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生汙水入淨管一事後,一段時間以來,很是太平,沒有新出現環保案例。


    不過環保局也沒閑著,而是利用這難得的清靜,對之前的工作進行總結,其實也是李光磊在總結半年工作。在這期間,收獲很多,教訓也有,現在全都整理出來,製定相應的方案。


    對這些方案進行論證、學習、演練後,又進行了相應的完善補充,形成了較成熟的資料,時間也到了十月初。


    這天上午,李光磊召集大家開會。


    在眾人進行工作匯報後,李光磊做出安排:“同誌們,環境保護是一項長期不懈的工作,相關內容也有其持續性、一貫性。在七月份的時候,我們曾經進行過一次基礎數據普查,掌握並修正了諸多數據,便利了我們的工作,也為相關職能部門提供了參照。那次一共普查了五個鄉鎮,是我們第一階段的普查。


    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第二階段也是普查五個鄉鎮,普查順序也已排出。但九月份剛剛進行了行政區劃調整,源稀工業區也納入倡誠縣管轄區域,我們的普查計劃也需要調整。這個工業區位於源稀市界和倡誠縣接壤處,曆史悠久,但相關產能結構落後,環保隱患很大。因此,我建議把這個工業區列入第二批普查名單,而且排在第一位。”


    對於局長這個提議,人們深有感觸,一致讚同。


    接下來,李光磊做具體安排:“由於工業區老舊企業較多,‘三廢’問題突出,所以我們先集中突擊這裏,仍舊一組留守,另兩組全部進駐工業區。具體進駐時間是……”


    “嗡嗡嗡”,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打斷了李光磊的話。


    看了眼來電顯示,李光磊說了聲“政府的”,按下接聽鍵:“您好……是……哦,什麽時候的事……知道了……好的。”


    掛掉電話,李光磊道:“真是不省心。剛才鐵縣長秘書打來電話,鐵縣長讓我去新區,說是好多居民把微利家具廠圍了,是因為環保的事,他也要趕去現場。那這樣,咱們這個普查的事就定了,具體分工都看看這張表,行動時間待定,先看一下這事的處理情況。”


    會議結束後,李光磊叫上韓銀河、趙忻堃、孫誠然,一起趕奔新區的微利家具廠。


    越野車拐上環城公路不久,李光磊就注意到,公路左前方圍了好多人,還停著好多車,不用說,肯定就是微利家具廠所在了。


    果然不假,在離著人群不遠的時候,就看清了白色橫幅上有“微利”二字。


    把越野車停在外圍,李光磊四人從車上下來,走向人群。


    現場人真是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橫幅上的字也是醒目刺眼。橫幅一共兩條,其中一條是白底紅字,上麵寫著“蘸血的微利”;另一條橫幅是白底黑字,分上下句,上句是“黑心商人賺錢昧良心”,下句是“微利家具致癌害人命”。光是這兩條橫幅就瘮得慌,不知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


    “謀財害命,天怒人怨。”


    “給說法,給說法。”


    從現場此起彼伏的喊聲判斷,顯然人們情緒都很激動,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來的路上,李光磊還做過應對被圍的方案,現在看來,民眾都隻顧盯著前麵呢,根本注意不到自己這個小人物。


    來在近前,李光磊等人也不說話,和好多人一樣,找到稍微薄弱區域,一點一點的往裏擠。反正不時有人這麽做,人們也不時被擠著,現在隻顧著正事,根本就不理會被擠動,隻有個別人轉頭瞪眼。


    遇到個別“瞪眼將”,李光磊就笑著點點頭,並伸手示意著,然後便可繼續前進。


    擠來擠去,接近人群最裏圈時,便可看到裏麵情形了。


    舉橫幅的人就站在最裏圈,人們不時衝著前麵揮動手臂,大聲喊嚷。迎著眾人的,是一個很大的院落,院落一側牆上掛著“倡誠微利家具有限公司”銅牌。院子很顯空曠,房子較少,但正迎院門也最靠裏的房子卻又高又大,大房子門頭上方是四個大字——微利家具,這顯然應該是家具展廳。


    盡管外麵已經喊破了天,可鐵藝院門卻閉得緊緊的,院裏也沒有任何人走動,不過看得出,展廳裏有人不時在了望著。


    “媽的,躲在裏麵裝縮頭烏龜。”


    “出來,再不出來我們就要砸門了。”


    聚集的人群情緒更為激動,有人嚷嚷罵個不停,有人已經試著從鐵藝門空檔處投東西了。


    這樣可不行,非出事不可,李光磊不由得心焦,卻一時沒有好辦法。自己隻是個小環保局長,又不是公安局長,更不是縣領導,既沒有相應權威,又沒有身手,出麵也不管用。


    這時候,李光磊才想起來,鐵縣長在哪呢?他秘書可是說他也要來的。想到這裏,李光磊轉頭看去。


    “幹什麽,幹什麽,想鬧事?”擴音喇叭響起。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人們立即暫停先前舉動,看向發聲處。


    熊有福黑著臉,帶著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擠進人群,轉向眾人。


    經過短暫的沉寂,人們又嚷嚷起來:


    “警察同誌做主呀!”


    “把黑心商人抓起來吧。”


    “瞎嚷嚷什麽,有事說事,這麽多人圍在這,又吵又鬧的,還有人要往裏麵扔東西,想幹什麽?”熊有福舉起擴音喇叭,“找個明白人,先把事說清楚。”


    還是警察說話管用,人們立即不再嚷嚷,而是公推一男一女代言。


    中年女人先說了話:“警察同誌,我叫徐海枝,去年買了新區房子,今年裝修好以後,想著離這個家具廠近,又聽說是大牌子,就買了這裏的家具。家具放進去的時候,味就很大,想著放一段,通通風,走走味。可是就那麽天天前後窗戶開著,隻要一關上,尤其晚上就難受,眼睛不得勁,嗓子也難受。


    找到家具廠的時候,他們答複說是天涼點就好了。從九月開始,天就沒那麽熱了,好像屋裏味小了一些,可是還照樣難受。尤其近些天外麵起風,白天開窗少,屋裏味又大多了,眼睛不隻是幹,還刺痛,嗓子嗆得刺癢、咳嗽。到醫院檢查,醫生也說是受到了有害揮發物刺激。可是我們再找家具廠時,他們還是那套說法,說是時間長就好了,明年指定沒事。現在都難受成這樣,能撐到明年嗎?我就要求他們換家具,或是給出別的解決辦法,這時候他們躲得不見了。”


    年輕男子接著說:“我叫鄭大剛,和徐大姐情況差不多,也在新區住,也在這買的家具。我是今年春天買的現房,拿上鑰匙就裝修,裝修好以後晾了一個來月,然後就買家具。盡管買家具後,又空了一個月才住,可屋裏氣味大得不行,在屋裏待一會兒就眼睛、咽喉難受。現在媳婦、孩子不止是這,身上還出了紅疹子,癢得難受。到醫院檢查,化驗指標,醫生說是與揮發性有害物質有關,我就想到了家具。


    剛找家具廠的時候,他們還能接待,要麽說放放味,要麽就推銷什麽空氣淨化器。找過兩迴以後,就沒什麽人理我們了,見了就躲,要不就是冷言冷語。這幾天倒好,隻要是見到我來,直接躲得一個人不剩,反而派那個保安給我講‘政策’。那家夥就是個二楞子,挺大歲數了胳膊上還紋個張牙舞爪的東西,見到我就亮出來,讓我識相點。


    身後好多人都是從這裏買的家具,也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不良反應,有兩戶家裏還出現了白血病,檢查也跟這事有關。他們也找過,遇到的情況類似,要麽就推,要麽就躲,最後就是那個楞保安出麵嚇唬。單個人根本沒法來找,我就好幾次讓那楞保安推搡,我們這才商量著一塊來找,結果他們幹脆連大門也關了。”


    在徐海枝、鄭大剛說完之後,好多人又做了補充,講說了自家遇到的情況。整體說法大同小異,都是自買迴家具後,家裏人眼睛、嗓子、皮膚就出狀況,一些指標檢測也不正常。


    讓人們又訴了一會苦,熊有福舉起擴音喇叭,說了話:“你們說的意思我聽明白了,就是家裏人都有不同程序的難受,又都在這裏買過家具。那我跟你們確認三個事:一、誰在這裏買家具了,又出現了難受症狀,那麽都站北邊來,沒買過這裏家具的留在南邊;二、條幅上寫的‘害人命’,到底是現在真出人命了,還就是說有可能;三、大夥都聚到這,是想解決問題,還是想鬧出點什麽事來?”


    “當然是解決問題了,沒事誰來這?現在是還沒死人,不過就照這樣,也快了,不是已經有白血病了嗎?”鄭大剛代為迴答了問題。


    與此同時,用了幾分鍾時間,現場人們也分成了南北兩塊區域,南邊有好幾百人,北邊區域有幾十人。


    “既然現在沒出人命,那以後別什麽都敢寫,這性質是不一樣的。大家也都表示想解決問題,不是要鬧事,那就等我進去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再說。看熱鬧的該哪哪去,也沒什麽熱鬧可看,這些人家這麽鬧心,你們還忍心看呀?”對著喇叭說到這裏,熊有福目光掃過人群。


    讓刑警隊長這麽一說,又注意到那森冷的目光,看熱鬧的人們移動腳步,南片區域隻剩下不足百人,還離得遠了好多。而北區的幾十人也都原地站著,現場緊張氣氛為之一降,平靜了好多。


    留下兩名警察維持秩序,並做相關登記,熊有福衝著院裏喊了話:“開門讓我進去,了解情況。”


    展廳裏早就有人注意情況,聽到警察喊話,立即有一個保安跑到大院門口,小心的說:“領導,隻是你們進去,他們可不行。”


    “費什麽話?開門。”熊有福瞪了眼。


    “誒,好的。”保安應答一聲,打開門鎖,把鐵藝門開了一道縫隙,警惕的看著外麵。


    熊有福帶著另兩名警察,進了院子。


    “咣當”、“嘩啦”,保安快速關門、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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