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那雙眼睛淩厲的像刀一樣,能將灼染四分五裂。


    灼染將褪去腰際的襦裙慌亂穿好,豐腴半遮半掩,盈盈顫動,倉惶從龍雕案上翻身滾落,伏地而跪,瑟瑟發抖,哭泣道:“妾,妾是生過孩子,可是妾仰慕陛下,想進宮服侍陛下,想讓陛下開心…陛下息怒…”


    她的旁邊,是那支方才失手跌落的毒箭木銀簪,撐於地上的手不露聲色的蓋住那銀簪,試圖將它移去龍雕案的最底下,這樣一來,李聿就看不見了。


    她想過侍寢之後的兩種可能,成功刺死李聿,報仇雪恨之後自戕;被李聿發現之後行刺失敗,然後杖斃或斬首。


    然而,這次雖然行刺失敗,好在李聿沒有發現破綻,但是她生過孩子的真相定要暴露於他麵前,欺君之罪是跑不了的。


    欺君,可大可小,或殺或罰全憑皇帝裁決。趁著李聿還沒給她定罪,她要替自己求一次情。


    這個暴君沒能死在她的手中,她怎能死?


    思及此,灼染便不住的磕頭,額頭磕的殷紅,抽噎道:“妾時常聽家父提及陛下,家父說陛下英明神武,萬姓傾心,且任人唯賢,又決勝於千裏,妾,妾芳心湧動,傾慕陛下一發不可收拾……”


    李聿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底無溫,冷似冰霜,沁人心扉,墨染的黑眸劃過一絲厭惡:“司徒氏欺君罔上,亂棍打出。”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陛下!妾所言句句肺腑,絕無半句虛假!陛下!”灼染被左右常侍架去殿外的紅木長凳上,,一棍子打在她的身上,本就衣著單薄的她被打的血痕顯見,慘叫連連。


    最後灼染喚一聲陛下,昏厥了過去。


    夏仕白見狀,以袖掩住口鼻,嘖嘖出聲。


    瞧著一副幹淨純情的模樣,沒想到卻是生過孩子人婦,生過孩子也就罷了,居然還膽大包天的蒙混進宮接近皇帝!


    得虧司徒勝有個這樣不安分的女兒,皇帝這幾日正愁找不到由頭敲打司徒家呢,她這個蠢女兒倒是送上門來了。


    那裴婕妤是廷尉裴子霽的妹妹,又因裴婕妤有刺傷司徒雲旎的嫌疑,便被關進暴室,裴子霽得知後,自然不依,連夜上奏參了司徒勝一本,說是司徒勝管轄的京畿數十個郡縣內,手下的中丞,都內與東洲國鄭氏王族暗中勾結,希望皇帝徹查。司徒勝也不是善茬,當即進宮以表忠心,並且順帶又參了裴子霽一本,參奏內容言簡意賅,裴子霽拉攏門客數以計千,實則是要安插東洲細作,借機叛亂。


    皇帝當時沒表態,隻冷眼旁觀,甚至還希望這種互揭老底的事情多多益善。


    為了製衡裴子霽與司徒勝,皇帝先將裴婕妤關進暴室施以懲戒,打壓裴家的氣焰,再然後會利用司徒灼染這件事,給司徒勝定個欺君之罪。


    果不其然,二日,司徒勝因瞞下其女育子過往,暗中替女蒙混進宮,犯下欺君重罪,被撤去內史的京師調兵職權,降為治粟內史,專門掌管穀貨糧倉,並處罰金萬萬石。而後又下旨修正三公九卿以內盤根錯節的大小官職,將那些多餘官職削去,不再襲用,廢除擁兵掌治京畿數地的內史職權,往後內史隻管治粟穀物,不得與軍事沾邊。滿朝文武都知道,皇帝就是要找個借口收迴司徒勝的京師兵權,後宮內,大小司徒氏自然在劫難逃,重傷的司徒雲旎直接從一等貴嬪被降為五品才人,其庶妹司徒灼染奪去采女稱號,成為禦女苑的低等奴婢。


    消息傳到禦女苑的時候,灼染正趴在榻上忍痛上藥,爾雅為她塗藥時,痛的她嘶嘶直抽。


    狗皇帝。


    灼染心底暗罵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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