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三天之後,龐大剛、齊祖仁一同到了副組長辦公室。


    看到二人進屋,李光磊明知故問:“往天不是各走各的嗎,今天怎麽專門來等我?你倆先走,我等葛主任說點事,馬上就去。”


    龐大剛接了話:“去哪?工地丁點石料都沒有了,根本就沒什麽可幹的。”


    “米、麵全見了底,今天中午就徹底揭不開鍋了,中午人們吃什麽呀?”齊祖仁跟著說。


    “吱扭”一聲,屋門響動,葛玉慶聲音響起:“光磊,怎麽辦?現在已經是彈盡糧……”


    話到半截,葛玉慶進了屋子,停了一下,又變了語句:“睡過頭了,醒來就太陽老高。”


    “石料徹底沒了。”


    “糧食完全斷頓。”


    龐、齊二人又看向葛玉慶,講了剛才的意思。


    葛玉慶眉頭微皺:“就再咬牙堅持堅持,咱們用了他們那麽多東西,他們光是利潤就掙了老多,不能這麽勢利吧?”


    龐大剛、齊祖仁全都露出尷尬神情,雖然沒再說話,但意思已然很明白。


    看到這種情形,葛玉慶也不好再說什麽,把目光投向李光磊。


    “轟轟轟”,發動機聲由遠而近,一輛摩托車停在窗外。一個幹瘦男人從車上下來,快步進了屋子,是常有禮來了。


    進得屋來,掃了眼屋內,常有禮直接道:“今天人們還去不去工地?”


    “誰說不去了?”葛玉慶斥道。


    “可,可是要石料沒石料,糧食也斷頓了,人們還怎麽幹?”停了一下,常有禮又補充著,“其實瞞著也沒用,剛開始人們還不太清楚,這兩天早什麽都知道了,天天有人問我。今兒早上我剛起來,二楞子、三唬子他們幾個就找到了家裏,問還幹不幹,拿什麽幹,吃什麽。”


    葛玉慶急問:“你是怎麽迴答的?”


    常有禮迴複:“我跟他們講,我先到工作組問問,讓他們等消息。”


    噓了口氣,葛玉慶沒有立即接話。


    “等什麽消息?馬上去工地。石料很快就到,活有的是,白天也餓不著他們。”李光磊開了腔。


    “可,可是……”常有禮吭哧著。


    李光磊冷了臉:“可是什麽?如果你不去的話,可不要後悔。”


    “可,可,好,唉……”歎息一聲,常有禮“噔噔噔”出了屋子。


    “你倆也去吧,在這幹什麽?工地那還沒人呢。”停了一下,李光磊又說,“尤其注意交通局的人,要是放走了人和設備,拿你倆是問。”


    “我,我能管住他們?”齊祖仁支吾著。


    “快走吧。”龐大剛扯了一下齊祖仁,當先走去。


    齊祖仁也打了個“唉”聲,跟著出了屋子。


    聽著腳步聲遠去,葛玉慶急道:“要料沒料,要糧沒糧,怎麽幹?那麽多人都堆在工地,更麻煩。”


    “我就不信了,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就是刀架脖子,也總得把刀推開,不能就認命吧。”李光磊說著,“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要幹什麽?”葛玉慶很是不解,也不無擔心。


    “幹什麽……”李光磊遲疑著,目光凝視前方,久久沒有給出答案。


    “叮呤呤”,鈴聲忽然響起。


    楞了一下,葛玉慶拿出手機。看著來電顯示,叨叨著“老於的,怕是沒好事呀”,按下了接聽鍵。


    “老葛,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可要挺住呀。”手機裏音量很高。


    聽著手機裏的語氣,李、葛二人均不由得一驚。


    對方繼續道:“剛剛得到消息,就你們那條路,已經被……”


    什麽?葛玉慶隻覺得腦子“嗡”了一下,什麽也聽不到了,覺得如此不真實:怎麽會這樣?會是真的嗎?


    手機裏的聲音足夠大,李光磊也聽得清清楚楚。他同樣心湖難平,但卻暗暗告誡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隻是畢竟胸中波瀾起伏,越是壓抑反而越是強烈,強烈得令他臉頰通紅。


    “老葛,記得啊。”手機裏強調著。


    “記,記得什麽?”葛玉慶這才反映過來。


    “合著我剛才都白說了。”停了一下,對方又道,“也難怪,任誰是當事人,都會傻的。說多了你也無心聽,先這樣吧。”


    “啊”,含糊的應承了一聲,葛玉慶舉著手機,呆楞在當場。


    看到對方如此情形,李光磊急道:“怎麽啦?你怎麽啦?”


    “光磊,你掐我一下。”葛玉慶依舊目視前方,神情呆滯。


    “噗嗤”,李光磊笑著搖搖頭:“葛組長,外麵太陽老高,不是做夢。”


    “是真的?真的是……我們該怎麽辦?”葛玉慶仍然沒有緩過勁來。


    “怎麽辦?去工地呀。”李光磊說著,伸手去拿挎包。


    “對,對,去工地,去工地。”葛玉慶叨叨著,當先跑出了屋子。


    ……


    “吱”,輪胎激起陣陣灰塵,一輛“普桑”停在路邊。


    車門打開,葛玉慶、李光磊走下汽車。


    蹲在地上的村民緩緩站起身來,不過卻沒有拿起地上工具,更沒有要幹活的意向。


    施工機械上的司機們則隻是睜了睜眼,就又閉上眼睛,靜靜的躺在駕駛樓座椅上。


    “齊祖仁、龐大剛,怎麽迴事?”葛玉慶黑著臉,走向齊、龐二人,“這麽多人都閑著,得窩多少工呀。”


    齊祖仁向後撤了撤身子,假裝沒聽見。


    龐大剛腮幫動了幾動,出了聲:“我,我們,工地沒有石料,人們都不動彈,我也沒辦法。”


    “沒辦法?怎麽就沒辦法了?工地上的活多的是,非得有石料才能幹?”說到這裏,葛玉慶又看向一旁,“常有禮,這麽多人待著,你就看得過去?就沒說帶頭幹點?”


    “我,我……”


    “不,不是……”


    龐大剛、常有禮都支吾了兩聲,便沒了下文。


    該,叫你們成天顯猴。現在好了,也讓人克了吧。齊祖仁臉上緊繃,但心裏卻樂開了花。


    “齊祖仁,身為工作組辦公室主任,這麽多人都待著,你就看得過去?中午吃什麽?太陽都老高了,怎麽夥房連個動靜也沒有,大師傅們也下工地了?”葛玉慶又轉移了說話目標。


    剛剛的僥幸與揶揄心情蕩然無存,齊祖仁支吾著:“可,可是沒有……沒有……”


    葛玉慶立即點指對方:“齊祖仁,我告訴你,如果中午不能按時開飯,如果不能保證飯菜質量,我拿你試問。要是不能勝任的話,就馬上說話,我立馬找能勝任的人。”


    “我……”剛吭哧了一個字,齊祖仁立即打住,然後換了語句,“好,好,我盡量,我盡量。”


    “那趕緊去呀,還楞著幹什麽?”葛玉慶斥道。


    “誒”,齊祖仁應答一聲,暗自問候著葛家老祖宗,腳步沉重的離去了。


    組長大紅人、辦公室主任都挨了克,自個還杵著幹什麽?想至此,龐大剛馬上迴轉身,衝著人群嚷道:“幹活,幹活去。”


    “幹活,幹活,趕緊幹活。”常有禮等村幹部全都衝著村民猛使眼色。


    沒有理會這些磨蹭的人們,葛玉慶轉身來在施工機械前,敲擊著機械外壁。


    “幹什麽,幹……”蔡大成睜開眼,瞪視著地上的人。


    葛玉慶道:“蔡師傅,怎麽都停下了?交通局於局長給下令了?”


    蔡大成搖下一條窗縫,懶散的說:“要石料沒石料,要人沒人,怎麽幹?”


    “這就不對了吧。你們是交通局派來……”葛玉慶扳著手指頭,給對方擺起了道理。


    就在葛玉慶“開導”蔡大成的當口,一輛越野車停在路邊,車上跳下一個男人。男人邊走邊嚷:“李光磊,怎麽迴事?怎麽又停工了?鎮裏……”


    李光磊厲聲打斷:“於思新,什麽叫又停工了?現在也沒停呀。”


    快步到了近前,於思新冷哼道:“李光磊,明明這麽多人都杵著,你還矢口否認,這不是大睜倆眼說瞎話嗎?我可告訴你,鎮裏對這條路非常重視,鎮委楊書記更是時刻關注著工程進展。在經費那麽緊張的情況下,楊書記還專門給撥了款項,你們就這麽對待領導關心,太過分了吧?這就是不負責任,是嚴重的瀆職行為,是要受到……”


    李光磊向前一探身,壓低了聲音,罵道:“於思新,你他娘的批發帽子呀,成天就知道搬弄是非、危言聳聽,算什麽東西。”


    “你,你們他媽的是什麽東西?大好的天氣不幹活,枉費了鎮裏的關心,全他娘都是白眼狼。”於思新點指對方,惡恨恨的迴罵著。


    “於思新,閉嘴。說事就說事,為什麽罵人,為什麽罵我們大夥?你這還是鎮裏幹部嗎?真給鎮裏丟人。”李光磊也提高了聲音。


    “他媽的,不是你……”於思新氣得手指顫抖,但卻沒敢罵出後麵的話。他發現那些“刁民”正看向這裏,有人似乎都在揮動手中鎬頭了。


    “滾開。”李光磊又壓低了聲音。


    “你他媽……”接受剛才教訓,於思新立即換了語句,“李光磊,告訴你,工程如果成了爛尾,你就是罪魁禍首,還有葛玉慶。”


    李光磊一陣冷笑:“於思新,你怎麽就這麽恨我們,就這麽不盼鄉親們的好。我告訴你,你詛咒也沒用,工程絕不會停的。”


    “叮呤呤”,一陣清脆鈴聲響起,葛玉慶手機來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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