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歸失落,不甘歸不甘,但葛玉慶、李光磊隻得接受這個事實,隻得垂頭喪氣的離開於翰林鎮。


    本來在到鎮裏之前的三天裏,李、葛二人探討過多次,也分析出多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包括一些較壞結果,比如鎮裏大額截留,比如鎮領導躲著不見。針對這些可能出現的情況,兩人也做了相應準備,有的準備方案還不止一套,兩人為此專門進行分工,甚至提前做了推演。


    可是讓兩人沒想到的是,人家根本沒有用那種低級無賴手段,而是采用了高級“陽謀”——拿政策、法規說事。


    這可是要文件有文件,要依據有依據,那是絕對能拿到台麵上的。憑什麽反對?又怎麽反對的了?總不能說人家不該堅持原則吧。


    無話可說,真的無話可說,正因為無話可說,兩人憋屈的厲害,“普桑”汽車裏也充滿了惡氣。這股惡氣隨著二人的移動,也在不時變換著地點,一會兒到了組長辦公室,一會兒又到了葛玉慶家裏,到了葛家餐桌上。


    這是葛玉慶第一次請李光磊到家裏,更是第一次請對方吃飯,而首次吃飯就喝的是悶酒。


    女主人在做好飯菜後,早已識趣的躲開了,家裏隻留下兩個“氣包子”。


    “幹。”再次與對方碰了一杯,葛玉慶一飲而盡,“咚”的一聲擲下了酒杯。


    血紅著眼睛,葛玉慶罵道:“王八蛋,楊王八,我*你姥姥。身為鎮委書記,不想著為百姓謀福利,不想著改善人民出行條件,卻他媽專門設置障礙,這還是人嗎?還夠格做黨委書記嗎?狗屁,臭狗屁。倒他娘裝得真像,他唱紅臉,讓那臭婊*子唱白臉,別以為別人都是傻子,誰不知道狗男女鑽一個被窩?”


    “呸”,狠狠啐了一口,葛玉慶再次倒了一杯酒,猛的灌了下去。


    “咳咳”,猛烈咳嗽著,葛玉慶說道:“光磊,我就不明白了,做為黨員幹部,他怎麽能那麽做呢?他的心讓狼掏去了?”


    李光磊“哼”了一聲,罵道:“哪他娘是讓狼掏了,本來就長得是狼心狗肺,就是一隻咬人不露齒的惡狼。那家夥太惡毒了,竟然來了一招專款專用,那‘雙簧’演得太像了,不知情者還以為是真的呢。他他娘故意使絆,卻又巧妙的堵了咱們的嘴,無話可說,無可奈何呀。”


    “無可奈何,無可……”話到半截,葛玉慶忽的笑了,“光磊,剛開始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你是他的代言人,是安在我身邊的眼線,現在我倒疑惑了,真不知你和他是什麽關係了。”


    “哼哼哼。”李光磊一陣冷笑,“老葛,你那點小心眼兒,別以為我不知道。自從我一到工作組,或者我還沒到的時候,你就看我不上眼,成天想著給我難堪,想著看我笑話,你,你這人也不地道。”


    葛玉慶大手揮動:“這怪不著我。人家又是人前當眾誇你,又是把你捧到天上,還專門打電話命令我照顧你,任誰都會那麽想的。”


    “你也不想想,放著鎮裏不安排,偏偏把我弄到這後娘養的地方,我還能是他的人嗎?”李光磊反問著。


    “那有什麽不可能?監視我呀,做密探。”說到這裏,葛玉慶又笑了,“哈哈哈,密探,幹杯。”


    李光磊脖子一梗:“不喝,你以為我犯賤呀。”


    “嘿嘿,算老哥錯了,行不行?”葛玉慶說著,端起李光磊酒杯,“大人有大量,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李光磊接過酒杯,和對方碰過,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葛玉慶又說:“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剛到鎮裏,他怎麽就看你不順眼,非要把你弄這呢。聽說在你剛到的那天,他對你極其禮遇,分明就是把你看做了常務副鎮長,這怎麽就變了呢?”


    其實李光磊也納悶這事,不過他還是打了嗬嗬:“誰知道呢,大概是屬相不合吧。”


    葛玉慶“嘁”了一聲,顯然不認可迴複,但並未深追,而是又道:“我一直有一個疑問,總覺得你在源稀市有……”


    “吱扭”,屋門響動,女主人迴來了。


    “迴來的可真是時候。”葛玉慶斥著自己老婆。


    女主人不明其意,迴敬道:“那什麽時候迴來?現在你兩眼都紅得像兔子,要是再晚迴來一會兒,沒準你該喝得鑽桌子下麵了。”


    讓女主人這麽一摻和,葛、李二人岔開了前麵話題,酒局也很快結束。


    又喝了幾口水,李光磊搖搖晃晃著離開葛家,迴到了工作組。


    酒勁上頭,李光磊沒再耽擱時間,快速脫掉衣褲,躺到了床上。


    “叮呤呤”,鈴聲適時響起。


    “誰呀?”嘟囔一聲,李光磊拿過手機。


    看到上麵號碼,李光磊樂了,快速摁下綠色按鍵:“雨萌,又想我了?”


    手機裏靜了一下,然後傳出嬌嗔聲音:“喝酒了吧,酒鬼!”


    李光磊“嘿嘿”一笑:“我喝酒了嗎?”


    “舌頭都打卷了,楞是說出了外語味。”對方“哼”過之後,馬上語帶欣喜,“這麽說,事成了,拿上了七十萬?”


    “哪呢?一個字都沒拿上,喝的是悶酒。今天……”李光磊絮絮叨叨,向對方講說了事情經過,也帶出了許多罵人語句。


    對方靜了靜,又道:“這麽說,那個書記確實是給你穿小鞋,欲製你於死地了。”


    李光磊點點頭:“是,一定是。當初他把我發配到工作組,還講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雖然我內心並不踏實,不過卻也以為曲解了他的好意。後來鎮裏又專門下了那樣的任務目標,我也僅是疑惑,疑惑像是針對我。可現在到了這樣的節骨眼,他竟然拿規定說事,竟然把可以通融的事卡得這麽死,絕對是不想讓我好受,絕對是千方百計給我使絆子。”


    “光磊,你也別上火,哪都避免不了這樣的事。既然他已經瞄上你,嚴密防範才是正理,千萬不能著了他的道。”叮囑之後,對方又道,“可你究竟哪裏得罪他了,為什麽剛開始就專門針對你?為什麽……我媽好像來了。”手機裏聲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機,李光磊歎息一聲:“是呀,我究竟哪得罪了他呀?”


    細細想著剛到鎮裏的點點滴滴,確實沒有得罪對方之處,即使言談舉止也絕沒傷到對方呀。除此之外,在到鎮裏之前,根本就沒見過他,就是名字也沒聽說過,怎麽會得罪他呢?可哪有無緣無故的恨呀?


    腦子裏不時閃過畫麵,李光磊從這些畫麵中檢索著可能的蛛絲馬跡。


    ……


    一張大床上,躺著兩個摟在一起的男女,男人昏昏欲睡,女人卻在轉著眼珠。


    “睡著了?”女人輕輕拍了拍男人胳膊,“剛才可是生龍活虎的。”


    “你才是虎呢,就跟幾百年沒吃上葷腥似的,我是累了。”男人沒有睜眼,嘴裏喃喃著。


    “哪是你說的那樣?人家還不是為了侍候好你?”女人“咯咯”笑過,又道,“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麽要針對他,他哪裏得罪你了?”


    “啊,什麽?”男人含糊的問。


    “就是他呀,不是老的,是那個小的。”女人強調著。


    男人忽的睜開眼睛,盯著女人:“別胡說,哪有的事?公事公辦,那是規矩。”


    “是嗎?我怎麽看著不像。那也不至於卡得一個子兒都不出呀?”女人再提疑問。


    “就愛胡思亂想,我看你是真的不累,那咱們就再來一場。”男人說著,攬上對方肩頭。


    “啊,輕點,勒死我了,你把我當成誰了,我又不是那個小家夥。”女人尖叫著,與對方纏在一起。


    ……


    對於此事疑惑的還大有人在,有一個男人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在單位想,迴到家裏還想。


    想了一遍又一遍,想了一通又一通,男人終於下了結論:姓楊的就是在收拾姓李的。


    可他馬上又疑惑起來,其實也一直疑惑著:小兔崽子究竟哪裏得罪了他,他為什麽非要收拾小兔崽子呢?


    細細想著李光磊到鎮裏的情節,細細迴顧著楊得力的言談話語,細細分析著兩人的交往,似乎根本找不到毛病呀。那是為什麽呢?兩人以前認識嗎?以前就有糾葛?


    想不清楚,實在找不出證據。於是男人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又想到了另一點:如何利用這種現狀,如何利用兩人之間的矛盾。


    既然姓楊的要收拾姓李的,自己也想踩住小兔崽子,那麽利用他整治他,自己暗中推動,是再好不過了。


    這麽做,這麽做,對,對,太好了。想到得意處,男人不禁哼唱起來:“這草包倒是一堵擋風的牆……”


    “嘩啦”、“吱扭”,


    屋門響動,一個女人走進屋子,對著男人嗔道:“這鬼聲鬼氣,男不男女不女的,是不吃錯藥了?”


    “這草包倒是一堵擋風的牆……”男人故意又唱了一次,還上前攬住了女人肩頭。


    “幹什麽?幹什麽?”女人推著肩頭手臂。


    “慶祝慶祝。”男人說著,抱起女人,奔向臥室。


    “幹什麽,我還沒吃飯呢。”女人掙紮著。


    “這飯更好吃。”說著話,男人把女人放到床上,整個人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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