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雪上加霜,於大江在電話裏講,縣政府過問了交通局參與鳳角公路一事,雖然副縣長沒有任何傾向性表態,但此時分明沒那麽簡單,於大江決定撤迴人員和設備。


    這次葛玉慶沒敢發飆,而是幾近哀求的說著好話。


    最終於大江迫於情麵,表示人員和設備可暫不撤離,但從二十一號開始,局裏不負責機械設備加油。


    接完電話後,葛玉慶、李光磊商量許久,也沒有一個解決辦法,隻得帶著愁悶各自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盡管雙眼發澀,但李光磊根本睡不著,他愁呀。錢可是硬物件,是最難弄的東西,何況還不是小數目,後麵用錢地方更多,大頭也在後邊呢。


    錢啊錢,錢在哪呀?這路修得到底對不對?來迴翻騰了好幾小時,李光磊才在“車到山前必有路”這樣的無奈安慰中睡去。


    覺得還沒怎麽睡呢,李光磊便被一陣鈴聲驚醒。


    醒轉之際,才發現窗簾透進了光亮。


    電話是葛玉慶打的,要李光磊去一下。


    匆匆洗漱了一下,李光磊到了組長辦公室。


    看到李光磊進門,葛玉慶直接道:“光磊,我想了一宿,現在確實沒有來錢的地方。你看這麽的行不行?先把工程緩一緩,設備和人員都適當減少一些。反正馬上就該春播,壯勞力們也該去捉務土地了。”


    聽完之後,李光磊沒有馬上迴複,而是沉吟了一會兒,才提出問題:“村民確實該種地了,也必須得種,這個也在咱們計劃範圍之內。隻是在這種情況下,大範圍放人,那就相當於停工,負麵影響怎麽消除?更關鍵的是,春播之後,工程能不能正常複工,那時的錢從哪來?”


    歎了口氣,葛玉慶道:“往後的事再說,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前把事想得太簡單了。”


    是呀,太簡單了。這是李光磊的心裏話,但他沒有說出來,而是又強調著:“我建議不要立馬宣布,先探一探村幹部口風,然後再做決定。”


    “也好,現在就讓齊祖仁通知。”葛玉慶說著,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村幹部來的很及時,剛過九點就全到了,會議立即召開。


    雖然葛玉慶說的很委婉,主要拿不能耽誤春耕說事,但村幹部都明白是怎麽迴事,不過大家並沒提任何意見,而是按工作組要求迴去做安排了。


    在村幹部離去後,李、葛二人繼續探討,探討近期工作,重點探討後續事項。


    在十一點多的時候,葛玉慶手機響了,是鎮裏鍾正全打的。


    “葛組長,下午兩點半,鎮裏開會。”鍾正全開門見山,說明中心意思。


    “開會?”看了看李光磊,葛玉慶又問,“什麽會?需要準備什麽?”


    “會議內容不清楚,楊書記隻說了開會,隻說讓你和李組長參加,要不你直接問問書記。”鍾正全踢了皮球。


    葛玉慶含糊的“哦”了一聲,又說:“好的,準時參加。”


    結束通話,葛玉慶看向李光磊,李光磊也正看過來,兩人眼中都寫著疑問:這麽巧?


    ……


    下午兩點半,於翰林鎮會議室。


    鎮委委員、副鎮長們濟濟一堂,也包括工作組的葛玉慶、李光磊,但還有幾個位置空著。


    本來大家都是同事,比較熟悉,但自進到會議室,人們僅是點頭微笑,基本沒有言語交流,整個會場透著詭秘的氣氛。


    一陣皮鞋響動,包壯誌、嶽承怡先後進了屋子。比起那些人,包、嶽二人就禮節到位的多,不但以“書記”稱唿問候葛玉慶,也和李光磊打了招唿。但隨著握手就座,屋子裏沉寂下來以後,那種尷尬的氛圍又籠罩了整個屋子。


    “噔噔噔”,


    兩陣緩急不等的腳步聲傳來,在鍾正全陪同下,楊得力進了屋子。


    今天楊得力穿著一件深色夾克,裏麵襯衫也是黑色的,再陪以嚴肅的麵孔,整個人透著一股森寒之氣。


    目光冷冷掃過全場,楊得力說了話:“開會。今天會議內容就一件事,聽取鳳角公路工程進展,安排下步工作。開始匯報吧。”


    意料之中的事,也早有腹稿。在得到葛玉慶點頭示意後,李光磊說了話:“受工作組委派,由我向大家匯報整個工程進展。從去年……”


    整個匯報從意向出台開始,期間幾次重要會議、一些重點事項、工程進度、資金使用情況都進行了羅列,整個匯報的比較詳細,還重要強調了資金嚴重短缺一事。


    用了多半個小時,匯報結束,現場靜了下來。


    楊得力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故意耗了一會兒,才道:“工作組剛匯報了整個工程,大家有什麽建議或疑問,都講一講。”


    現場依然很靜,沒人應聲。


    “今天把大家喊到一起,就是為公路工程把脈,一同獻計獻策,怎麽都不言聲?怎麽想就怎麽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用擔心被人挑刺。”楊得力強調著。


    待楊得力話音剛落,有人接了茬:“既然大家都比較謙虛,那我就先‘拋磚’,以便引出後麵珍貴的‘玉’來。”


    裝個屁,還不是設計好的情節?人們在腹誹的同時,都把目光投到發聲處——於思新身上。


    於思新又衝著楊得力笑笑,看著李光磊說:“李副組長,剛才你講,工程進展順利,人們工作熱情高漲,是這樣嗎?”


    李光磊自信的說:“當然。那麽多村民義務做工,交通局慷慨支援,工作組同誌不分晝夜,這還不說明問題嗎?”


    “表麵看是這麽迴事。可我怎麽聽說,當初村民上工時,是被工作組逼的,現在正準備集體罷工呢。還有交通局也一樣,聽說馬上就要撤走人員和設備,到那時不知又拿什麽幹,用手刨嗎?”於思新語氣不無譏諷,更帶著濃濃質問意味。


    “一幹就是個把月,這是能逼成的事嗎?你看見我們逼著他們了嗎?你所謂的集體罷工又是從何說起?倒是我們要考慮讓村民春播,民以食為天,國以糧為本嘛。至於交通局人員和設備撤走一說,你又從何得知消息,是交通局專門通知你的?你什麽時候又代表整個……”李光磊話沒說完,但譏諷、挑唆之意明顯。


    於思新臉上一紅,尷尬的笑了笑,馬上言之鑿鑿的說:“李副組長,無風不起浪,我自有消息來源。隻不過嘛……擔心被人報複,我還是不說別人名姓了。事實勝於雄辯,接下來日子不停工才是好手。”


    葛玉慶搶著做了迴答:“好手不好手,不是你說了算。我們幾乎完全白手起家,能把工程進行到現在這種程度,已經非常不簡單了。隻是僅靠工作組哪點經費修路,肯定遠遠不夠,相關部門的支持必須跟上才是,尤其是鎮裏。”


    於思新冷哼道:“鎮委沒支持嗎?我可是親自去送了兩萬塊錢,兩萬哪,那可是鎮委楊書記專門從緊俏的經費裏擠的。再說了,沒有金鋼鑽,別攬瓷器活,鎮裏可沒說讓你們修,還不是你們非要逞能?雨季馬上就到,要是工程停下來,再被大水一泡,整個路段就成了‘水泥’路,以前做的一切都會化為泡影,這是真正的勞民傷財,某些人就是罪魁禍首,就是於翰林鎮和整個鳳角老百姓的罪人。”


    “住口。”


    “放屁。”


    李光磊、葛玉慶同時出了聲。


    不等李光磊再說話,葛玉慶拍案而起:“於思新,放你娘狗屁,你有什麽資格指手畫腳?同樣都是一個鎮,於翰林地界全是柏油馬路,而鳳角就隻能是坑坑窪窪的砂石路,鳳角百姓就低人一等?你是眼瞎了,還是看不見?我看你他娘心都黑到家了,根本就體會不到鳳角百姓的艱辛,根本就不配做鎮幹部。身為黨員幹部,不為百姓著想,要你有*用。”


    經過葛玉慶這麽一罵,會議室空氣驟為緊張,好幾人都臉色難看,於思新更是臉色發青,臉頰肌肉不停跳動。


    葛玉慶語氣隨之一緩:“唉,本來我都好幾年不罵人了,可你那叫說話嗎?我是替所有鳳角百姓鳴不平。如果你於思新的親人不在縣城和鎮裏,都住在鳳角地界的話,你會怎麽想?如果那時你還能說出‘逞能’、‘管閑事’這樣的話,才真的算漢子,你能嗎?你竟然還大言不慚,說我們是鳳角罪人,你臉紅不紅?退一萬步講,即使真有那麽一天,我葛玉慶自問無愧於心,工作組所有同誌都對得起鳳角百姓,公道自在人心,人在做天在看。”


    “咳咳”,楊得力重重咳了兩聲,借以打斷葛玉慶的話,也避免那個蠢貨再予人話柄、自取其辱。


    停了一下,楊得力沉聲道:“這裏是鎮黨委擴大會,不要帶情緒,更不得人生攻擊。剛剛也算事出有因,暫不予追究,如果再犯,別怪我不客氣,別怪黨委不給你留情麵。”


    隨著話音,人們都把目光投到葛玉慶身上,可是葛玉慶卻麵不改色,還帶著微微笑意。反正剛才該罵也罵了。


    “現在就事論事,少扯陳芝麻爛穀子。既然工作組牽頭修路,就要有始有終,就要把工作進行到底,否則必予以追責。”說到這裏,楊得力一掌擊在桌上。


    “啪”,


    聽著掌擊桌麵的清脆聲響,人們明白,楊得力這既是對語句輔助強調,更是借以對剛才被指桑罵槐的迴擊。


    李光磊則心中暗道:看來馬上要落井下石了,可我們還未落井呀。


    葛玉慶的臉色則黑了下來。


    “叮呤呤”,輕脆鈴聲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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