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的家院,雲深春意的花園裏有一地下通道,相當於裴氏府邸兩進院落那麽大,裏麵的翡翠玉石黃金珠寶堆的琳琅滿目,數不勝數。因量過大,無法搬離,李聿便下旨將裴府歸納為度支部的財政機構內,並派九卿少府嚴加看管。


    而裴府上下皆是發賣的發賣,充軍的充軍。


    裴子霽托著沉重的腳鐐手銬,一身的狼狽潦倒,跪在遲晟和曹隨的腳下。


    曹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得意洋洋的看著裴子霽。


    裴子霽衝他叫囂:“裴某私建金庫並非為己,是為了聖上!聖上一直都知曉!”


    曹隨笑道:“那又如何?查封裴家的最終也是聖上。”


    曾做裴子霽門客的曹隨自然知曉這金庫為聖上授意而建,聖上就是為了讓裴子霽替他斂財,為大齊充盈國庫。所以才允許裴子霽與那些貪官汙吏周旋,受賄了數萬萬財富,並藏於地下金庫。


    說是受賄,實則聖上授意。聖上指使裴子霽刻意在那些貪臣身上扒皮。且聖上一心要做明君,自然不能明目張膽的扒,所以便利用裴子霽來暗中助他。


    而今金庫充裕,是時候收網了。


    裴子霽頓時恍然大悟。


    聖上這是卸磨殺驢,要將他棄之!


    裴子霽瞪著通紅雙眼,突然仰天大笑:“聖上,我裴子霽從無二心,為何要被你如此對待!”


    遲晟走了過來,道:“為臣,你確實無二心,你錯就錯在不該幹涉後宮之事,不該針對皇後!你在宮裏安插了多少眼線聖上一清二楚,你指使惜薪司太監製造奉先殿塌毀事故,以及縱容你女兒裴然暗裏陷害皇後等等,聖上都了如指掌,聖上早已經知曉裴然是罪臣之女所生,他一直不曾揭穿你,是因為欣賞你的才幹,可聖上也是有底線的,他的底線便是皇後,你若不針對皇後,聖上可以包容你的一切。”


    裴子霽聽罷,木然跪在那裏,無話可說。


    最終,裴子霽與妻兒被發配邊疆煙瘴之地,裴然被打入冷宮,即將與瘋癲顛的廢後閔梓南待在一處。


    被押去冷宮那日,裴然突然對著灼染冷笑一聲。


    灼染問她何故發笑。


    她告訴灼染,因為她才是那個勝利者。


    灼染皺眉,命人將她拖下去。


    “二姓賤奴,你不會有好結果的!我與爹爹雖然倒下了,好在我們提前給你下了一盤險棋,哈哈,等著吧,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紫蘇見狀,氣不過的要去封住裴然的嘴巴。


    灼染阻攔了她。


    事到如今,裴氏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且由著她逞口舌之快吧。


    不過裴然口中的險棋她自然是要警覺一番的。


    迴到椒房殿之後,灼染當即叫來了采風問話。


    “近來本宮有些忙,宮裏有些事情時有疏忽,煩長秋與本宮細說一些吧。”


    聽了灼染的話,采風笑著迴道:“迴娘娘的話,倒也沒什麽異常,都是一些小事,蘭貴姬那邊無非就是調養身子,聖上偶爾去稍坐片刻,不曾留宿,要說宸妃那裏,聖上倒是去的勤。”


    灼染嗯了一聲,吃了一顆荔枝:“宸妃快要臨盆,是該多去瞧瞧。”


    “可不是嘛,聖上極為上心,即便不去,也賞賜各種膳食補品。”


    灼染聽罷,皺了皺眉。


    看來她要去歸遲宮探望一番。


    隻聽采風又低聲道:“還有哪,聖上夜晚會去囚苑探望夷氏……上次奴才奉娘娘旨意過去看夷氏,發現夷氏居然在模仿娘娘穿戴,奴才認為,那夷氏故意扮作娘娘的模樣好吸引聖上注意…”


    灼染聽罷,若有所思。


    夷染為何學她?當真是因為要取悅李聿?


    怎麽可能?


    即便夷染不用取悅,李聿也會對夷染念念不忘。


    更何況向來隻有她當替身的份兒,哪有夷染反過來做她的替身?


    李聿一看見她就沒好心情,夷染模仿她,豈不是存心膈應李聿?


    算算日子,已過了月半,自初一那晚發現她偷喝避子藥,李聿再也沒有踏足椒房殿半步。


    這正合她意,也省的她為避孕而苦惱。


    灼染叮囑了采風多派人留心夷染那裏,便去了歸遲宮。


    歸遲宮內,遲嫿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而且那張英氣瑰麗的臉也圓潤不少。灼染走進去時,她還在往嘴裏塞幹果。


    “這是聖上賞賜的五香核桃,你嚐嚐味道如何?”她塞了一顆給灼染吃。


    灼染緩緩咀嚼著,點頭:“聖上賞賜,自然是頂好的,隻是,再好也不能多吃。”


    她握著遲嫿的手,上下一番打量:“幾日不見,你怎的又胖了一圈,那日叮囑你少吃,你全當做耳旁風。”


    遲嫿嘻嘻笑著,拉著灼染坐下:“聖上說了,要讓我多吃些,多給我補補,到時候也好有力氣生孩子啊。”


    灼染白了她一眼,將她牽起:“為避免生時艱辛,你還是多走動些比較好,而且從今日起,不準吃太多,適量即可。”


    大補過甚會使腹中嬰兒過胖,從而導致難產。


    李聿當真不知曉嗎?


    灼染隱隱不安。


    “行行行,都聽你的。”遲嫿挽著灼染的手,去了外麵散步。


    一路上,遲嫿笑說等孩子出世後,要灼染幫忙撫養,到時候灼染是母後,她是母妃。


    灼染道:“給我撫養,就不怕我奪了去?”


    “奪就奪吧,在肚子裏就這般鬧騰,生下來更鬧騰了,到時候交給你,我還省心不少呢。”


    “你倒是會偷懶。”


    二人正打趣時,徐壽海慌張張的來了。


    徐壽海如今被調迴長安宮繼續照料長意起居,最近一直陪同長意留在上林苑,今日迴宮,想必長意也迴來了。


    灼染心一喜,迎上徐壽海。


    “娘娘,長意殿下生病了。”


    灼染與遲嫿眸色俱是一黯,心也跟著提起。


    “大皇子怎麽了?”


    灼染與遲嫿異口同聲。


    “殿下一直發燒不退,哭著嚷著要見娘娘……”


    沒等徐壽海說完,灼染趕去了長安宮。


    長安宮內,趙瞻正在為長意把脈。


    長意的額頭上敷了冷巾,粉嘟嘟的臉兒燒的通紅,口中一直喚著“媽媽,娘親”。


    灼染見狀,走過去抱著長意:“娘親來了,長意很快就會好的。”


    長意睜開眼睛,不確定的叫了一聲娘親,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花了眼。


    灼染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娘親在呢,一直都在。”


    此時,診脈不語的趙瞻神色凝重至極,令灼染的心不由一沉。


    “阿兄,脈象如何?”灼染問。


    趙瞻沉吟著,答:“殿下血虛體熱,肌髓無力,需引血藥入氣而生血,至於如何生血,必須加一味藥,此藥為母親分娩時的羊水和臍帶血,兩者融合一處,加入當歸然後給他服用,才能痊愈。”


    灼染深蹙秀眉:“也就是說,需要生母受孕產子?”


    “沒錯,待成功受孕,直至臨盆,可取羊水與臍帶血入藥。”趙瞻肯定的點頭。


    灼染思緒煩亂起來,第一次希望阿兄能診脈出錯。


    “必須受孕嗎?”灼染又問。


    “是的,若沒有這兩味藥,殿下怕是……性命危淺。”趙瞻說完,心疼的看著長意,歎了一口氣。


    灼染抱著長意,整個心都是揪的。


    說來說去都是怪李聿那狗皇帝,非要叫長意去曆練,說什麽紮實基礎,他還這麽小,身體如何能吃的消?


    灼染愈想愈氣,此時長意生病,李聿連個人影都沒見著,當真是個冷血無情的。


    “去稟報聖上,就說殿下生病了。”灼染吩咐一旁的紫蘇。


    紫蘇應聲而去,沒過一會兒就迴來了。


    “聖上在批閱奏折,走不開。”


    嗯,走不開。


    她忍。


    忍到他能走得開為止。


    到了夜晚,李聿仍然沒來長安宮。


    灼染實在忍不了,便親自去望夷宮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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