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過了一天,葛玉慶就迴來了。


    李光磊心裏明鏡似的,葛玉慶的迴歸肯定與樺樹背有關,但對方之字未提。不過李光磊卻詳細匯報了整個事項,並請葛組長示下。葛玉慶不置可否,隻是表示,既然你經手了,那就負責到底吧。李光磊沒有拍胸脯答應,卻也沒有推脫,實際就攬上了這事。


    工作組的日子恢複如常,但李光磊卻忙了好多,有時出去多半天,有時又坐在屋裏不停的寫,手機自也比別人的忙活。


    又是一周過去,日子進入了十二月下旬。


    於翰林鎮召開年終工作總結會,鎮裏大大小小頭目都參加,葛玉慶和李光磊自也不能缺席。


    這個會議年年必不可少,今年也沒新意。通觀整個會議情形,當年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績,一組組數據就是明證;自然也有些許不足,不過這正是能夠進步的空間,也是下一年的努力方向。


    會議結束後,李光磊請葛玉慶同去匯報工作,葛玉慶以有事為由推脫,於是他便獨自到了鎮委書記辦公室。


    楊得力也剛迴到屋子,見是李光磊前來,非常熱情,不但起身讓座,還張羅著要弄茶水,當然李光磊卻不能不懂事。


    寒暄客套之後,李光磊直奔主題:“書記,向您匯報一件事,就是樺樹背村民要求……”


    聽完李光磊講說整個事項,楊得力皺起了眉頭:“是嗎?有這事?政府的事我還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問問那邊。”


    “書記不知道?”李光磊很驚訝,“我想這麽大的事,肯定得向書記匯報的。”


    “黨、政分開,黨要管黨,黨委也不能把手伸的太長。”楊得力打過官腔之後,站起身來。


    這比端茶送客還直接,李光磊當然明白,便也站了起來,說道:“書記您先忙!”


    楊得力伸出手去:“好,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或是工作有什麽不順,盡管來找找我。我看好你,努力吧,自古天道酬勤。”


    “謝謝書記!”與對方握過,李光磊出了屋子。


    看著那個離去的身影,楊得力臉上現出意味深長的神情。


    ……


    當李光磊敲門進屋時,副鎮長於思新正在電腦上“學習”。看到是這小子,於思新連話都懶的說,而是揚了揚下巴,“嗯”了一聲。


    對方的意思可以理解成“坐”,也可以理解成“等等”,還可以理解成隨意應付。


    李光磊可沒管到底是什麽意思,而是坐到沙發上,直接問:“於副鎮長,於翰林莊省級特色文化村的事歸你管吧?”


    “啊。”含糊的應了一聲,於思新又急忙搖頭,“現在我不分管文化旅遊。”


    “剛剛申請以及省、縣兩次給錢的時候,正是你分管的,對不對?”說到這裏,李光磊又補充道,“包鎮長這麽說,他讓我來找你。”


    於思新“哦”了一聲,臉上神情也很精彩,說話則是慢慢悠悠:“當初申請的時候,的確是我操辦的,直到申請成功後,才交給了別人。窮地方辦事難呀,這麽有文化的村莊,就因為地處偏僻,到哪申請都碰釘子。我那是求爺爺告奶奶,低聲下氣的成天裝孫子,費了千辛萬苦才把稱號申請下來。就為了這事,我足足瘦了十四斤八兩,當時人都瘦的脫了相。可就是這樣,還有那沒良心的成天嚼舌頭根子,說我這,說我那,硬逼著讓我把這份分管業務交出去。你說這還算人嗎?這純屬就是……”


    李光磊沒有插話,更沒有打斷,而是一直到對方停下,才又問:“還有嗎?”


    於思新就是一楞:“這還少嗎?為了公家的事,誰能受這麽多的苦?”


    “這麽說,你是沒有了,那我說。”李光磊停了停,又緩緩的說,“於副鎮長,申請文化村的時候,縣、鎮兩級政府配套了多少資金,給了村裏多少?申請成功以後,省裏又給了多少,有多少分到了村裏?我是指的於翰林莊和樺樹背兩個村子。”


    於思新語氣很冷:“同樣都是副鎮長,你的崗位又在工作組,這事跟你說不著吧?”


    “不錯,我現在的主要崗位就在工作組,也正因此,才專門來找你說這事。據村民反映,申報項目時,兩村實得款項與鎮裏下撥專門款項有出入,少了百分之四十。申報成功後,省裏配備了建設、維護資金,鎮裏隻給於翰林鎮撥了少許,樺樹背村一分未得。這是何故?”同樣語氣森冷的說過,李光磊又做起說明,“我是工作組副組長,又受組長全權委托,向你求證此事也是份內之責,沒越權吧?”


    “根本就扯不上越權。工作組不過是鎮裏一個臨時機構,主要負責原鳳角鄉掃尾工作,本就管不著鎮裏的事。我在負責整個申報工作時,都是由鎮黨委會議通過,鎮政府充分授權的,你有什麽權利質問?即使想要諮詢,也必須鎮黨委授權才可。”於思新起了高腔。


    李光磊同樣提高了聲音:“我剛才已經說過,是包鎮長讓我來找你。在這之前,我先找的楊書記,楊書記明確表示‘黨政分開’。”


    “聽著就跟真的似的。”說到這裏,於思新一伸手,“授權書呢?會議決議有嗎?”


    李光磊搖搖頭:“沒有,都是口頭的。”


    於思新輕蔑一笑:“空口無憑,這也太兒戲了吧?李副組長,好好做好鳳角收尾工作,不要再摻和不該管的事了。”


    “你說我不該管?”李光磊“蹭”的一下站起,快步到了桌前,“好,這話可是你說的。你記著,如果樺樹背村民到鎮裏來找,要求鎮裏給說法,到時可別找我,更別找工作組。”說完,轉身就走。


    “你,你少唬人,老……我不怕。”於思新大聲吼道。


    李光磊轉頭一笑:“對了,你應該已經聽說過。上周的時候,樺樹背村民要找於翰林莊理論,是我拚命才攔下來的,還答應他們兩周給迴複。現在我迴去,直接就把你的原話奉告,就說你這個當事人不讓我管。到時他們要找你拚命,要向鎮領導反映你的情況,或是到上級政府去上訪,都就與我無關了。”


    聽到對方如此一說,於思新先是一楞,然後趕忙起身,陪著笑臉:“小李,別別別,哪那麽教條?何必非要掰出個子醜寅卯?有話好商量。”


    李光磊“哼”了一聲,邁步走去,邊走邊說:“迴工作組之前呢,還得和書記、鎮長匯報一下,免得以為是我推諉扯皮,該誰的責任誰負。”


    我*你姥姥。於思新暗暗做了個嘴型,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拉住對方胳膊:“李鎮長,李組長,怎麽點火就著呢?來來來,坐下說。剛才老哥是跟你開玩笑的。”


    “開玩笑?”


    “就是開玩笑。都是年輕人,好多天不見了,說個笑話又怎麽啦?”


    在對方的“勸說”下,李光磊返迴了屋子,但他卻沒去坐沙發,而是徑直順勢坐到了辦公桌後。


    “呀,怪不得於副鎮長一直盯著屏幕,原來是玩遊戲呢。誒,我記得條例上規定,上班期間不得做與工作無關的事,否則嚴肅懲處。這什麽時候又允許玩遊戲了?哪個條例規定的?”李光磊扯著脖子,誇張的嚷著。


    哎呀,太大意了。暗罵著自己糊塗,於思新陪上了笑臉:“李組長,不必上綱上線,有事說事,好不好?”


    “你說呢?”反問之後,李光磊沉聲說道,“當初合鄉並鎮不久,縣、鎮正申報於翰林莊省級特色文化村。依托‘翰林’這塊招牌,加上村子裏的一些所謂老宅,村子的人文文化還算勉強夠格。可是景觀文化明顯不足,鎮裏便把樺樹背村的樺樹嶺考慮進來,把嶺上的那個山洞考古為‘於翰林幼時苦讀之所’。經過這麽一番折騰,直到今年夏天,最終才評下這個文化村。


    稱號評定不久,配套建設經費隨即下撥。可你這裏隻給了於翰林莊一小部分,樺樹背村一分沒得著,這麽多錢都去哪了?你覺著瞞得巧妙,可紙裏終究包不住火,村民們全都知道了。大夥都在問,你把這麽多錢揣起來,難道就不怕被查,難道就花的心甘?”


    於思新臉色非常難看,也尷尬不已,急急的辯解:“冤枉,天大的冤枉,我哪能揣起這些錢,哪敢揣起來?”


    “說的好聽?那麽多錢能去哪?飛了不成?”李光磊沉聲道。


    “真的不是我動的,我根本就動不了那錢,要不我對天發誓。”說著話,於思新舉起了右手。


    “於副鎮長,你去跟村民發誓吧,他們要是信你就行。”李光磊鐵青著臉,猛的起身,向外走去。


    於思新躥上一步,扯住對方衣襟:“李組長,別較真呀,你聽我說。”


    “少來這一套,你根本沒有誠意,純屬就是拿我和村民打鑔。”李光磊一甩衣袖,上前一步,拉開屋門。


    “別介呀。”於思新一使力,撞上屋門,陪著笑臉道,“李組長,你聽我說,我實話實說,行不行?這事呀是……”


    聽著於思新接下來的講說,李光磊心裏樂開了花:小子,我就等著呢,沒想到一激就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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