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為他嫉妒那位不知名的言常哥,所以潛意識就把自己變成了對方?這也太荒謬了吧!


    「你幹麽?」


    突然一個聲音從隔壁床傳來,方子博嚇了一大跳,差點滾下床。


    「你——」原來是徐裕盛不知道哪時摸迴來了!「靠,你迴來是不會出點聲音嗎?」


    「你自己睡死了,還怪我?」


    「我——唉!算了……」他擺擺手,又倒迴床上,卻再也無睡意。


    「你作惡夢?」隔壁床的人問。


    方子博籲了口氣。那算惡夢嗎?「可能吧。」至少他是被嚇醒的沒錯。


    「我沒看過你作惡夢。」


    他嗤笑了聲,道:「原來你可以透視別人夢見什麽?」


    「我當然是指那種讓人嚇醒的惡夢。你在想什麽啊?」


    「你怎麽能確定沒有?搞不好是你睡死了沒發現。」


    「不可能,我睡眠很淺。」徐裕盛說得十足把握,「半夜誰下床去尿尿我都非常清楚。」


    「……」這種特殊技能應該算是不幸吧?表示這家夥很難有一覺到天亮的時候。


    「你夢到鬼嗎?」


    「我又不信那個。」


    「不然是?」


    「你幹麽那麽好奇?」


    「可以借我剖析一下嘛,我正好最近修到心理學。」


    「……你們係上修的是變態心理學吧?幹麽用在我身上?」要不是現在漆黑一片,那姓徐的一定可以看見他的白眼。


    「所以是夢到女人?」


    冷不防飛來一句,令方子博有一種被掐住咽喉的感覺。


    「我說對了。」徐裕盛毫不懷疑自己的答案。


    須臾,方子博苦笑出聲,這出其不意的攻擊太奸詐,殺得他措手不及。「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很高竿的刑警,還沒畢業就這麽會問訊。」


    「是那個跟你住在一起的女人嗎?」


    方子博先是靜了幾秒。


    算嗎?「……不太算是。」


    「不太算?」這是哪門子的答案?


    嗯,應該不算。


    「不算。」他不想在警大裏麵被當成瘋子,他立刻決定更改答案。


    「所以你到底夢見了哪個女人?」沒想到這姓方的看起來斯斯文文,暗地裏居然是個千人斬。


    「我們可不可以結束這個話題?」


    「理論上是可以,可是我其實不太想結束欸……」


    「媽的,我還理你想不想繼續咧!」語畢,方子博翻個身背對著隔壁床的徐裕盛,然後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之後,這才又縮迴溫暖的被窩裏。


    「這星期還是不迴來?」對著手機的彼端發出哀嚎,周昕瑞的臉上難掩失落,「可是,你已經連續三個禮拜沒離開學校了,會不會太辛苦了點?」


    「還好,最近課業真的忙。」


    這樣的理由,假得連方子博自己都快聽不下去。所以,他一心一意隻想趕快掛斷電話,否則多扯一句也隻是必須多圓一個謊罷了,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對她說謊……而且是惡意的謊言。


    殊不知,這些言語聽在周昕瑞的耳中倒還比較像是嫌她煩、連一個字也懶得跟她說。


    她靜靜的讓手機貼在耳邊,對方不說話了,她也不知道該拿什麽話題來填這一段令人窒息的空白。


    從前,他雖然不愛她,但他至少不會從她身邊消失。


    但是這一次不同,她知道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她說不上來為什麽,可她就是感覺得到她最心愛的男人正在企圖與她疏離。


    為什麽?她做錯了什麽?那天淩晨迴到套房裏來,她洗了澡,踏出浴室,發現他睡在她的位置上,所以那天她改睡床墊。


    沒什麽特別的,不是嗎?那為什麽一覺醒來之後,就風雲變色?先是方子博留了紙條,說他必須提早迴校,然後好不容易又期盼了一個禮拜,他卻打了通電話來說:「這個星期有報告要交,不過去了。」


    接著,又讓她枯等了一個禮拜,他仍是拋來了一句:「上星期的報告被退了迴來,我隻有三天的時間可以重寫一份。」


    才怪!她根本不信他的話,她知道他的課業沒那麽差。可是轉念想想,機車的教授還是有,搞不好就是有教授存心要整他……好吧,她不該懷疑他的。


    或許是質疑之心讓她有了一些些的愧疚,她垂眸靜了幾秒,才對著手機的彼端輕道:「那……總可以出來吃個飯、放鬆一下吧?」


    她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他的人,講白一點,她想念他,想到都快滴出了眼淚。


    話機彼端的人沉默了好半晌。他沒有急著答應,卻也沒有否決,隻是沉長地猶豫著,然後道:「還是別了吧。」


    最後的答案仍是令她失望。


    「為什麽?」她歎了口氣,「不然我買一些好吃的東西送過去給你?」


    「我怕我一鬆懈就要花更多的時間收心。」


    「你才不是那種人。」周昕瑞完全不信他的話。


    「真的。」


    「我不信。」


    打從兩個人相識開始,方子博就是那種「隻需要學習如何找樂子,而不需要町嘻他讀書」的小孩,所以他說他需要時間收心?想騙誰呀!隨時進入k書狀態根本就已經是他的內建功能。


    「好了,我還有事要忙,先這樣。」


    「可是我……」


    很無情的,他沒讓她有反駁抗爭的機會,就這樣掛斷了電話。她呆然盯著手機畫麵,直到畫麵暗去,她才猛然迴過神來,抬頭看著警大的正門。


    明明就已經這麽近了,她卻連見他一麵……僅是見他一麵的機會都爭取個到,她垂下肩,輕籲了口氣,挫敗感幾乎吞噬了她。


    是不是那天她受了傷,給他添了麻煩,所以他才會生氣?還是她占據了他的空間,嚴重影響了他的生活習慣,最後他終於受不了了?


    或許這三、四個月下來,他一直在容忍她,隻是口頭上不說破而已。其實想想也是,他又沒欠她什麽,平白無故替她繳房租就算了,每個禮拜還要特地空出時間陪她吃吃喝喝,她又不是他的誰。


    人在沮喪的時候,悲觀的念頭特別容易猶如雨後春筍,一發不可收拾,沒完沒了。


    最後,她裝可憐般地傳了封簡訊給他。


    好啦,不吵你了,我自己去角落畫圈圈,你別阻止我。


    方子博在寢室讀了簡訊,不自覺皺了眉頭,卻也揚起唇角覺得好笑。


    畫圈圈?這哪招?


    他大概可以想像她在輸入這封簡訊時的表情。或許是嘟著唇,然後模仿前陣子很流行的大頭狗,露出一雙無辜可憐的眼神看著他,然後發出嗚咽可憐的聲音……


    stop!


    他關閉簡訊畫麵,擱下手機,阻止自己再多一分想像。


    正因為那樣的畫麵太誘人,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勇氣迴到那個套房,與她獨處在同一個屋簷下。


    他看她的視線已經不再單純如昔。坦白說,他不是聖人,他也沒有某方麵的潔癖,他當然能夠理解男人在盯著女人看的時候,腦袋裏可能會出現什麽樣的畫麵。他不能接受的是他自己。


    明明當初拍胸脯保證絕對不會對她產生「性趣」,為什麽現在卻冒出了那樣子的慾念?


    哪怕隻是一丁點,他還是覺得自己失去了某種資格……讓她安心住在他身邊的資格。


    隻不過,當方子博終於把愧疚感給放下的時候,周昕瑞似乎也把他給放下了。事隔將近一個月,雖然這段期間內他每天都會撥通電話給她,但他們卻連一麵也沒見上。


    這真是奇妙,明明距離沒幾公裏,他卻覺得彼此好像是台北與高雄那般遙遠。是啊,問題又是出在他,每次都是他。


    所以這次迴來,他憐了袋她最愛的杯子蛋糕,當作是一種彌補。


    隻不過,門一開,他愣住了。


    房間裏的擺設空蕩許多,屬於她的東西全都已經不在。包括床單,包括棉被,包括那顆有綿羊圖案的枕頭,包括牙刷、毛巾、沐浴乳、洗發精、還有那把纏著兩人發絲的梳子……


    無庸置疑,她搬走了,離開了他的羽翼之下。


    他現在第一個想知道的是,她到底去了哪裏?他很不情願地想起那個什麽「言常哥」,可他不由自主,彷佛腦袋已經不是他的。


    半晌,他迴過神來,從夾克的口袋裏拿出行動電話,速撥的畫麵第一筆就是她的號碼。


    彼端鈴聲響了半天,卻無人迴應,最後轉至語音信箱。


    他掛斷,再撥,還是無人接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獨占兩世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翎並收藏獨占兩世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