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延的臉一紅,局促的手放在膝蓋處蹭了兩下:“沒有,沒給誰買,我買十好幾個,打進長安宮都分完了,就,就剩這一個,你若不嫌棄,你拿去吃吧。我瞧著做工怪幹淨的,也沒用嘴吹,就買了。”


    灼染拿著蜜燦燦的糖人,在鼻息間嗅了一下,一股甜絲絲的味道撲麵而來,但是她沒有吃,隻當是欣賞一件極為精美的工藝品:“就剩這一個了,我不舍得吃呢,等殿下醒了我拿給他看,他一定喜歡!”


    汪延將樽放入案上,沒好氣的催促道:“你趕緊吃了吧,等殿下醒了,隻怕要化的到處都是,趕明兒我在出宮買,蝴蝶的,馬兒的,小兔子的,我一樣買一個迴來,保準殿下看個夠,你瞧瞧,我剛說完就滴了一滴!”


    瞧著那蜜色的糖汁直接滴在了灼染的白色右衽交領上,當即從袖裏抽出帕子,為灼染拭去那滴成橢圓形的蜜色糖汁。


    “那就有勞汪常侍了,我自己來吧,怪我太不講究,見笑了。”灼染拿著自己的帕子低頭擦拭著,笑容更是擴大,露出一排白白的細牙,比那蜜糖還要甜,


    汪延瞧著,心都要化了。


    隨即臉一紅,便別開視線,心中將自己狠狠的暗罵一通。


    一個沒有根的陰陽人,想這起子事做什麽?就算你想找她對食,也不應該。


    心下想著,汪延便保持距離的後退一步。


    “喲,本宮來的不巧了!”說話間,一粉色深衣的垂髻宮女將重重簾幔打起,身襲孔雀展翅繡金紋錦襦裙,外罩牡丹煙羅軟紗的美麗女子走了進來,隻見她萬千青絲挽成好看的墮馬髻,髻上的金鑲玉步搖和點翠珊瑚蘭花玉簪更襯的她華美非凡,她體態雍容,身形韻致,張揚而隆盛,驕傲且強勢,一雙丹鳳眼犀利的朝灼染看了過來,然後哼的一聲,帶著冷蔑。


    汪延見狀,立即下跪:“貴妃娘娘千歲。”


    灼染心知她是閔貴妃,當即跪下亦跟著道:“貴妃娘娘千歲。”


    “妹妹走的還挺快,本宮都快追不上了。”


    “貴妃關心長意殿下,總是比嬪妾們要心焦些。”


    之後又進來三兩個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她們皆錦衣華裳,束身柳腰,鳳簪珠翠金步搖,玉刻麒麟腰帶紅,端莊又不失嫵媚,盡顯女神姿態,光彩照人。


    “本宮若不先一步趕來,還真錯過了一場好戲呢。”閔貴妃閔梓南在宮女的攙扶下,坐於案旁的鳳雕椅子上,長安宮宮女小心翼翼的為她上了茶,緊接著又各自為其餘三妃上茶。


    灼染與汪延跪在那裏,大氣不敢出一聲。


    一襲靛藍百花戲蝶深衣的淑妃霍獻容笑了笑,坐於閔梓南身側,問道:“什麽好戲,梓南妹妹快些說來聽聽,本宮倒想洗耳恭聽。”


    霍獻容的淑妃之位雖低了貴妃一等,但因是最早進宮,又暫時打理中宮事務,閔梓南自然也要敬她三分,故稱獻容為姐姐。


    賢妃竇清窈與德妃顏冉則是抿嘴一笑,二人各穿著朱粉繡金滾邊的曳地芙蓉裙,和鵝黃雲紋緙印點點梅花的大袖束腰長裙,頭上皆是赤金簪釵,繁複精雅。


    竇清窈道:“近來實在悶的慌,還真想聽些新奇的事解解悶呢。”


    “容姐姐和兩位妹妹可要聽仔細了,本宮親眼瞧見這奶娘與常侍在內殿勾肩搭背,私相授受,真真是一點都不避嫌呢。”


    閔梓南說時,將茶樽重重的一頓,漂亮的鳳目猝一淩厲。


    灼染心頭一沉,立即解釋:“娘娘誤會了,奴婢與汪常侍正在照料殿下,並非娘娘看的那樣。”


    “娘娘明鑒,奴才與司徒氏絕無半分逾矩,奴才是奉命照看殿下的,絕無其他心思!”


    “還敢狡辯,你方才拿著帕子替她擦身,當本宮眼花嗎!還有,這包裹裏是什麽!”


    閔梓南一拍檀木案,看向汪延之前從宮外提迴來的包袱。


    汪延嚇的驚出一身冷汗。


    包裹裏麵自然是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汪延擔心的是閔梓南會無中生有,她慣會用這種伎倆來給人欲加之罪,而且皇帝還縱著她,即便她無理取鬧,也隻管由著她鬧騰。


    灼染如實答:“是奴婢托汪常侍買的繡線與布料,奴婢想給殿下做些小玩意。”


    她不敢說是做衣物鞋子,不然閔貴妃定是要抓住話柄,借宮中吃穿用度皆不缺為借口來反製她。


    “拿來給本宮瞧瞧。”


    閔梓南看著灼染,咄咄逼人。


    而霍獻容等三妃亦是同時看著灼染,眼底閃過一絲哀怨與不甘。


    這就是前幾日皇帝召幸的小司徒氏,果然是有幾分姿色,可闔宮上下,哪個宮嬪不是清麗佳人?此女還是個生了孩子的婦人,為何皇帝偏偏要召她?即便犯了欺君之罪,也依然把她弄來長安宮做什麽奶娘。


    嗬,無非就是名字裏麵多了個染字。


    霍獻容冷哼一聲,看了看身旁的顏冉。


    顏冉被霍獻容這樣一瞥,卻生出一絲挫敗來,緩緩揪絞著帕子,不語。


    此時,灼染已將包裹打開,坦然呈給了閔梓南瞧。


    閔梓南命令聲旁宮女將那包裹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查驗,並且每拿出一件東西出來,便報一聲名兒。


    “袼褙一摞,絛子兩捆,布料三卷,銀針五枚……”


    “且慢,還有針?”


    “是的,娘娘。”宮女答。


    汪延渾身都快軟趴了,心道這下總算給她逮著機會了。


    果然,閔梓南聽罷,怒看著灼染:“司徒氏,你膽敢藏針謀害大皇子?”


    灼染搖頭否定:“奴婢是想給殿下繡些小玩意,絕無半分謀害之心。”


    汪延跪在那裏,附和灼染:“奴才可以作證,司徒氏一直很盡心照顧殿下……”


    “狗奴才,還敢替她狡辯!掌嘴!”


    閔梓南話落,貼身內監走來,啪啪幾耳刮子,直將汪延打的眼冒金星。


    灼染心一揪,看著被打的麵色紅腫的汪延,愧疚至極,便一個勁的磕頭求饒:“求娘娘開恩!是奴婢叫他去買的,但奴婢真的隻是給殿下做些把手的小玩意,絕無謀害之心!”


    而她越是求饒,閔梓南越想懲戒她,閔梓南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伸著鳳頭繡履,一腳將她踹倒。


    灼染傷勢還沒完全好,被這一踹,腹痛蔓延全身。


    搖床上的長意被驚醒,不停的吭嘰著,灼染要爬起來去抱她,卻被閔梓南嗬斥。


    “你敢藏針傷害皇子,本宮豈能再讓你近身伺候?來人,速押去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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