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溫暖的內殿,灼染早已經忘記雙腿的酸麻,迫不及待的要進去抱長意。長意身上的毒蠱已經解除了,自然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中邪似的嚎哭,所以整個長安宮顯得安靜至極。


    可灼染就怕長意不再依賴她了,若長意不依賴她,她的價值會大大縮減。


    灼染有些不適應這樣的靜謐,她倒希望長意還像以前那樣因為見不到她而有感情的鬧一番情緒。


    這時,福香與瑞枝開心的迎上來,握著灼染的手看看這裏望望那裏,一直問她在大獄裏麵可有凍著,可有受傷等等。


    “不曾受傷,亦不曾凍著,殿下可還在睡覺?”灼染便朝搖床那邊走去。


    “仇大人給他解了蠱之後就被抱迴了長安宮,從迴來到現在,一直沒醒過。”


    聽了瑞枝的話,灼染便三步並兩步的走到搖床旁。


    隻見長意穿著棉袍,小小的身體躺在搖床內睡的可香甜了,不知是做了什麽美夢,小嘴巴歪笑了一下。


    灼染不由也跟著笑,低頭親了一口他的臉頰。


    隻覺得萌胖萌胖的小臉沒之前那樣圓潤,好像瘦了一些,雙下巴也少了一層肉肉。


    灼染一陣心疼,便問瑞枝福香二人,她不在時,長意有沒有餓肚子。


    “你走之後,聖上便命我與福香去了宣春宮幫著貴妃娘娘一起照顧殿下,我們就煨羊奶給他喝,殿下喝沒兩口就往外吐,聖上也就沒叫喂了。”


    灼染點頭。


    李聿肯定也知道那羊奶喝多了不消化,需適量喂,自不必她說。


    “反正我就希望快些帶殿下迴長安宮,宣春宮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你是不知道,淑婉貴妃娘娘和那個魏婕妤一直說話夾槍帶棒的,表麵看起來都為殿下好,暗裏就好爭寵,她們不累,我看的都心累,還是長安宮自在。”


    福香說完,瑞枝小聲糾正:“魏婕妤自然還是魏婕妤,而那個貴妃娘娘就未必了。”


    灼染唇角微微揚起,靜靜的看著長意,就在這時,長意睜開了眼睛看著灼染,灼染亦滿眼寵溺的看著他,一大一小,相視一笑。


    “嘻嘻!”長意開心的咧嘴笑了一下,可勁的撲騰兩下迴不過彎的小胳膊。


    灼染便將他抱了起來,解開衣帶。


    ……


    此時的宣春宮內,所到之處都透著刺骨的寒冷,明明殿內有地龍流通,霍獻容仍然覺得寒冷。


    方才,仇烏辯出霍獻容贈給三個奶母的玉脂膏內含有劇毒。為了證明自己辯毒的準確無誤性,他拿了一隻老鼠做應證,老鼠嚐了之後當即口吐白沫而亡,這玉脂膏一旦被奶母塗抹在身,長意吃奶時就會中毒,下場就如這斃命的老鼠一樣。


    而後三個奶母麵露倉惶的交代是霍獻容專門贈給她們塗抹身體的。


    霍獻容拚命的搖頭,聲稱自己根本沒有去過內府局,亦不可能指使奶母暗害長意。


    剛說完,宣春宮常侍劉奔當即否決了她的辯解,並言之鑿鑿的聲稱他一直陪同前往,也親眼目睹她贈了她們金子和玉脂膏。


    霍獻容百口莫辯,恨恨的看著劉奔,隻覺得有一雙隱形的大手正將她推向萬劫不複的絕境。


    此時,她扯著李聿的衣裾,就如同跪在極寒的冰山腳下,渾身涼了透,口中依然是那些否定的話:“不是的,嬪妾不曾去過內府局!也不曾見過這三個奶母,至於她們手中的金餅與玉脂膏並非嬪妾所贈!聿哥哥,定是有人扮作我的模樣陷害我!你相信我!”


    霍獻容試圖抱住李聿的腿,李聿後退一步,冷酷的臉上毫無動容:“劉奔都已承認酉時陪你去了內府局,奶母亦指認的是你,你還要狡辯到何時?需要朕將內府局所有人都叫來對質麽?”


    霍獻容狼狽的倒在地上,頭上的珠翠摔出了幾支,透著支離破碎的淒美。


    “我沒有,不是我!酉時我一直在睡覺!聿哥哥,我沒有孩子,隻想好好疼愛長意,把長意當做我的孩子,我又豈會害他?”她知道她手段卑鄙了些,可她隻是想讓長意依賴她啊!


    李聿冷笑,自然不信:“你若疼愛他,為何要給他下蠱?”


    霍獻容渾身一僵,看著李聿,鳳眸充斥著無盡的恐懼,下意識的搖頭:“不是,我什麽都沒做!不是我!聿哥哥,事前不是查明了嗎,是司徒氏…”


    還沒說完,暗衛南宮誡與中郎將晁莽押了幾個披頭散發的囚犯走了進來。


    霍獻容腦袋一片空白,漂亮精致的容顏血色盡失。


    劉奔便跪下交代了一切:“啟稟陛下,淑婉貴妃重金收買他們,讓他們助她養蠱,待養成之後便置入香爐內帶進宮,再然後,然後和玉華宮的細作暗中接應,將蠱下在閔貴妃為殿下縫製的毛皮裘內…”


    “劉奔!本宮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誣陷本宮?!”霍獻容因憤怒而變的猙獰扭曲。


    “娘娘,奴才有沒有誣陷你,你心裏清楚,人在做,天在看,善惡到頭終有報…”


    “就算報應,也是報應到你這個狗奴才頭上,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狗奴才!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全家!”


    霍獻容像是瘋一樣撕扯著劉奔,劉奔嚇壞了,哭著對霍獻容小聲道:“奴才唯一的兒子在陛下手中,奴才必須要他活著,娘娘,對不住了。”


    霍獻容愣了一下,轉身看著李聿,突然神經質的笑了。


    李聿直接無視,抽出那柄泛著寒戮之光的湛盧劍,分別刺死那幾個種蠱的巫師,當場血濺三尺。劍端鋒利無比,快準而狠,他們甚至都沒來得及慘叫,眨眼間倒在血泊中歸了西。


    嚇的劉奔直接尿褲子。


    霍獻容笑的更瘋了,爬起來走到李聿身邊:“李聿,原來都是你做的,你脅迫劉奔給我下藥致我昏睡,讓別人代替我去內府局走了一遭,讓她以我的名義去收買這幾個奶母以此陷害我!李聿,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你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當初承諾要立我為後,待我進宮你又說什麽生子即封後!這八年來,我為何無子?你敢說沒有你從中作梗嗎!”


    李聿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冷冷的啟唇,猶如冷酷殘忍的索命閻羅:“八年前,染兒為何會與我失散?”


    霍獻容嘴角的癲笑一點點消失,爬滿心虛。


    李聿捏著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冷如冰:“我與她闊別七年終於相聚,又是誰害她被抓去做了俘虜?”


    霍獻容任由李聿掐著她的下巴,又笑了笑,輕聲道:“那是她活該。”


    李聿給了她一巴掌。


    霍獻容倒在地上,青絲垂散,詭異的笑著。


    “聿哥哥,你可別後悔。”


    “霍氏心腸歹毒,施巫蠱邪術殘害皇嗣,褫奪貴妃之位,即刻打入冷宮,朕再也不想看見這個毒婦。”李聿說完,劍放入劍鞘內,衣袂生風的離開了宣春宮。


    灼染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是晚膳過後。長安宮所有人都為霍獻容打入冷宮而感到意外。


    “聖上居然沒賜死她。”


    “霍氏畢竟是太後的娘家侄女,且當初聖上能逃迴大齊,也多虧了霍家幫襯。”


    “慎言,小心禍從口出。”灼染立即提醒他們。


    這是能說的嗎?


    人一旦得勢,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提起他過去有多狼狽,更何況是皇帝。


    灼染隻提醒一句,福香她們立刻噤了聲,灼染也就沒有在多言了,注意力隻在懷裏的長意身上。她因為這兩晚蹲監獄的緣故以致迴奶,長意吃了半天一口都沒嚐到。


    揉著眼睛吭唧著,嘟著嘴巴好不委屈。於是為了能讓他夠吃,便想著多喝些鯽魚湯,看能不能催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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