簪插在她的頭上溫柔道:“明日南蠻妖族也會到來,你戴著它會保護你的安全。”


    南泠兒不解的摸了摸頭上的吊墜疑惑:“為何?”她實在不理解一個簪子怎麽護她周全,難不成拿後麵的小尖子像容嬤嬤一般紮紮紮?想著想著不禁笑出聲來。


    洛嵐軒看著她瘋瘋癲癲的笑眼,無奈的解釋:“南蠻妖族世代以妖為尊,生性野蠻。為師怕你有危險,特地在這裏麵注入了我的靈力。關鍵時刻可護你一命。”


    南泠兒有點吃驚,不過南蠻妖族,光聽名字的確就夠讓人心驚膽戰的了。她來這裏也將近一年的時間,對這個大陸或多或少也有略有耳聞,北有剛剛滅國的百裏王朝,西有大月氏單於縱橫草原。南有瑤國統治蠻荒。大陸上還有大大小小幾個附屬小國。可她從未聽過妖族這個種族。


    南泠兒抬頭問道:“南蠻妖族,為何我從前聞所未聞?”


    洛嵐軒看著傻唿唿的小丫頭歎口氣道:“說來話長,瑤族以蠱術為尊。下設妖,靈,魅三族。可無奈半年前族長因病去世。妖族一舉逼宮殺瑤,靈,魅三族獨統南蠻。你長期深居簡出,與外界又不通消息,自然是不知道的。”


    南泠兒點點頭來,她的確每日隻知吃吃喝喝。對外界事情也多半是道聽途說,準確性不高。不過今日這麽一聽還真得留點心眼。這妖族雖明麵上不敢有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也難免不窩藏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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