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快五點了,一個花名冊還送不來?看過手表,李光磊拿起手機,準備撥打韓銀河電話。


    正這時,窗外人影一閃,響起敲門聲。


    還沒等李光磊應答,屋門大開,一個中年女人進了屋子,大高嗓門隨即響起:“你就是新來的李局長?”


    這個女人竟然不敲門,進屋就高門大嗓,李光磊不由得微微皺眉,但他並沒發作,而隻是淡淡的說:“你是誰?”


    中年女人大咧咧的說:“我是方翠蘋,局裏財務、辦公室都是我管,他們都喊我方姐。老韓說你找我?”


    這女人能管財務和辦公室?李光磊腦子裏劃了個大大的問號,遂沉聲道:“花名冊拿來了嗎?”


    “就這事呀,還沒來得及找呢。”說到這裏,方翠蘋轉身就走。走出兩步,又迴身問道,“不知道要大的,還是小的?”


    花名冊還有大小之分?正要想詢問,又實在懶得和對方過話,李光磊就隨口說了句:“都拿來。”


    “那我找找吧。”方翠蘋懶散迴過,轉身走去。


    在對方再轉身的瞬間,李光磊注意到,女人手裏揚起的超市購物袋裏,藍色包裝物很是眼熟。想起來了,和紙簍裏那個廢棄的包裝物一樣,李光磊眼中怒意瞬時更濃。


    “咣當”一聲,屋門磕上,隨即院裏響起大嗓門:“老韓,我當多大事呢,不就是找幾張表嗎,至於說得那麽邪乎?我的積分還沒兌完呢。添亂。”


    看著屋門方向,李光磊臉色更為陰沉。


    一直到下班,李光磊也沒等到花名冊。肯定等不來,那個女人剛從局長室出去,便已經去超市兌換積分了。


    雖然僅打過一次照麵,但從今天的點點滴滴看,這個方翠蘋肯定是一個麻煩,但究竟麻煩有多大,還不好說。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李光磊注意到,那個方翠蘋沒有按時到位,不過他也沒問,同樣也沒問其他人到崗情況。


    九點半多的時候,先是傳來摩托車聲,隨即響起女人大嗓門,李光磊知道,那個女人才來。


    又過了一會兒,方翠蘋來到局長室,依然還是沒有敲門,直接就進來了。


    方翠蘋到了桌前,遞出手中紙張:“你要的。”


    李光磊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沉聲問道:“怎麽才拿來?”


    方翠蘋一愕,把紙張扔到桌上,坐在對麵,講起了理由:“你剛來,不清楚,環保局一大攤子事,就耍這麽幾個人,我又一人擔兩攤,哪忙得過來?這還是找了好大一通,才找出來的。”


    一派胡言,昨天根本就沒找,隻顧著上街購物、兌積分了。盡管心裏明鏡似的,但李光磊還是順著說:“忙不過來呀,你說怎麽辦?”


    “我……”遲疑了一下,方翠蘋又發起了牢騷,“你看看啊,在編的列了十六個人,再加上你,十七個,可真正在崗的就九個人,可不都是一人幹兩人活,忙過來才怪。”


    這可倒是頭一次聽說。李光磊扯過桌上紙張,翻看起來,此時也才明白大、小花名冊之分,原來就是十六和八的區別。


    注意到對方皺起的眉頭,方翠蘋輕蔑的笑了笑。


    “那八個人咋迴事?吃空餉?”李光磊抬頭問道。


    “這我可不敢隨便瞎說,反正上麵都有名有姓,也有病休手續,每月都得給工資卡上打錢。”說到這裏,方翠蘋歎了口氣,“哎,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呀。人家家裏待著,月月工資照拿,我這一人幹兩人活,幹得慢了,還讓人……受累不討好呀。”


    李光磊冷聲道:“方翠蘋,有發牢騷的工夫,也能幹好多活。”


    “幹得多,說說也不行啊。”方翠蘋嘟囔道。


    沒再和對方慪氣,李光磊直接說:“我看了看,整個院裏亂糟糟的,各個屋子也不整齊,西排房子更亂。你不是做辦公室工作嗎?這些肯定是你工作範圍了,趕緊組織人好好打掃、整理一下。”


    “這些……好,好,還有別的事嗎?”方翠蘋很不耐煩的迴過,站了起來。


    “暫時先這樣。”李光磊說著,擺了擺手。


    方翠蘋不再應聲,直接轉身,出了屋子。


    很快,方翠蘋的大嗓門又響了起來:“老韓,老韓,出來。趕緊讓人把院裏收拾收拾,看看亂成什麽樣了,還有屋裏也都弄弄,就跟豬圈似的。這麽大人了,連這麽點兒事也弄不了,幹什麽吃的?”


    “好,好。”跟著就是韓銀河的聲音。


    辦公室主任支使副局長?李光磊大駭。但想想方翠蘋對自己的態度,也就不覺得太奇怪了,同時他也總算明白,為何昨天是韓銀河打掃屋子,韓銀河根本就支使不動方翠蘋,也未必敢支使。可這是為什麽呢?他為什麽就聽她的,她又為什麽那麽跋扈呢?


    不多時,院裏響起打掃雜物聲音。


    李光磊起身望去,隻有兩個人在院裏幹活,一個是副局長韓銀河,還有一個年輕小夥子。看了看花名冊附的信息表,李光磊知道,那個小夥子叫祝浩然,大學畢業就分到了這裏。


    又過了一會兒,有幾個男女去了西排房子。


    直到整個打掃工作結束,李光磊注意到,共有七個人參加勞動,韓銀河、祝浩然從頭幹到尾,那五個人也屋裏屋外比劃了幾下,而方翠蘋自始至終都沒幹一下。她自給韓銀河下過“命令”後,根本就沒再出院子,反倒是十一點就騎摩托走了。


    在人們幹活期間,李光磊也曾想過率先垂範,也曾想過去做要求,還差點質問方翠蘋提前離崗,但他都沒有做,連院子也沒出,就好像什麽也沒看到一樣。但他卻真真切切看到了,也把這些場景裝到了肚裏,在肚裏發酵出一團團的惡氣。


    接下來的幾天,李光磊發現,隻要是安排給方翠蘋的工作,且都是她份內範圍的,方翠蘋大都支使韓銀河去幹,當然財務工作除外。而隻要是她說的,韓銀河也不做任何反駁,讓幹什麽就幹什麽,聽命程度甚至要高於自己的指派。


    這天下午,李光磊又找來方翠蘋,直接說:“這些上級文件我都看過了,再把環保局內部文件拿過來。”


    “內部文件?”方翠蘋顯得很詫異。


    “怎麽,沒有嗎?”李光磊反問道。


    方翠蘋眨了眨眼,遲疑了一下,才說:“應該有吧,等著找找。”


    李光磊又說:“對了,我見門口那裏有信箱,怎麽不見取裏麵的東西?拿來給我看看。”


    “信箱鑰匙我就沒見過。”方翠蘋搖搖頭。


    這都什麽東西。李光磊心裏有氣,不過並沒在說什麽,而是直接擺了擺手。


    方翠蘋更不說話,“咚咚咚”出了屋子,“咣”的一下摔上屋門。


    隨即大嗓門嚷嚷起來:“老韓,老韓,你再找找環保局內部文件,給送過去。還有那個信箱鑰匙也找出來,人家要看裏邊東西,知道不?”


    “哦”過一聲,韓銀河又說:“信箱鑰匙不是一直在你那裏嗎?春節前你還……”


    大嗓門直接打斷:“在什麽在?讓你找就找,少費話,真是的。”


    聽著外麵對話,李光磊真是哭笑不得,也氣憤不已。心中暗道:還真就邪門了,其中一定有蹊蹺,我倒要看看這蹊蹺在什麽地方。


    “叮呤呤”,鈴聲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李光磊趕忙接通:“葛主任好……好的,記住了。”


    ……


    下班後,李光磊出了單位,到十字路口商店買了兩瓶酒和一些水果,提著到了葛玉慶在縣城的家。


    看到李光磊提著東西來,葛玉慶自是一頓批評,隨即坐到了餐桌上。


    桌上已經擺了幾樣涼菜和兩盤熱菜,廚房仍舊傳出炒菜聲響。


    給二人杯裏各倒上白酒,葛玉慶說道:“上任一周了,有什麽收獲?工作開展怎麽樣了?”


    李光磊無奈的搖搖頭:“別提了,還開展工作呢,現在情況還沒熟悉完,好多事根本沒捋出頭緒來。”


    葛玉慶笑了笑:“沒理出頭順就對了,否則反而不正常了。在所有頭緒中,人際關係怕是最重要的了,我想這也是你目前比較鬧心的地方。”


    “對對,我也正要找個機會向您請教,好多事太不正常了。不知您了解多少?”李光磊連連點頭。


    “以前的時候,還真沒注意環保局,自從你調到那以後,我利用工作便利,還有一些朋友關係,專門打聽了一下,現在就講給你聽。”說到這裏,葛玉慶端起了杯,“來,先走一個,連喝邊聊。”


    “好。”李光磊端起酒杯,與對方碰在一起,然後二人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葛玉慶輕噓了口氣,緩緩的說:“別看環保局人不多,可是大都很有來頭,咱就先來說說那個跋扈的女人……”


    ……


    就在李、葛邊喝邊談的時候,方翠蘋正在一個酒局上大放厥詞,說的就是李光磊:“小雞*玩意,毛還沒長齊,就想跟姑奶奶玩,看姑奶奶不玩死他。”


    對麵一個三角眼男人立即滿臉嬉笑:“方姐,才幾天時間,你就把他辦了?要不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他是不*,你也解饞了呀?”


    “他也夠格?小*子一個。”方翠蘋冷哼一聲。


    “是呀,方姐是誰,就你那……啊,一般人真是不行,反正我這小體格……”三角眼男人邊說邊比劃著。


    方翠蘋直接給三角眼男人爆了兩筷子:“有賊心沒賊膽的玩意,就知道嘴上逞能,要是真想就試試。”


    “別,別,我真不敢。”三角眼連連擺手,然後又挑撥道,“方姐,你就這麽著,不怕他反擊?我可聽說了,以前在鎮裏,這小家夥可弄倒了好幾個呢。”


    方翠蘋“嘁”了一聲:“就那幾個熊包,根本不值一提。他是沒遇上姑奶奶,要是遇上我,哪有他的便宜。這小子就那麽迴事,畢竟才二十啷當歲,跟我兒子差不多,他就是撒起歡來尿,還能滋多高?”


    “這倒也是,就他那小嫩骨頭,那還不被你*死?”三角眼“嘿嘿”直笑。


    “就是,就是,哈哈哈……”包間內猥瑣笑聲響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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