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跡象表明,綠生潔源塑品廠絕對有問題,絕對在隱瞞、掩蓋事實。


    對於這種行為,環保局必須要予以懲處、糾正,要給周邊百姓交待,要還老馬溝鄉一方碧水、藍天、淨土。但問題的關鍵是,如何準確查到事實,如何讓企業真正認錯、徹底改正。


    如果單從理論來講,似乎並不複雜,隻要再進廠檢查,再針對疑點專門檢測,應該能找出問題,也就能按規定處理了。但李光磊清楚,問題沒那麽簡單,否則汙染就不至於存在這麽長時間,而相關的查處舉措一點沒有,甚至連記錄、舉報都沒有。所以一旦要進行查處的話,必須準確查到症結,以免後續工作被動,而且還要充分考慮其它因素影響。這個“其它因素”絕不是可有可無,很可能會是查處過程中的最大障礙。


    就在李光磊考慮查處綠生潔源的這幾天,蹊蹺事就發生了。之所以覺得蹊蹺,是因為時間點很巧,也因為相關事項很巧。雖然現在還不能完全判斷這些事項有無關聯,但的確很是蹊蹺。


    “篤篤”,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李光磊思路。


    李光磊抬起頭,說了聲“進來”。


    方翠蘋推門進屋,來在桌前,雙手向前一遞:“局長,您看。”


    “又是好幾封?沒有郵票、郵戳,看來應該是信箱裏的了。”李光磊說著,接過幾個信封。


    “是信箱裏的。真是奇怪,那麽長時間沒動靜,這三天怎麽天天有,每天裏麵都有五、六封的。”方翠蘋疑惑的說。


    正這時,一陣摩托聲響傳來。


    “郵政來了,估計更多,我去看看。”方翠蘋說著,出了屋子。


    果然,時間不長,方翠蘋重新返迴,除了拿來訂的那兩份報紙外,還拿著好幾個信封。


    “我看看。”李光磊伸手接過報紙和信封。


    “局長,那我先去了。”方翠蘋打聲招唿,轉身出了辦公室。


    把報紙放到一旁,李光磊拿起信封,挨個看著。信封上收件人要麽寫“局長親啟”,要麽就打印“領導收”,不管是何種投遞方式,統一都沒有寄件人任何信息。


    翻過最後一封信,李光磊撕開封口,抽*出裏麵信瓤,看了一遍內容,然後全都拆開看過。所有信件主要內容都一致,但具體事宜大都並不相同。


    放下這些信件,李光磊心中暗道:蹊蹺呀,的確蹊蹺。


    ……


    下午兩點半,倡誠縣環保局會議室,九名工作人員全部在座。


    掃了眼眾人,李光磊輕咳兩聲,說了話:“同誌們,開會。今天會議主要議題就一項,討論社會來信,之所以用‘社會來信’稱謂,是這些信全為匿名,很難真正判斷寫信者身份。”


    李光磊說著,從櫃桌裏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文件包:“方主任,給大家分發下去,看一看。信件太多,一共四十二封,我按照上次普查分組區域分裝了一下。”


    方翠蘋馬上起身接過,取出包中三個袋子,對應著上次分組情況,給人們分發了下去。


    拿到信件,人們分別拆看起來。看過之後,又小範圍探討著。


    “各組交換交換,都傳閱一下。”李光磊抬手示意著。


    按照局長吩咐,人們把信件進行了交換,交替的看過,然後又小聲議論起來。


    給了人們一定的私下探討時間,李光磊說了話:“大家看到了吧,三天就有四十二封信,每天平均十四封,我們真是收獲頗豐。但對於這樣的收獲,我沒有一絲喜悅,反而很是憂心,這都反映的是問題,都反映的是企業治汙不力,其實也反映了環保部門監管不力。大家議一議,共同探討一下,怎麽辦?”


    剛剛人們還議論不斷,現在卻沒人接聲。


    李光磊微微一笑:“怎麽一下子都靦腆了?都是自己人,隨便說,說對說錯都無所謂,集思廣益嘛!”


    靜了一下,方翠蘋開了口:“既然大家還要考慮更成熟一些,那我就先說說,權當是拋磚引玉吧。這些信大都是我轉交給局長的,但由於提前並不清楚信件內容,也是剛才才看到一些,因此思考時間也比較短,想的還比較膚淺。一會兒我說的有不對之處,敬請指正、補充。


    這次來信的最大特點,就是一個‘多’、‘集中’,太多了。如果全年照這種平均的話,那就是五千多封,真不得了了,當然我想不可能那樣的。之所以信件又多又集中,我覺得可能有三方麵原因:


    一、之前我們的信息渠道不暢,社會對我們環保局認識不夠,也可能缺乏信任,所以不知道寫,不願寫,不想寫。二、這次普查抽檢,引起了社會關注,人們看到了環保局的積極態度,這才寄信反映問題。三、李局雖然調任環保局時間不長,但近期局裏的變化和相關的舉措,都贏得了社會好評與信任,人們把信寄給局長,是覺得有希望、有盼頭。暫時我也就想到這些,一會兒我再想想。”


    待到方翠蘋說完,趙忻堃說了話:“三天就來這麽多信,太多了,多得不正常,之前好幾個月也沒這麽多。那麽之前為什麽沒收到信,是沒人寫、沒人寄,還是信到中途流失了?單從信上反映的這些問題來看,好多已經存在不是一天了,那為什麽沒有曝光,我們為什麽沒有發現,尤其普查怎麽也沒發現?是我們能力有限,還是相關事項隱藏太深?還有,這些信全是匿名方式,那麽寫信人是什麽身份,所反映問題是親眼所見,還是道聽途說,或純粹就是猜測?”


    這個退伍轉業兵趙忻堃,平時就脾氣暴,一下子湧*出來這麽多問題,做為分管生態、汙控的股長,自然反映要更敏感一些。


    聽趙忻堃這麽一說,人們都沒有立即接話,可能擔心言語得罪同事吧。


    “你們也說說呀,我也是就事論事,就是覺得有些奇怪,沒別的意思。”趙忻堃馬上催促起來,急躁的性格表露無疑。


    “好吧,那我說說。方主任、趙股長都說了來信事宜,我不再多說,我主要談一下信件內容本身。從我接觸到的這一部分來看,都是反映環保問題,大都是以受害者或者說受影響群眾語氣來寫,目的也是讓我們幫著解決問題。因此我覺得,要先把這些問題分一分類,是按‘三廢’的物資形態分,還是按分管部門分,這個可以探討。在先分類以後,還要再分一下,根據相關問題信件多寡區分,有的問題可能涉及到四封來信,有的可能涉及到兩封……”孫成然說了一些具體操作。


    周磗跟著說:“我比較認可成然的作法。再補充一下,那就是分類還要按輕重程度,有的可能來信較多,但問題也許相對較輕,涉及麵較窄,而有的可能正好相反。根據輕重緩急,我們在做進一步核實的時候,也才會有主次之分,也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接下來,韓銀河、崔雪影、祝浩然、薑忠等也發表了看法,有的是有新見解,有的是進行補充,還有的是擴展、詳解。


    會議最後,李光磊匯總了眾人意見:由辦公室和監查股組織先分類,按輕重緩急分,然後分解到相關股室。對於急、重事宜再統計、匯總,盡快報到辦公室,然後由領導統一做決定,分派人手核實,根據核查情況采取相應措施。


    對於局長做的匯總要求,人們都沒有不同意見,會議宣布結束。


    ……


    迴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李光磊“嗤笑”一聲,思考起來。


    不多時,崔雪影來了,進門就問:“局長,你怎麽看?就是那些所謂的群眾來信。”


    李光磊道:“會上不都說了嗎?”


    崔雪影“吧咂”了一聲:“你這人真沒勁,又不在公眾場合,老這麽繃著、打官腔,有什麽意思。”


    跟這個女孩,李光磊還真沒脾氣。關鍵崔雪影在人多時候很有分寸,很注重身份,隻是私下說話特別真,也實心幫自己。於是李光磊一笑:“那你說說吧。”


    “我說就我說。”崔雪影坐到椅子上,講說起來,“三天就來這麽多封信,太不正常,要麽說明事情太多,要麽就有什麽說道,我覺得應該是後者。至於那個女人說什麽‘局長神功蓋世’、‘德昭寰宇’,你不要當真。剛兩個來月就這麽厲害,要是幹上一頭半年的話,縣環保局哪能養住您這條巨龍,還不得騰飛到省裏、首都?她那純屬就是拍馬屁,也可以說是灌迷糊湯。既然她說的那些理由不成立,那信件這麽多,就是大疑點,這是第一個。


    疑點之二,我翻了那麽多信件,會後還把沒翻過的也翻了一下,這些信涉及到二十多件事,可有一家卻隻字未提,那就是綠生潔源。我們都看出問題了,還有人專門兩次夜間來信,怎麽這批信裏反而沒有呢,這正常嗎?


    第三個疑點,這件事的時間可太巧了。五天前我們去了綠生潔源,以送文件為名,你查看了排放水,祝浩然看了淨水設備。可僅隔了一天,這信就雪片般飛來,全是反映別家問題的,這不巧嗎?


    綜合以上疑點,我覺得極有可能這事是綠生潔源做的,最起碼是他們導演了這件事,唆使人做的。目的就是轉移目標,混淆視聽,以備他們在此期間做一些工作。對了,那天咱們剛離開綠生潔源,那個嬌*豔女人就給你打電話甜言蜜語,說明他們已經警覺了。”


    對方判斷與自己看法一致,李光磊點點頭:“是呀,確實疑點不少。”


    “你知道咱倆這叫什麽嗎?”崔雪影挑了挑眉毛。


    李光磊道:“英雄所見略同吧。”


    崔雪影輕輕搖頭:“應該是心有靈犀。”


    聽到這樣的說辭,李光磊很是無語,幹脆也就不再接話。


    正這時,祝浩然敲門進來了。


    看到這小子,崔雪影低嗔道:“總是你。”


    祝浩然根本沒管崔雪影的奚落,快步來在桌前,直接道:“紮堆來信太蹊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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