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過得真沒意思。


    與去年相比,按說今年的工作要好得多,不但沒有壓頭的目標任務,也沒人找麻煩,反而還獲得了一些榮譽,得到了許多肯定,可以說收獲滿滿。但李光磊卻高興不起來,心裏總是沒著沒落的,因為心愛的人不在身邊,她在萬裏之遙的異國他鄉。為此,同學、朋友還嘲笑他“老婆迷”,說他“兒女情長”。


    麵對人們的惡作劇,李光磊沒有像往常那樣“舌戰群儒”,而隻是迴以無奈一笑,別人也不好再揭傷疤。沒勁,由於“不合群”,他的聚會次數也少了好多,更多時間是窩在家裏。


    往年的時候,雖說有劉巧穎橫著,與何雨萌見麵很難,但總還能見上,最起碼可以煲電話粥。今年倒好,別說是見麵了,就連對方的聲音都聽不到,也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以往來去匆匆的假期,今年顯得格外漫長,好不容易才到了正月初八,李光磊立即迴到單位。


    吃請、喝酒,偶爾晚上還打牌,時間倒是快得多,一周多時間流逝,也過完了正月十五。


    從正月十八開始,工作組召開“收心會”,真正正式上班。


    好好梳理了一番心情,李光磊進入了工作狀態。


    三天後,李光磊拿著一遝紙張,到了葛玉慶辦公室。


    “組長,您看看,是根據那天咱倆所議內容弄的方案。”李光磊說著,遞過了手中紙張。


    葛玉慶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笑眯眯的看著對方:“我正準備找你呢。”


    “看來咱倆是心有靈犀了。”李光磊坐到椅子上,繼續遞著手中紙張。


    “心有靈犀?恐怕不是和我吧。”葛玉慶說著,拉開抽屜,取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剛送來的。”


    看到那熟悉的字體,李光磊不由得大喜,急切放下手中紙張,伸手去接:“謝謝組長。”


    葛玉慶並不鬆手,而是盯著對方:“老實交待,怎麽迴事?還幹過什麽事?”


    這葛老頭五十多歲的人了,也這麽八卦?李光磊心中腹誹著,答道:“女朋友的信,年前剛被公司派到國外,公司在阿拉伯世界有好幾家分公司。”


    葛玉慶“哦”了一聲:“女朋友呀。出國之前在哪工作,市裏?”


    “是市裏。她在……”說到這裏,李光磊忽的心中一動,急忙收住話頭。


    葛玉慶微微一笑,拉開抽屜,又取出了幾個信封:“看看,筆體是不是一樣?”


    當然一樣了,出自同一人之手嘛!手裏翻騰著早已拆封的四個信封,李光磊“嘿嘿”一笑:“是她寫的,我讓她寫的。”


    “果然是這麽迴事,老實交待吧,為什麽要戲弄我這個老頭?”葛玉慶臉上神情似笑非笑。


    “沒有,沒有,怎麽是戲弄你呢。”否認之後,李光磊講說起來,“之所以那麽做,我也是想促成修路一事,想著為鳳角人民做些事情。可當時我初來乍到,哪有什麽資源,更沒有任何威望,而鎮裏目標任務顯然是在壓我。我要想做成一些事情,隻有請您幫忙,隻有借助您的力量。那時候咱倆關係一般,您又懷疑我是某人安插的奸細,明著和您說肯定不行,還可能適得其反,我就隻好出此下策了。”


    “就這麽簡單?”葛玉慶追問著。


    “就這麽簡單。”迴過之後,李光磊一呲牙,“果然還是葛組長有魄力,又有威望,登高這麽一唿,人們立即紛紛響應,最終促成了工程,直至最終公路勝利竣工。你是鳳角公路最大功臣,更是鳳角人民的福音,鳳角人民有您這樣的老書記,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葛玉慶點指對方:“你小子又來了,又忽悠我這糟老頭子,說的好聽,還不是覺得我靠不住?當時我對你不信任倒也是實情,可你這麽做,不單單是因為這條,主要是覺得我沒有上進心,你在想著法的巧使喚人。我當時就犯嘀咕,為什麽偏偏給我寄東西,為什麽那些內容又偏偏針對我,鬧了半天純粹是你小子拿我當傻子。”


    “您看這路也修成了,還得到了上級的獎勵與肯定,這是好事呀,怎麽反倒被你描繪成了跳火炕?”李光磊笑著說,“組長,您也別裝無辜,其實您根本沒那麽單純。好多時候,一到關鍵時刻,你就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裝得就跟什麽主意也沒有似的。您可是在基層幹了三十多年的老同誌,光做鄉裏黨政一把手就差不多十年,怎麽可能那麽幼稚?還不是故意在掂量我的能力,也在試探我的底細呀。您說我把您當傻子,其實您也在巧使喚我呀,尤其一旦與鄉親們有矛盾,更是先把我推到了前麵。”


    “這麽說,你小子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果然還是勝我這老朽一籌。佩服,佩服!”葛玉慶抱拳拱手,語氣很是誇張,故意板著的臉也早已晴了天。


    李光磊道:“都這時候了,您還在忽悠我呀。”


    “彼此彼此,都是明白人。”葛玉慶伸手拿過那幾個拆口信封,抽*出信瓤來,搖頭晃腦的說,“這小子,手腕真是長,不是一般的長,下套功夫真是一流。”


    “過獎,過獎。”嘻皮之後,李光磊語氣一緩,“還好這事成了,否則您得恨死我了,我也沒法向您交差呀。”


    “天道酬勤,也多謝貴人相助呀!”感慨之後,葛玉慶忽道,“對了,你怎麽就知道會有村村通項目?可別跟我說是巧合,我根本不信。”


    “我,我就是聽別人說了一嘴,那人也是幹工程的,在外市做過村村通項目。”李光磊給出含糊答案,他可不想提起那個姓鄒的家夥。


    “就這麽簡單?他說了你就信?這人真的隻是個做工程的?省交通廳怎麽就關注上了這條路,又怎麽會到工地考察呢?這也太巧了吧?”葛玉慶顯然還想深入了解。


    李光磊笑著道:“他真的就是個小包工頭。至於省廳為什麽到了工地,這我真的不清楚,應該就是碰上的,就是省廳在尋找這樣的典型吧。巧合,純屬巧合。”


    “你小子,都到這時候了,還藏著掖著,真是滑頭。”葛玉慶點指對方,“馬上就該下班了,到我那喝幾盅。”


    “還想套我的話,想讓我酒後吐直言?我不怕,反正說的就是實情。恭敬不如從命,一定準時赴宴。”說著話,李光磊拱了拱手。


    “嘿,請您喝酒還來事了,我是想和你好好談談,為了全鳳角發展互相鼓鼓勁。”停了一下,葛玉慶“哈哈”大笑起來,“我倒忘了,你小子是急著要去看情書,怪不得就跟坐了釘子似的,去吧,去吧。”


    “老同誌,明白人。”李光磊打趣一聲,拿著信件,快步出了屋子。


    葛玉慶笑著搖搖頭,點指著對方離去方向:“你小子,明白人,都是明白人。”


    ……


    一溜小跑迴到自己辦公室,來不及坐下,李光磊便撕開了信封封口,快速取出信瓤。


    看著紙上熟悉的文字,默讀著溫馨的語句,李光磊感慨萬千,胸口熱流湧動。


    從信件落款時間看,是何雨萌到達目的地第三天便寫就的,但郵戳時間卻是一周後,不知是投遞晚了,還是寄出的晚。反正落款時間距現在已經二十多天了,看來國際郵件是慢,可能也和國內春節放假有關。


    在信中,何雨萌講述了工作環境,簡要介紹了周邊情況,也寫到了工作情形。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段話,每個語句,李光磊都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次又一次。


    從整個內容來看,很平淡,也很正常,甚至何雨萌的情緒也非常不錯。但李光磊清楚,越是這樣,越說明何雨萌心情不好,她就是這樣的性格,總是想盡量減少別人的擔心。遠離父母、戀人,身處異國他鄉,又逢傳統節日——春節,她的心情能好才怪。


    想到那個孤獨的身影,想到那個無助的眼神,李光磊心中再次翻騰起來。他思念她,也為她擔心,擔心她吃喝不適應,也擔心她遇到什麽麻煩。可盡管擔心不已,卻不能為她解決實際麻煩,李光磊內心不禁更為煩亂,也對自己懊惱不已。


    忽然,一個可惡的嘴臉出現在腦海中。李光磊眼睛死死盯著桌麵,狠聲罵道:“王八蛋,姓鄒的,指定你他娘搞得鬼。別讓老子抓到把柄,否則……哼哼。”


    這已不是李光磊第一次罵鄒大鵬,他越來越覺得何雨萌被派出國有蹊蹺,越來越覺得是鄒大鵬在報複自己。


    “喲,跟誰較勁呢,不是罵我吧。”話到人到,葛玉慶進了屋子,“下班,喝酒去了。”


    “走,喝酒去。”李光磊把信件鎖進抽屜,跟著對方出了屋子。


    走出幾步後,葛玉慶道:“都是明白人,想開點,無論出了什麽事,都要看得開。”


    “能有什麽事。”迴過之後,李光磊又補充了一句,“跟信件可沒關係。”


    “我說信件了嗎?”葛玉慶迴頭反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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